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夜井桃逃宮之後隴上雲第一次來臻萃宮,听到顧西蟬大喊的聲音時,銀月和春夜喜雨都以為自己耳朵出現幻听了,整整十個月,大王對臻萃宮不聞不問,好像把整個宮都給遺忘了。
而現在是為何突然又來了。銀月趕緊讓大家把臻萃宮大殿檢查了一下,還好,她們一直都把臻萃宮保持著原貌,除了王後娘娘不在,一切都在。
隴上雲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麼特別,興趣缺缺的準備走,他身後跟的食蟬卻仰頭朝空吼了兩聲,邁著雄獅之步往殿內走去,隴上雲不解地跟了上去,食蟬從床榻上咬下來一雙夾腳木屐鞋,來到隴上雲的跟前忽閃著一雙楮明的眼楮看著隴上雲。
隴上雲微眯著眼問︰「這奇怪的木屐,你給本王有何事?」被人穿過的木屐他才不要拿。
食蟬晃了晃獅頭,把木屐放在地上,又嗅著鼻子往木制衣架那兒走去,從衣架上拖出一件夜井桃改良的裙,同樣扔在隴上雲的面前,隴上雲不解地看著他,食蟬通人性,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食蟬扔完之後又奔到一旁的書桌邊伸出爪子拉下一副攤開的畫卷,叼著隴上雲,這次沒把畫扔在地上,睜著圓眼看著隴上雲,要他接。所有人都奇怪地看著食蟬,這頭獅子把娘娘的東西全拖出來做什麼?還全拖的有代表性的東西。
隴上雲疑惑地微微彎身接過那畫卷,仔細一看,臉色瞬間大變,畫卷上的人有一雙烏黑狡黠的眼,光彩異常,卻又閃著一絲絕不妥協,隴上雲感覺那眼神就在沖擊著他的心房,讓他不自覺地想投降。
「這是誰?」隴上雲緊張地問。
他這一問問得所有人都一頭霧水,這明明就是王後娘娘的畫像啊,請的天下第一畫師畫的,當時王後娘娘還特不樂意,大王軟磨硬泡才讓王後娘娘願意呆坐在御花園一個時辰。
雖然不解,但銀仍恭敬地回答︰「回大王,這是前王後娘娘的畫像。」
「妲姬的?」隴上雲緊蹙著眉,赫然發現自己的記憶里竟然已經忘了妲姬的長相,為什麼會這樣,而自己也理所當然的覺得忘了就忘了,因為她的叛離,所以自己覺得應該忘掉嗎?
可是這雙眼,隴上雲盯著夜井桃的畫像出神地看了許久,那嘴那唇,那雪白的胸,越看隴上雲呼吸就越急促,他趕緊慌忙地把畫卷扔向牆角,不!他怎麼會對一副畫產生**,都有了反應。
「大王!!」顧西蟬擔心地扶住他,感覺他臉色不對,慌忙地說︰「大王,還是先回臻宮吧。」
隴上雲伸手推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銀月她們︰「這暴露的不知羞體的衣服也是妲姬的?」
「是的,大王。」銀月心里暗忖著,難不成大王失憶了,也不對啊,明明他記得是有王後娘娘的,對于隴上雲的反應她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這傷風敗俗的衣服她用來做什麼的?」
「反抗大王的,大王不記得了嗎?就上次王後娘娘封閉臻宮時,穿過這衣裳。」銀月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大王好像真的忘了和王後娘娘的許多事。
誰知隴上雲妖瞳對著她冷寒一眼︰「誰說本王不記得了,本王當然記得妲姬封閉臻宮這件事。」只是他記得有這麼一件事,卻完全忘了俱中細節。為什麼會這樣?以前好像從來也沒想要去弄懂這件事。
隴上雲突然痛苦地抱著腦袋,想不起來了,真的想不起來有和這樣一個女人的記憶,很難把畫相的女人跟妲姬結合在一起,頭像快暴了一樣!不,他要想起來,他不能受亂心指的控制。
「你,穿上這些讓本王看看,她是怎麼反抗本王的。」隴上雲指著銀月命令道。他要看看那女人用這樣的衣服和鞋子做了些什麼事,他找了這麼多的女人,卻不及那畫卷上女人的一雙眼楮讓他震撼。
煙凡塵說的,亂心指使他埋藏掉了許多情感,而這情感就是屬于逃宮的王後娘娘的,他一直覺得不可能,也很沒有興趣,直到今天無意間經過這里,看到這副畫卷,他才明白煙凡塵說的也許是真的。
