劉青山艱難地半跪著，抬頭看到顧行森如此難看的臉色，頓時猜出了他就是念喬的男人，于是更加囂張，「哈哈——你就是那妞的男人吧？真是便宜你了，這妞真是個極品！她第一次肯定給你了吧，她那個洞，舒服得老子想死在她身上，只可惜，她體力太差，被我干了四五次，就暈過去了！我用了各種姿勢，前前後後把她玩了個夠，真是爽啊！」
安熙堯側頭瞥了顧行森一眼，發現他的側臉緊繃，下一秒，他終于爆發了——
手中的槍扔到一邊，顧行森直接自己親自動手，一拳接著一拳砸在了劉青山的身上，臉上，沒一會兒，劉青山就不行了，口中吐出鮮血，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
莫天擎上前抓住顧行森的手，聲音之中帶著一股沉痛，「森，別打了，他快斷氣了！」
「滾開！」
顧行森發狂地叫著，宛如一只發怒的獅子！
「阿森，冷靜一點，他也許在撒謊，他只是在刺激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我怎麼冷靜！」
顧行森痛苦地扯住自己的頭發，痛苦地嘶叫。
要有多強大的心髒，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傷，才能在這種時刻也保持冷靜？
他顧行森是敗了，他無法冷靜，再也無法冷靜！
「森，抱歉，我很抱歉。」
莫天擎上前，一聲接一聲地道歉。
是他太大意了，他以為只要老大願意幫忙，陸均誠那邊不是問題，而秦穎這邊有人盯著，那便沒事了。
可是誰又知道，會平白無故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顧行森甩開莫天擎的手，自己的人也跌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仿佛下一秒就會窒息，也仿佛經歷了一場生死，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他坐在地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滯。
不管劉青山是不是真的踫了念喬，他都不介意，他只是恨，恨自己，沒有把她保護好。
三個人走出暗室之際，劉青山睜開被血水蒙住的眼楮，看著顧行森的背影，冷冷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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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喬再次醒來是第二天早上了，一醒來就看到顧景年趴在床沿，而顧行森不在。
她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顧行森不在還是該失落他不在，此刻心情復雜得找不到語言來形容，她只能低下頭，暗自垂淚。
顧景年見她哭了，連忙手腳並用爬上床，給她擦眼淚，「媽咪，爹地說你生病了，生了很嚴重的病，不可以哭的，所以媽咪不要哭，好嗎？」
生病了？生了很嚴重的病？是什麼病？
她苦笑，心口仿佛又撕開了一次，那樣刺骨地痛！
將顧景年緊緊抱在懷里，她突然發覺，自己一無所有。
兒子，也許你是媽咪唯一擁有的了，可是為了你好，媽咪不得不放手，讓你跟著爹地。
顧景年乖巧地窩在念喬的懷里，一動不動，眼神卻忍不住飄向門口。
爹地說，他就在門外，如果有事可以叫他，現在媽咪哭了，是不是要叫爹地呢？
過了會，他抬頭看著念喬，小心翼翼地問︰「媽咪，爹地就在門口，要叫爹地進來嗎？」
念喬狠狠一怔，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以為，以他那樣霸道的脾氣，要麼是直接就坐在這里等著她醒來，要麼就無聲無息離開，受不了她的抗拒。
可是，顧景年卻告訴她，顧行森就在門口，等著她醒來，等著她見他。
而她，又有什麼臉面見他呢？
她沖著顧景年搖了搖頭，故意說得很大聲︰「年年，等下我們去看秦叔叔，我不想見你爹地！」
顧景年困惑，「媽咪，你——」
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念喬捂住了嘴巴，然後就看到念喬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哭得那般壓抑，那般傷心，仿佛整個世界都塌了。
門外，顧行森站在那里，筆直得像尊雕塑，傻傻站著。
她說，她要和兒子去看秦慕白。
她說，她不要見自己。
顧念喬，你痛的時候，我也在陪著你痛！
那麼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可是這樣的話，他也只能在心里說。
她要時間，那麼他就給她時間，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走出這個噩夢，重新回來他的懷抱。
她要什麼都可以，唯獨一件事他不答應！
那便是，他絕對不會答應讓她離開自己！
