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梵德拉大神的神職包括未開荒的地區,她本身是一位經常庇護荒野之人的慈悲之神,有些散居在野外的偏僻村莊就是靠供奉著她的神龕來躲避一些邪惡生物的侵襲的。
然而現在發生的事,可比什麼野外怪物攻擊或者野獸襲擊之類的恐怖多了。一個個村莊無聲無息地消失的事實,讓身為艾梵德拉祭司的菲力面色沉重地似乎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他看了看腳下的荒地,突然神色凝重地對艾克斯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咦?什麼?」艾克斯為菲力這麼鄭重地委托嚇了一大跳,「你說,我義不容辭。」
「我已經拋棄了蘭斯特洛的身份,現在只是一位行走在大地上的艾梵德拉權杖,但你還是有著第二順位繼承人的王子。」
菲力看著表情更加迷糊起來的艾克斯說︰「我要去最近的城市,市政廳里應該有這些村子最近納稅的信息。但是市政廳的政務官是不會給一個牧師看這樣的東西的。」
「請你用王子的身份,徹底徹查此事吧!」
「啊?」
這對艾克斯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菲力和帕斯卡領主曾經對他進行過嚴格的訓練,讓他可以像一位身份尊貴的王子那樣說話行事。對培羅斯特那些熟悉亞瑟王子的人來說,艾克斯的禮儀還遠遠沒有達到亞瑟那樣的完美,可是對于蘭斯特洛這些從來都沒有見過亞瑟王子的人來說,「亞瑟」只是一個頗有傳奇色彩的符號,這樣的禮儀已經足夠了。
艾克斯臨時整理了下行裝,找出了一件最考究的聖武士禮服穿上了。我換上了魔法師的長袍(菲力說在蘭斯特洛魔法師地位很高)。于是帶著一個牧師顧問,一個魔法師隨從和三名龍裔侍從的蘭斯特洛王子隊伍就形成了。
艾克斯不自在的看著身邊的菲力,「非要這麼做嗎?用莉雅金橡葉議員的身份去查究不可以嗎?」
「你認為精靈會管這種事嗎?」菲力敲了艾克斯一個栗子,「你就不要給莉雅添麻煩了。」
「喂,你不是說我是尊貴的王子殿下嘛,怎麼還能敲我的頭!」
「哼!」
我們很順利的就通過了最近這個城市的城門——事實上,城門前的士兵看到幾只翼龍從天空落下時,連我們的入城費都沒敢收,還是艾克斯好心遞給他們的。
這座城市並不大,也許是並不在繁華的中部大道上的原因。城市里的居民也很少,他們好奇地打量著我們這群外來者。
巴哈將翼龍放離了城市,因為翼龍的存在讓城市里的馬匹和其他牲畜不安了。有些狗在很遠地的地方就開始便溺,然後癱軟在地上。為了不讓這座城市出現更多的騷動,我們只好用步行的前往市政廳。
和培羅斯特的領主們都在城堡里辦公不同,蘭斯特洛的市政廳是在城市比較靠中間位置的一棟房子。房子雖然很大,但也談不上「華麗」、「壯觀」這樣的詞。市政廳的大門是對外敞開的,一樓辦事的地方對市民完全公開。
我們進來的時候,還有一些商人在辦理土地契約的事情,但我們一進來,這些商人們看了眼亞瑟和菲力,就立刻收拾好東西,彎著腰謙遜地後退著離開了。
蘭斯特洛的貴族是不允許經商的,這大約是培羅斯特限制蘭斯特洛貴族擴大影響力的政策吧。數百年來,宗主國對蘭斯特洛的影響已經涉及到了方方面面,這已經不是單純地喊出「**」,然後如願以償地**後就能解決的問題。
現任這位蘭斯特洛大公,似乎沒有培羅斯特的拜倫殿下那樣的心胸和魄力,也沒有提出任何政策對蘭斯特洛進行改革。
菲力走到市政官員那里,禮貌地詢問︰「請問,如果我要查閱該市管轄範圍內村莊近期交稅的情況,該向哪個辦公室詢問呢?」