銀月看了看隴上雲,又瞧了瞧夜井桃留下來的超短裙,把心一橫,既然大王好像真的忘了,那她就要做最震憾的給大王看,也許會對他與王後娘娘有幫助。
事件重演,銀月讓春夜喜雨搬來一堆木材,自己拿著火把給點燃,站在六月的太陽底下,一手叉著腰,一腳踏在木材之學著夜井桃誓不妥協的氣勢大聲喊道︰「大王若再逼我,我就把這臻萃宮一把火給燒了!」Pxxf。
「我誓死捍衛我的臻萃宮,如果這塊地方都沒我容身之處,我手中的火點燃這一切」一道聲音在隴上雲的耳邊響起,隴上雲害怕地突然聲嘶力竭起來︰「不,不要,你是本王了,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離開,死也不行!」
說著便飛身沖了過去,踢掉銀月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抱住了她帶著哽咽地請求說︰「求你別這樣,別這樣。」
隴上雲被他抱著喘不過氣著急地說︰「大王,奴婢是銀月。」
隴上雲從悲愴中抬起頭來,呆滯地看著她,如墨的黑瞳里閃著淚光,半晌之後他呆呆地問︰「妲姬呢?妲姬去哪了?快告訴本王妲姬去哪了!!!!」到後面他突然狂暴起來,抓著銀月猛地搖晃怒吼道︰「你們到底把本王的妲姬藏哪了!快還給本王!」
會後後娘。顧西蟬趕緊上去把他拉開︰「大王,大王您冷靜一下。王後娘娘已經離開很久了……」
「不!她答應過本王,永遠也不會離開本王,她一定躲在了宮里的某個地方,她不會離開的,像上次一樣也許躲在洞里,去,把那洞給本王挖平了!」隴上雲甩開顧西蟬,朝他命令道……
大王失去理智了,顧西蟬安慰著他︰「好好,奴才馬上去辦,大王你先冷靜一下,奴才帶你進去歇一下,這外面太曬了。」
「本王要你趕緊去找妲姬,誰要你管本王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飛了進來,看著狂躁不安的隴上雲冷斥道︰「隴大王,你這樣鬧是否就可以把妹子給鬧出來?妹子早已不在皇城,她走了,再也沒有回來!你自己看下這封信!」
隴上雲看了一下他手上的信︰「不,本王不看,那封信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你說得對,這信不是妹子的,但是她確實留了一封信,她是真心地打算走了,她是真走了,你現在該弄清楚的是她留下的那封信到底說了什麼,她為什麼要走,你要冷靜下來,食蟬對妹子的味道很熟悉,也許它可以幫我們找到妹子的下落。」
隴上雲狐疑地看著他︰「你說食蟬?」見到自己被提起,食蟬傲驕地走到隴上雲的身邊,用身子蹭著他的大腿,隴上雲彎下腰去模了模他的頭,他一直知道食蟬通人性,他也把它當成他的朋友,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了解自己,也那麼喜歡夜井桃,連她穿過的衣服鞋,它都記得一清二楚。
「對,雖然你身體會對妹子有自然的反應,但我們不可能對全國的女人都進行身體測試,不過我們可以讓夜族找出妹子的感知方向,再讓食蟬去嗅出來,一定可以找到人。」煙凡塵說著,其實自己也沒把握,他早已找過夜南私下里讓他試夜井桃的感知,可是都試不出來。
從她扮著雪脂跟白晉樓從宮里離開,到他找夜族不過四天的時間,她的感知就沒了,他有時在想,是不是已經死了,可是又想跟著白晉樓應該沒那麼容易死。
「你別騙本王,如果夜族能測到,你早就有她的下落,你這招只是安慰本王罷了,妲姬一向善良,如果有人因為她而死,她一定會露陷,你找一群死囚犯弄成普通百姓,明天起掛城牆上,她一天不出來就殺一個。」隴上雲站了起來淡淡地看著已經沒了女主人的臻萃宮,痛苦地閉上眼楮,妲姬,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回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會原諒你,只要你回來。
