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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睨著他,滿眼的冷笑︰「反正孩子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是死是活也沒什麼相干,我不如替你動手啊,也省得到時候還要勞您顧三少費心!」

「你說什麼?」他一巴掌搧出去,盛夏被他打的身子踉蹌歪在地上,她感覺牙根都松動了,口腔里滿是鮮血的味道,臉頰已經痛的麻木了,她眼底的冷笑卻是偏偏越發濃烈起來。愛殘顎

她就是要這樣逼他,他是如何逼迫她,如何待她的,此時她就要加倍的還給他。

他不是想要她給他生孩子麼?那她就讓這個孩子死在他的手中!

她要讓他嘗到這切膚之痛,嘗嘗她終日浸婬的苦楚有多麼的難熬濡!

反正,這個孩子死了也影響不到什麼,徐染染不是已經給他生了兒子了麼?顧家的繼承人已經是他了,他春風得意啊,他終于得償所願了,現在來假惺惺擺出這樣的姿態干什麼?

他又哪里來的臉要她給他生一個孩子?

生出來這個孩子,難道一輩子都要冠著私生子的名頭?徐染染的兒子將來在顧家地位尊崇,她的孩子算什麼冢?

讓她的孩子一輩子被別人騎在頭上,她不如現在就讓他死在自己這個魔鬼一樣的父親手中!

更何況,在徐染染大著肚子住進這棟以她盛夏的名字命名的夏園時,她就已經發誓了,這一輩子,她絕不會再回頭,這一輩子,她絕不會再與顧亦寒之間有任何的牽連。

孩子?她和顧亦寒的孩子,她是絕不會給他一個機會,來看到這個丑惡的世界的。

「我說。」她嘴角笑容更盛,鮮血沾染的雪白容顏,似是妖艷罌粟在烈烈綻放︰「我說,這孩子就是生下來,也不值一文,不如我替顧三少您動手……」

她話只說了一半,脖子忽然被人用力的扼住,盛夏只覺得胸腔里的空氣似乎都要被抽的干干淨淨,她的腦子里卻是奇異的變成了一片空白,小月復在一抽一抽的疼著,她的手掌卻沒有力氣再捂住那里。

她得償所願,這個孩子怕是真的要死了。

她不後悔,她也不難過,把他生下來,也不過是在這世上受罪,父母永生沒有辦法相合,他這一生都不會有一個美滿的家,還不如,在他這麼小,什麼感覺都沒有的時候,就此永遠的離開……

她的身體幾乎要被他給提了起來,縴細的脖子被他有力的大手死死卡緊,她動彈不得,她也未曾掙扎,一尸兩命,血流成河,顧亦寒,這輩子你都忘不掉這一幕了吧。

也許以後的每一個夜晚,你都睡不安穩,你都無法安寢,噩夢將會一輩子困擾著你,而你,也將分分秒秒的銘記著,你的兩個親生孩子,都死在了你的手里。

她閉上眼楮,她感覺到四周無邊的黑暗向她壓迫而來,小月復內的絞痛一波一波的侵襲而來,有滾燙的熱流洶涌的從她身體里涌出,她灰敗的唇角溢出一抹慘淡的笑靨,而那一顆美麗的頭顱,卻是無力的歪在了一邊。

顧亦寒卻仍是不松手,他眼眸赤紅,仿佛已經神魂俱散失去了全部的神智,他盯著面前那張臉,讓他每日都惦記著無法忘卻的人,讓他心里裝著舍不得丟掉的人,她原來已經恨他到了這樣的地步。

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親手,斬斷了他與她全部的可能……

他就算是斗贏了這世上所有踩踏過他的人,他就算是從此以後呼風喚雨,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不懂他的心里到底在乎的是什麼,還是她,懂得這一切,卻只是無法控制的在恨他?