一門之隔，卻將兩顆原本緊緊相依的心硬生生分開，她在痛，他也在痛。
念喬是說到做到，她真的帶了顧景年去看秦慕白，而秦慕白看到她的時候，眼里都是困惑。
只不過一夜沒見，她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生命即將枯萎一般。
秦慕白震驚不已，抓著她的手問︰「念喬，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念喬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然後拉過顧景年，「年年，你很久沒有看到秦叔叔了，你不想他嗎？」
顧景年懂事地點點頭，卻說︰「媽咪，我也想爹地。」
念喬一怔，連帶病床上的秦慕白也有些發愣，而後苦笑。
到底是親父子，不過幾個小時沒看到，他就想顧行森了，而他這麼多天沒見自己，也只是點頭表示自己想。
或許，點頭只是敷衍，又或者是念喬教他，他其實，並不想自己。
念喬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沒想到顧景年會說這樣的話，而秦慕白也在此刻沉默了。
秦穎從門外進來，走到顧景年身邊，笑呵呵的，很和藹的樣子，「這孩子長得真可愛，來，讓我抱抱。」
念喬警惕地將顧景年護在自己身後，看著秦穎，「秦阿姨，年年跟著我就好。」
秦穎神色一變，盯著她，諷刺道︰「你不是要和慕白結婚了嗎？那他還跟著你？難不成你想帶個拖油瓶過來？」
「媽！」秦慕白喝住秦穎，隨即轉過頭來對念喬說︰「你別听我媽瞎說，別在意。」
念喬卻呆了呆，秦穎的話提醒了她，她不是說要和秦慕白結婚嗎？可是昨晚
她猛地俯身抱起顧景年就走了出去，她知道，顧行森肯定在某個角落看著她！
站在走廊里，她大聲喊他的名字，「顧行森，顧行森，你出來！」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有兩只手臂圍攏了過來，將她圈住，耳邊是熟悉的嗓音，「找我嗎？」
念喬心頭一抽，痛得她險些說不出話來！
可是，不能不說，走到這一步了，必須說了！
她撥開他的手，轉身將顧景年塞進他的懷里，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和慕白結婚！」
顧行森還在調整顧景年在自己懷里的姿勢，突然听到她的這句話，險些將手中的孩子掉下去。
仲怔良久，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哪怕看不見，他依舊能那樣精準！
「誰允許的？」
他問她，咬牙切齒地問！
念喬瘋狂地笑了起來，狠狠甩開他的手，卻在下一秒再次被他扣住。
她沒辦法，只能沖著他大吼︰「不需要誰允許，我和你又沒結婚，我想嫁給誰只要我願意，誰都不能阻止我！」
顧行森在最初的愣怔之後，就冷笑了起來。
「年年，把眼楮閉起來！」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卻讓人覺得心頭沉重！帶著化不開的嗜血味道！
顧景年有些害怕，就听話地閉上了眼楮，趴在顧行森的肩頭，不吭聲。
原本扣在念喬手腕處的大手忽然往上，一把捏住念喬的脖子，岑冷的聲音在她耳際回旋︰「把你的話收回去！」
他覺得自己不是即將瘋了，而是已經瘋了！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他也不想的！Pxxf。
可是為什麼？顧念喬，到底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當初為了你好，我那樣傷害了你，到最後你是怎麼說的？
——不管是不是為了我好，以後都不準再騙我！
那麼現在呢？
你要以‘為了我好’這樣的破借口而離開我？去和秦慕白結婚？
念喬雙手垂在兩側，神情痛苦，可是聲音卻是那般刺人，「顧行森，你不是我的誰，你無權逼我做決定！」
「是嗎？」他輕笑著反問，手上用力再用力，幾乎將念喬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因為呼吸被阻，念喬的臉色急速變紅，而後慢慢變紫，而她卻沒有掙扎，只是笑著承受！
顧行森，我也已經瘋了，我也崩潰了，不如你就成全了我，讓我死了吧！
「阿森，你瘋了！松手！」
耳邊驟然響起安熙堯的聲音，隨後念喬被他從顧行森的手中救了下來。
「咳咳——咳咳——」
突然有新鮮的空氣竄入呼吸道，念喬劇烈地咳嗽起來，雙頰漲得醬紫。
安熙堯一邊輕拍她的背幫助順呼吸，一邊轉過去對顧行森說︰「她受了那麼多苦，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嗎？小佷女還小，顧行森你也還小嗎？掐死了她，最後哭得是你自己！」
顧行森整個人倒退了幾步，雙手卻還是本能地護住趴在自己肩頭的顧景年。
然後，他就感覺到兒子哭了，很壓抑地哭了。
他是嚇壞了吧？自己的爹地居然要掐死自己的媽咪！
