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課上因為教授一句不及格就大哭之後,常景可算是出了名了。
但是,這對常景沒有絲毫影響。
對他而言,現在就是每天下了課,然後回宿舍……對了,還有瘋狂的泡圖書館。
常景現在每天就跟幽魂似的,臉色蒼白的可以,黑眼圈一天比一天嚴重,本來還是會笑很陽光的一小伙子,現在只剩下面無表情,眼神也毫無光亮……他的這幅樣子嚇得跟他同宿舍的姜謙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聚精會神的看著他,生怕自己一不注意,人就不見了——
不然出了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啊!
*
時間匆匆又滑過了一個月,常景每天就跟吸了鴉片一樣懨懨的,全身上下都散著憂傷的氣息。
剛開始的時候姜謙也以為他是因為老教授的那句不及格,但是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他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他這好兄弟,是失戀了。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就好辦了啊。
于是這天,姜謙樂呵樂呵的拿著錢包拉著窩在電腦面前瘋狂看著史料的常景往宿舍外走,一邊走一邊還笑嘻嘻的調侃︰「常景啊,我才現原來你這麼痴情啊,不就是失戀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呢,那個女的甩了你那是她沒眼光沒福氣,你何苦就那麼鑽牛角尖啊,人家不要你了,你就折磨你自己,俗話說的好︰女人如衣服啊!」
「……」常景沒有說話,只是跟著姜謙的腳步走。
姜謙拖著常景走出了宿舍樓走出了校園來到離學校不遠的街道上,轉角進去,里頭有好幾家燒烤攤,現在是冬天的晚上,按道理很冷的,可是燒烤攤上人還是不少。
找個有空位的地方坐下,姜謙特別豪爽的叫了各種燒烤還有啤酒,打算讓自己的兄弟吃吃喝喝一醉解千愁,睡一覺過後明天就可以變回原來的雖然宅但是還是很陽光萌蠢的常景。
點了東西之後,姜謙看著面前悶悶不樂根本眼神空洞根本沒有看自己的常景,嘴巴不受控制的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開口︰「你這樣算是啥意思啊,常景你他媽有沒有把我當兄弟了。」姜謙覺得自己受夠了……這一個月以來,常景就跟失了魂一樣,不說話,每天過的,簡直是行尸走肉。
听了這話,常景抬起眼楮,眼神中的悲切落進姜謙的眼底,讓姜謙本來已經要月兌口而出的一股腦牢騷全部消失了。
搖了搖頭,他拍了拍常景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哎,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了?說實在的,失戀什麼的,真的沒有什麼大不的,實在不行,明天哥們給你找十個八個女的,讓你一個一個的挑,保證你……」
「姜謙,我喜歡上的人,是跟我一樣的同性。」
姜謙還保持著嘴巴微張的模樣,下面的半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常景突然之間的話給嚇得愣住了。
等到回過神來之後,他扯了扯嘴角,狠狠的拍了一下常景的背脊,哈哈哈的調節氣氛,「開什麼玩笑呢,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的。」抬起頭常景看了姜謙一眼,說道︰「他是一只精靈,就是童話故事里頭,那種長的尖尖耳朵的精靈。他對我很好,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成年,總是紅著臉叫我媳婦,說我是他買來的,以後就是他一個人的。」
說到這里,常景停頓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眼楮又開始模糊了。
他以為他的眼淚已經哭干淨了,可是沒有想到,他的眼楮還是會控制不住的自己往下掉眼淚。
「他也很霸道,佔有欲很強,他救了我很多次,每次有危險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沖出來的,他喜歡拉著我對我說我是他一個人的,喜歡霸道地攬著我的腰,他總是說,能夠讓媳婦依靠的雄性才是好雄性,然後,他現在是好雄性了,因為他做到讓我依靠……」
一字一句的說著,夜晚的風很大,吹得人渾身寒,常景穿的不多,可是就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啤酒上來了,燒烤也上來了。
可是姜謙沒有動一口,他只是維持著一個動作,僵硬無比的听著自己的好友說出來的一個的跟xx小說里頭才有的情節,嘴巴長大,半天沒有合起來。
保持著一個動作直到常景完全說完了之後,他才出一個音︰「啊……」下面,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其實想說,兄弟,你不是做夢了吧?