那位年輕的市政官員推了推眼鏡,一臉疑惑地說,「是找稅務官。但地方上的稅收情況除了維持當地的開支,其余是要上交到國家的,所以除了國王陛下和他的財務大臣,沒有人有權利翻看稅務賬本。」
菲力微微頷了頷首,「是有這樣的規定沒錯。不過,現在是我們的亞瑟•蘭斯特洛殿下前來過問此事。我們路過一些村莊,發現了可疑的事情,我們必須要查看最近的稅務情況。」
「亞,亞瑟殿下?」市政官員磕磕巴巴地說,「請問你們哪位是?」
艾克斯從懷中取出了菲力交給他的蘭斯特洛徽記,那是一個圓形的徽章,上面鐫刻著蘭斯特洛王室「獅子與玫瑰」的標志。獅子的頭頂上帶著王冠,表示持有這個徽章的人是一位真正的王子。
那位秘書一樣的政務官員立刻就從他的桌子後面走了出來,鄭重地的單膝跪地,對艾克斯行禮。
「我是此地的實習政務官吉恩,出身于藍鳶尾的特圖絲家族。以傳遞好消息的藍鳶尾之名,拜見尊貴、高尚的亞瑟殿下,這真是我的榮光。」
艾克斯雖然有些僵硬,但還是保持著極好的風度將他虛虛地攙扶起來,並且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說道,「請起身吧。」
那位政務官于是立刻感激涕零地站起身,然後替我們向本市的市長去通報了。
市政廳里剩下的政務官非常謹慎地關閉了市政廳的大門。也許他們認為從來沒有露過面的亞瑟王子是因為什麼涉及到儲位或者國家安危的事情才找上門來的吧——要知道,這位亞瑟王子在外的名聲實在太好了。
沒過一會兒,一個非常有風度的紳士走了出來。他的腳步非常匆忙,幾乎是以小跑的速度走到了我們身邊。
「敬偉大的列奧尼達子孫,尊貴、高尚的亞瑟殿下,我是本地的市長亞當斯。」這個叫做亞當斯的市長大概並不是貴族,所以只是彎腰向亞瑟王子行了個禮,並沒有如同剛才那個貴族那樣單膝跪下。沒有職務在身的亞瑟王子是沒有權利讓在職官員向他下跪的。
「您客氣了。我到這里來,是希望查閱下這里的資料,因為……」
然後艾克斯就把沿途發現的村莊消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這個市長說了。這個市長的腦門上在艾克斯一敘述之初就開始冒出了黃豆大的汗滴。尤其是說到連牧師都搜索不到人的蹤跡時,他的腿幾乎都要軟了下去,全靠那個叫做吉恩的年輕政務官攙扶著。
「這……這真是太可怕了。在我的管轄下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亞當斯掏出手帕擦著頭頂的汗珠,「我這就去帶你們去稅務室。稅務官,稅務官在哪兒?」
「稅務官今天休假!」
「立刻叫他來市政廳!立刻!馬上!」
然後我們就被這位市長迎進了市政廳的稅務室。
我們一進房間,立刻就被稅務室里的賬本嚇到了。並不是因為數量特別多的緣故,而是因為太亂了。
地上,桌子上,椅子上,到處都是賬務本,沒有分門別類不說,連個標簽都沒有貼。
菲力一進稅務室就臉色鐵青,他「哼」了一聲,然後掃了一眼亞當斯。
市長並不知道菲力是誰,但是還是被他嚇人的目光掃射地哆嗦了一下,他不安地搓著手說︰「這個,財務知識比較專業,我很少插手,但是本地的稅務官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雖然這里比較亂,但是每季的報表還是非常詳細的……」
菲力立刻肅著臉開始在成堆的賬本里去尋找屬于那幾個消失村莊的部分。他翻閱了幾本賬簿,臉上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恩,雖然堆的亂七八糟的,但是賬務做的還可以。」
也許比起艾克斯來,這位叫做「菲力」的牧師看起來更有壓迫感,所以亞當斯市長小聲地向我詢問︰「魔法師小姐,那位牧師是什麼人?」
我該怎麼說啊?是亞瑟殿下的兄長?艾梵德拉的權杖?