安熙堯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從他手里接過顧景年，安撫道︰「年年別怕，你爹地瘋了，我們別理他！」
顧行森卻在這一刻突然沖上來，那樣的速度，那樣的動作，幾乎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復明了！
只見他拖著念喬朝著電梯走去，安熙堯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他知道，顧行森不會再傷害念喬了。
他剛剛那一剎那的神情，讓人看的心碎。
終究還是因為太愛彼此了，所以才有這麼多折磨。
腦海中突然想起某個女人的臉，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他苦澀一笑。
寵兒，我的寵兒，我離開你身邊這麼久，你是否有那麼一點是想我？
你可知道，我想你，分分秒秒都在想你。
不管以前我做錯了什麼，不管你有多恨我，我這次，絕對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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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喬被顧行森逼著開車來到兩人之前的住處，然後就被他半拖半拉著進了屋，中間好幾次差點摔倒。
一路來到臥室，顧行森拿出行李箱，打開，然後在箱子里模索了很久，終于模出兩個小本子。
隨即，他轉身對著念喬喊，「過來！」
念喬其實是被嚇傻了，一路上被他的瘋狂嚇傻了！
她走到他面前，被他伸手往下拉，她就直直地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地板上，很痛很痛。
顧行森的手在顫抖，唇在顫抖，整個人都在顫抖！
只見他舉起兩個小本子，舉到念喬面前，帶著顫音說︰「看清楚！顧太太，你給我看清楚！」
顧太太？！
三個字，猶如當頭棒喝，讓念喬徹底清醒！
他拿著的是什麼？這兩本紫紅色的小本子是什麼？
封面上居然清清楚楚寫著三個字——結婚證！！！
念喬臉色全白，顫抖著去接過那兩個小本子，打開來一看，居然是她和顧行森的結婚證！！！
她和他結婚了？為什麼她不知道？
「我們結婚了？」她哽咽著，不知道如何消化這個消息。
顧行森雙手握住她兩邊的肩頭，近乎失控地低吼︰「顧念喬你現在告訴，你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資格管你和秦慕白結婚！你告訴我！」
念喬雙目空洞，眼淚嘩啦嘩啦流下來。
顧行森在大口喘著氣，試圖平復自己狂躁的心情，可是就是平復不下來！
突然，念喬一把推開他站了起來，「我們結婚了，我們結婚了又怎樣？顧行森你能忍受得了我被別人踫過嗎？別告訴我你能！就算你真的能，我不能，我無法忍受！」
她就那樣站在臥室中間，神情失控，雙手亂舞著，大喊大叫︰「我髒了！我唯一覺得能配得上你的東西也髒了！你知道我的心情嗎？你能了解嗎？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介意得想去死！」
她無時無刻不會想到那個畫面，她不想讓自己去想，可是無法控制，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
「顧行森，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放了我吧，我沒辦法再面對你，我不能再繼續和你在一起了，我放了我好不好」
她說著說著就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噗通一聲跌在了地板上。
顧行森咬著牙，幾乎要將自己的牙根都咬斷，側臉的線條緊繃著，仿佛下一秒會崩斷！
「留在我身邊，就是死路，是嗎？」
他一邊站起來，一邊問她。
念喬哭著無意識點頭，喃喃自語般︰「放了我吧，放了我」
本就自卑的她，如今已經到了自棄的地步，而他對她越好，越是不在意那件事，她就越是想要逃開！
這樣的男人，她配不上，也不該自私的擁有！
她的眼神飄著飄著，就看到了茶幾上那把水果刀！
顧行森，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不如——我自己來毀滅自己！
可是不遠處的男人感覺那樣地敏銳，行動快得讓人咋舌！
念喬手起刀落，卻沒有割在自己的手腕上，而是被顧行森握住了那把刀！
刺目的鮮血從他的掌心流出來，念喬一瞬間覺得天都要塌了！
「顧行森顧行森」
她呢喃著他的名字，手上松了力道，水果刀就那樣被他奪了過去！
顧行森忽而仰頭大笑起來，念喬傻愣愣地看著他，突然一道寒光從她眼前掠過，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顧行森，不要——」
感覺到有些濺出來，濺在自己的身上！
念喬整張臉白得可怕，完全不是一個人該有的顏色！
她低下頭去看，然後就看到顧行森的手腕處流出那麼那麼多的血，比他掌心流出的血還要多！