命令一下,每天帝都西城門午時斬一個人,一連一個月,整整斬了三十個頭顱也沒有觀測到任何夜井桃的動靜,後來在各個郡洲開始斬人,也依然沒有動靜。
隴上雲把銀月她們關了起來,嚴行拷打要她們說出夜井桃的下落,可是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氣,丫頭們也不說,實在是她們沒有可說的,這次娘娘瞞了她們所有的人。
昏暗的帝牢內,隴上雲面如死灰地看著幾個渾身是傷的丫頭︰「妲姬還真是養了幾個衷心的丫頭,本王倒要看看你們的家人和妲姬比,哪個在你們心中最重要。」
隴上雲甩了甩衣袖往外走去,卻在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一個踉蹌跌了下去,煙凡塵動用了所有朝廷和武林的勢力都無法找到妲姬,沒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妲姬是來自異世的,如果她回到了異世,那他永遠也不可能再得到她。
「大王。」復覺風和顧西蟬趕緊跑過去要扶起他。「大王,請一定保重身體。」復覺風擔心地說,煙凡塵又做錯了事,與其大王這樣,不如讓大王被亂心指折磨,那樣至少還有念想。
隴上雲搖了搖頭拒絕他們的攙扶,跪在地面上,低下頭彎子︰「你們都出去。」
「大王?」復覺風和顧西蟬不解地互看一眼。
「都出去。不要讓本王再說第三遍。」隴上雲把頭低到胸前,烏黑的發絲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復覺風和顧西蟬不敢違抗,帶著幾個獄卒退出了帝牢。
隴上雲跪坐在地上,牢房里安靜得只剩下銀月她們小聲痛苦的申吟,雖然痛苦不堪,但她們依害怕地看著大王,擔心他又做出什麼讓她們受不了的懲罰來。
可是隴上雲只是跪坐在那里沉默著,這使得銀月她們內心越來越害怕,還不如給個死得痛快。
半晌之後傳來隴上雲低沉的聲音︰「本王從來沒有求過人,這是本王第一次求你們,如若你們知道妲姬的下落,請告訴本王,沒有她,本王不知該如何繼續,我真的很需要她。」
「大王,請不要這樣,這樣奴婢們怎麼受得起。」銀月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其他丫頭也跟著哽咽起來,高高在上的大王竟然在求她們,她們是感動的,可是她們真的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
「奴婢唯一能告訴大王的是,大王您要傷害皇子的事,娘娘早就知道,她演了一場戲把皇子給保護了下來,也許娘娘是怕皇子日漸長大會露陷,所以才要逃出宮。」涼月想了想覺得這事還是要告訴大王,雖然不能對找到娘娘有幫助,但至少要解開娘娘和大王的誤會。
兩個明明深愛彼此的人,為何會弄成這樣,涼月眼淚婆娑,她的娘娘還不知道在宮外受了多少苦。
隴上雲趕緊抬起頭來,眼楮里恢復了光彩︰「你說什麼?妲姬還保留著皇子?」沒等涼月肯定地回答,隴上雲迅速地出了帝牢。所有的孕婦都會要看大夫,這範圍縮小了好多倍,隴上雲似乎看到了希望。
然而把全國上下的孕婦都查遍,也沒有絲毫夜井桃的線索,就連白晉樓也一起消失無蹤,得知白晉樓極有可能與夜井桃在一起,隴上雲沒有大怒,反而高興起來,這就代表妲姬還在這個世界,不管她和誰在一起,最後他都會搶過來,只要她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就可以憑著這個念想活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回到他身邊。
隴上雲不曾想,這一天最後會來得那麼的晚。
就在瑾周國舉國上下因為尋找逃宮的王後娘娘而動亂不安的時候,大海彼岸的夜井桃在離京都比較近的一個郡縣艱難地生下了一個女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