艾克斯听見了他小聲的問話,「啊,那位是我的代理人。你知道,我的身份並不適合親自去做一些事情。」
「啊,我理解,我理解。」市長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您是王子殿下嘛,怎有親自查賬和打理起居的道理。能讓一位祭司做您的代理人,您還真是位了不起的殿下啊!更別說還有一位魔法師小姐做隨從了。」
艾克斯心虛地看了我一眼,無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菲力在一堆賬本里埋頭尋找,巴哈和其他幾個龍裔站在門口防止市長跑掉(我們有點擔心這個市長是知情人但是裝作不知的樣子),艾克斯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咖啡。
「听說蘭斯特洛能夠**,也是您向拜倫陛下諫言的緣故?您對我們蘭斯特洛來說實在是太偉大了。蘭斯特洛公國數百年來沒有做到的事情,您居然做到了!」此地的市長湊到艾克斯的身邊,絮絮叨叨地開始夸耀起「亞瑟」的成就,「您不知道,現在國內對于罷黜您的哥哥亞倫殿下,迎接您回國的呼聲很高……」
艾克斯咳嗽了一聲,然後伸手止住了市長的話頭,「請不要這樣說。我只是個游歷在外的王子,並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平民百姓們,兄弟也會互相扶持,更何況是王室的近親之間,恭敬兄長是當然之事,而我,隨時隨地都在心中謹記要輔弼王座上的人。」
亞當斯市長完全沒有想到艾克斯對于他的示好會說出這樣的話,于是他尷尬地掏出手絹擦著不存在地眼淚,哽咽著說︰「您真是一位高風亮節的王子殿下!蘭斯特洛有您這樣的王子是我們的福氣啊!」
雖然這只是這個小小的市長一個微小的示好舉動,但我也從中嗅出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蘭斯特洛的**並沒有讓普通民眾和一些官員大喜過望,相反,似乎不安感已經到了一個快要爆發的地步。
亞倫王子先前的糜爛之舉就連身在培羅斯特深宮中的海瑟薇公主也有所耳聞,那在蘭斯特洛會是什麼一個名聲也就可想而知。在這個時候,從小「出使」培羅斯特的亞瑟王子突然回歸,即使是這個偏僻小城的市長也想趁機站站隊,以期獲得一些回報,那如果艾克斯是以亞瑟的身份回到蘭斯特洛的王城,貴族和議員們會有什麼樣的心思就更不難想象了。
還好我們是隨著星墜城移動的,不然艾克斯在這里露了一次面,下面的旅程就沒有那麼好走了吧?
「是誰讓你們亂翻我的東西!」不悅地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們扭頭看去,一位長相嚴肅,嘴上帶著兩撇黑色胡須的瘦高男人站在門口,被巴哈他們攔了下來。
別說,巴哈他們扮演王子的隨身侍衛還真像。
「他就是我們的稅務官亨利,請讓他進來吧。」市長看到亨利來了立刻松了一口氣,親自到門口去解釋。
巴哈放亨利和那位叫吉恩的政務官進來,亨利進了屋子,一看菲力在翻找著什麼,立刻不高興地說,「請問諸位這是在做什麼?」
「亨利,你先不要多言。這位是菲力牧師,是亞瑟殿下的代理人,正在尋找重要的東西。」亞當斯似乎也對亨利的脾氣有所了解,急忙拉著他的手解釋著。
「亞瑟殿下?」這位亨利似乎也有些屈服與王權,口氣明顯沒有先前那麼硬,但是他還是個懂得要維護顏面的人。
「就像國王是王城的主人一樣,這間稅務室的主人是我。」
市長的表情立刻不好了起來,那樣子簡直就像馬上要向艾克斯跪下,為他下屬的無理請求原諒的樣子。
但是這位稅務官接著說︰「不過,現在我把統治這間稅務室的權利移交給亞瑟殿下您。我希望您能以王族的名譽妥善對待這些賬簿。雖然對于貴族來說,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錢,可是對于我們以及我們管理的平民,它們是關系到一年中收入和支出的重要物件。」
艾克斯微微笑著,「我出于對這個地方主人的你表達的敬意,願以蘭斯特洛王族的信譽發誓——我只是以查詢信息為目的找尋我要的東西,並不會損毀或者帶走它們。」
菲力似乎對能如此流利地發出外交言辭的艾克斯表示驚訝,所以從賬本堆中抬起了頭看了他一眼。
接著這位叫做亨利的稅務官就開始協助菲力去查找那幾個村莊的賬本。
我該說他不愧是這座稅務室的主人嗎?讓我們頭疼的亂七八糟的賬本堆,他只是從中間走過,略微看了一下位置,就迅速地找到了我們要的部分。
「豬牙村,林雪村,林圍村,還有鹿鳴村……」亨利將一大疊賬簿放在菲力的面前,「你們要找的村子近幾年的稅收都在這里了。」
菲力立刻感激地向他表示了謝意,然後開始查閱起來。
亨利想了想,雖然好像想忍著什麼不講,但還是看了眼艾克斯,有些猶豫地說︰
「這些村子最近半年確實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咦?稅務官也可以知道幾十公里外村莊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們所有人都用驚訝地表情向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