陳琳幾乎是不顧一切的沖進了房間,起初的驚懼不敢靠近,此刻卻已經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剛才真是被嚇傻了,竟然被顧亦寒的憤怒嚇的不敢靠近,此刻清醒過來,是再也顧不得其他,幾乎是連滾帶爬一樣沖到了兩人身邊。

陳琳臉色雪白一片,她的手指頭哆嗦著伸到盛夏的鼻端,細弱的幾乎感覺不到的一縷氣息時斷時有,陳琳只感覺自己的心驟然的松了下來,她慌忙用力掰開顧亦寒的手︰「三少!您瘋了……」

顧亦寒被陳琳推開的手,還保持著那樣用力掐緊的姿態,他看著陳琳扶著盛夏半靠在沙發上,他看到她雪白的睡袍下染紅的一片暗紅,他只感覺心口里窒息一般用力緊縮的一疼,聲音已經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她,她這是……」

腦子似乎打結了,有一個說不明道不清的真相在他的思維里盤旋,他不知道是不願意相信,還是真的腦子遲鈍了,他怎麼都想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了。

陳琳听到顧亦寒開口,下意識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之下,她卻是倏然大驚,「盛小姐,盛小姐……」

盛夏氣息奄奄,似乎隨時一縷幽魂都會消散一般,任憑陳琳如何焦急呼喚,盛夏都沒有一絲反應,而她身下的血,卻是越來越洶涌……

「三少,您趕緊去把醫生叫來,盛小姐怕是要小產了……」

陳琳的話,像是一道驚雷把他炸的幾乎魂飛魄散,他們的孩子……她沒有殺死他的孩子,她在騙他……

似是極度的歡愉飛快的從心頭閃過,但片刻之後,又變成了沉重的擔憂和自責,他竟然被憤怒和心底的惶恐驚擾的失去了理智,不問青紅皂白就對她動手……

可陳琳也是,她怎麼不早一點告訴他?

盛夏倒是佔了徐染染和她兒子的光,因為那孩子早產,兼之徐染染產後出血不斷,那兩個醫生暫時還沒有離開夏園,這邊一有動靜,那邊立刻就把醫生請了過來。

這兩位醫生都是婦科聖手,一見盛夏的情形不敢耽擱,立刻就開始止血施救。

房間里氣壓低到了極致,顧亦寒站在一邊神情緊繃,陳琳看到他垂在腿邊的手指一直都緊握著,一秒都沒有松開。

她知道他心中的擔憂和後悔,可這一次,陳琳心中也替盛夏感到了幾分的委屈——

如果盛小姐真的不願意要這個孩子,執意打掉了孩子,是不是三少就真的會殺死她?

在三少的心中,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盛小姐重要?

被人這樣禁錮一樣拘禁在夏園,已經是常人不能忍的屈辱,盛小姐如此淒慘,身邊連親人都沒有,三少若是不厚待她,她還能指望誰?

不知道是老天垂憐,還是老天嫌她受的苦還不夠,生死邊緣掙扎了三天之後,盛夏醒了過來,而更讓人吃驚的卻是,那個孩子,竟然也頑強的存活了下來。

陳琳心中終究還是慶幸的,不管怎樣,孩子好好的活著,三少心里也好受許多,他們兩個人,終究還是有了斬不斷的牽絆。

許是因為之前那夜的事情,顧亦寒心中存著愧疚的緣故,他不管外面公司里忙成了什麼樣,還是堅決騰出了十天的空閑陪她。

彼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夏園里一片郁郁蔥蔥繁花似錦。

盛夏自調養到能下地走動幾步之後,就覺得身體大不如前,這樣暖和的天氣,尋常人在外面坐一會兒就會覺得熱烘烘的,但她身上蓋了一條厚厚的毯子,卻還是手腳冰涼。

廚房送來了煲的香濃滾燙的湯,顧亦寒卷了袖子親手接過來晾在一邊。

然後,他自然的將她的手握在了手掌中,盛夏沒有反應,只是在明亮的陽光下微微眯了眼楮看著不遠處的花海。

蝴蝶蜜蜂都忙碌的在花叢中穿梭,看起來花園里熱鬧的緊,可那熱鬧卻像是不屬于她的,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永遠都是冷清的深秋一樣。

「怎麼手還是這麼涼?醫生開的調理身體的藥都按時吃著沒?」

後面這句話是問負責照顧盛夏的佣人的。

「日日都按時吃著的,不敢耽誤。」夏園里的佣人都知道男主人的喜怒無常,但凡他問話,一個個都是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的。

顧亦寒听得佣人這樣說,眉毛就蹙了起來,似乎在自言自語︰「是不是該換個醫生給瞧瞧?」

盛夏忽然抽回了手,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卻是開口說了一句︰「我要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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