他其實還想說,兄弟,有病得去治療,要吃藥啊。
他其實級想說,兄弟,實在不行,我陪你去看個精神科吧。
他其實更想說,兄弟,編故事可不可以再精彩一點點啊,生活和夢境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啊……
可是,他現,這些話,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看到坐在他對面的一直都是活潑開朗的萌蠢舍友露出的表情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樣。
忽然之間,他們不說話了。
常景低著頭,任由眼淚流淌,而姜謙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怎麼安慰,總覺得很扯啊。
他們待得地方似乎已經完全和這個喧囂的地方隔絕了——其他桌傳來熱鬧的聲音似乎都離他們很是遙遠。
桌上本來還熱乎的燒烤串已經涼掉了,沒有人動它,就孤零零的呆在不算干淨的小桌子上,任風吹,它很盡職的散著渾身的芳香,可惜沒有吸引坐在它旁邊兩人的注意。
許久。
姜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勉強的微笑著,只說出了一句話,「常景,難過的話,就喝酒吧,今天晚上,兄弟陪你不醉不歸。」
之後,兩人就真的開始喝酒了。
他們沒有交談,但是多年的友誼讓姜謙心有靈犀的知道剛才的話題現在不宜再去談及,于是他也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索性,就什麼都不說了。
啤酒喝了大半,烤串也吃了挺多,可是常景還是很清明。
他的眼神還是難過而悲傷。
姜謙咬咬牙,打算今天晚上舍命陪君子了。
兩人從本來熱鬧無比喝到最後一桌的客人也離開了,唯獨剩下他們兩個人。
常景已經醉迷糊了。
他抱著酒瓶,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不鬧,就是安安靜靜的呆,怔怔的。
姜謙也喝了很多,但是還沒有醉到完全不能走路的地步。
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周圍,他現人都走光了。
于是從口袋里掏出錢來,他氣運丹田對著老板一聲吼,然後結了賬帶著很安靜的常景走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回學校肯定是不可能了。
于是,兩人就溜達到學校不遠處的一家賓館住了一個晚上。
……
第二天早上,姜謙醒來的時候,現常景早已經醒來了。
此時此刻,正搬著椅子坐在陽台上看著外面的陽光呆。
姜謙揉了揉自己亂七八糟的雞窩頭,從床上爬起來,太陽穴突突的疼,讓他低聲咒罵了一句︰md,宿醉可真難受!
將昨天晚上被自己扔到地板上的外套穿好,他踩著賓館提供的一次性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到常景身邊。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他還是只拍了拍常景的肩膀。
轉過頭,常景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姜謙,嘴角動了動,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慢慢的浮現起了一個微笑,雖然極淡,但是那是笑!
姜謙眼楮都瞪大了。
「常景,你終于笑了!」他驚訝的月兌口而出,距離事件生一個月之後,他終于又看到了常景的笑容了。
「恩。」常景站了起來,他轉身,和姜謙來了一個好兄弟的擁抱,「兄弟,謝謝你了,我已經沒事兒了。」
生活還要繼續,即便沒有了千弈,他也要活下去啊。所以,常景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拾起了微笑。
他知道,只有這樣,才不會讓這一個月以來對他關心的人更加難過。
至于他的難過……就放進心里吧。
姜謙看著熟悉的常景終于回來,開心地笑的很大聲,就差叉腰然後對著樓下人來人往的人群大吼我的兄弟終于恢復正常了。
常景微微笑著,告訴自己,這樣就好,千弈會一直在他的記憶里的。
既然恢復了,他們也要準備回學校了。
以最快的收拾好了自己,他們兩人退了房步行回學校,早上的課比較少,而他們今天早上,剛好沒課。
賓館離學校不遠。
他們步行了大概十五分鐘。
站在馬路對面,常景看著校門口,歲月給它帶來的洗禮讓它看起來那麼威嚴莊重。
有些呆呆的,直到被站在他身邊的姜謙喊了一聲,常景這才哦的回應了一句隨後踏上斑馬線過馬路。
「哈,常景,你听說了沒有,今天下午給我們上課的老師據說是一個從英國來的男教授呢,好像長的很帥。」走在校園的路上,姜謙忽然想起了昨天听到的女生的八卦。
「怎麼,你感興趣?」常景偏頭,笑呵呵的問了一句。
姜謙︰「……」嘴角抽了抽,他又不是基佬。
站在原地打了個哈欠,姜謙揉了揉眼楮。
「你要不要回宿舍啊。」撞了一下常景的胳膊,姜謙問。
「不了,我自己走走。」
听了回答,姜謙翻了個白眼,他決定先回宿舍繼續睡覺。
于是他告別了常景,自己溜溜達達回宿舍了,一路上,他心情都很好——
因為,自己的好兄弟終于恢復正常了,這難道不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啊。
看著姜謙離開,常景搖了搖頭,本來還帶著笑容的臉垮了下來。
他一個人信步走在校園的小道上,耳邊塞著mp3,听這里頭傳來的悲傷音樂,忽然勾起了嘴角,小聲的自言自語,「果然,傷心的時候听悲傷的歌曲會更加難過啊……」
一路走啊走的,常景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教學樓。
他站在原地,望著面前他已經走過了無數次的教學樓,著呆。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覺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千弈的聲音。
「小景……」
背後傳來了皮鞋踩在地磚上出踏踏踏的聲音,常景循著聲音轉頭看去,他張大嘴巴,眼楮也瞪大了。
來人身材高大挺拔,臉上的輪空分明很是英俊,但是五官卻也是精致無比,他有一頭黑亮的長,黑色的長風衣穿在西裝外面,看起來優雅而大方,他的眼神帶著笑意和思念看著常景,嘴角上揚,面容很是溫和。
最重要的是,朝著常景走來的男人,他的眼眸,是翠綠色的。
下一秒鐘,常景伸手捂住了嘴巴,他現自己的眼楮濕了。
渾身顫抖著,他听到自己的聲音也是顫抖著的喊了一句,「千弈。」
男人走到常景的面前,高大的身子將常景圈進了懷里,他輕嘆著,溫柔的回答︰「小景,我在……」
而被千弈抱進懷里的常景,早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