「不是要自殺麼？我陪你，我們一起死！」
他溫柔地抬手給她擦眼淚，溫柔地說著，仿佛不覺痛，不覺悲。
念喬感覺到天地都在旋轉，喉頭被什麼東西堵住，她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寶貝，如果在我身邊是死路，那我們就一起死吧，死路上我也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但是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放手，原諒我這麼自私，原諒我」
他的血，還冒著熱氣的血，就那樣順著他的手臂，往下，迅速滴落在地板上，暈開了一大片！
「顧行森，顧行森，顧行森——」
念喬終于從呆滯中回過神來，失聲尖叫著，聲音穿透雲層。
「噓——」
顧行森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想要將她的臉看得再清楚一些，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到最後，雙腿也無力了，他跌了下去。
「顧行森，顧行森你別死，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別死，我再也不離開你，我再也不離開了，求求你別死，求求你」子己己念。
嗓子徹底沙啞了，她哭著喊著就發不出仔細的聲音，只能模糊辨別出她到底在說什麼。
顧行森看不見，但是他能想象得出來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痛苦吧。
我最珍貴的寶貝，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放手，我也舍不得你孤單一個人。
他輕輕地笑，溫柔地笑，握住她的手，說著這輩子最深情的情話，「你的哭，你的笑，你的鬧，我都愛，就是不愛你的離開，如果不能和你天荒地老，不如就一起死掉，這樣也很好」
「不要！不要！顧行森我錯了，我會和你天荒地老，求求你別死，別丟下我，求求你」
她終于知道自己錯了，錯得一塌糊涂！
她以為在這場追逐的愛情里，她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她才是愛得最深的那一個，可是現在她才知道——
愛得最深最卑微的那個人，從來不是她，不是她
「好，為了你，我會活著。」
顧行森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楮，而念喬，也在這一刻，徹底清醒了！
原來不是我離開了你，你才會平安，而是我一直住在你心里，你才會平安。
同樣的，顧行森，你要活著，因為只有你活著，我才會幸福快樂！
「顧行森，我們還有年年，我們不能這麼自私，我會乖乖的，你也不要有事。」
她抱著他，就那樣抱著，和他說著情話，卻忘了現在最主要的事是送他去醫院。
「顧行森，等你好起來，我們再生個孩子，兩個也可以，只要你喜歡。」
「顧行森，我們回國之後，去花城一趟吧，我想去秘密花園呢。」
「顧行森，現在我是顧太太，你什麼都要听我的，我不準你死，所以你不準死知道嗎？」
雲姐在下面等了很久也不見兩人下來，而在最初的大喊大叫之後，連聲音都沒了，她不由得有些擔心。
上樓來，一推開房門，她嚇傻了！
那麼大一灘血，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從誰身上流出來的，因為兩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
「啊——」
雲姐尖叫一聲，雙手扶住門框才防止自己摔倒。
半分鐘後，她拖著發軟的雙腿挪過去，「顧先生？顧太太？」
念喬還在兀自對顧行森說話，雲姐連叫了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然後，她低頭看了懷里的人一眼，臉上毫無血色，身體也在逐漸發冷。
終于——
「雲姐，雲姐，打電話給醫院，打電話給醫院！」
她明明用了最大的力氣說話，可是因為嗓子啞掉，雲姐也只是勉強听到。
好在，雲姐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轉身去給醫院打了電話。
而念喬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只覺得喉嚨里有股熱流，她猛地咳了一聲，居然咳出了血絲！
雲姐轉身看過來的時候，眼神驚悚，「顧太太，你怎麼了？顧太太——」
所有東西都在轉，念喬笑著，笑著，然後便閉上了眼楮
耳邊是雲姐的喊聲，「顧先生——顧太太——顧先生，顧太太，醒醒——」
昏迷的兩個人，嘴角都掛著一絲笑，十指緊緊相扣，鮮血從上面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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