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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拜訪花魁

「砰砰砰……」半夜三更,有人砸門。

「快開門,世上竟有此等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之人,奴家要去官府告他,男兒在世,不求聞達于諸侯,但求一世心安。然,世上的男人死絕了嗎?為什麼我們女子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卻是默默流淚到傷心處。不公,蒼天不公……」

沈睿縮著脖子趴在房門上,透過門縫向外窺探。只見柳大家一身白衣如索命女鬼一般哭嚎著。當下滿腦子問號,困惑不解她鬧那樣?這柳大家是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門前哭喪作甚?

沈睿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繼續听她哭訴。

柳大家的哭聲驚動了整棟樓,姐妹們穿衣起床打听發生了什麼事兒。

柳大人一番訴苦完畢之後,便坐在地上泣不成聲,那傷心y 絕的樣兒真真惹人心痛。

沈睿听明白了,原來是《西湖白娘子》這本書惹的禍。晚飯前,婢女將沈睿的書稿拿給柳大家鑒賞,沈睿不太清楚明朝人的讀書品味,試想找一個人看看,提提意見什麼的,畢竟是寫給女人看的,所以就請柳大家幫忙審稿。

誰承想,稿子正好寫到許仙發現白娘子是一條大白蛇,不顧及夫妻之情,將此事告知官府,頗顯薄情無義。然而,柳大家入戲太深,又是白娘子的粉絲,就大半夜跑來為白娘子仗義執言,哭嚎鳴冤。

沈睿打開門,把柳大人迎進屋,好話說盡,終于把她哄得不哭了。她是不哭了,卻逼著沈睿改結局。

「這本書尚未寫完,結局並非你想的那樣。」

「還能怎樣?無非破鏡重圓而已。白素貞就不該跟許仙在一起,軟弱無能,薄情寡義,生于世間,便是男兒的恥辱。」柳大家義憤填膺道。

「那你就錯了。」沈睿神秘一笑,道︰「其結局絕對讓你想不到。暫時不方便告訴你,等我把下面幾回寫出來,你就清楚了。說句實話,我也不喜歡許仙,太窩囊!」

「此話當真?」柳大家抹了一把眼淚,狐疑道。

「對燈發誓,句句屬實。」沈睿指著油燈,信誓旦旦道。

「無恥。」別人發誓都是對天,他倒好,對燈發誓。做人也忒無恥了些。柳大家想到這里,心結也解開了,便起身離去。

「這就走了?也太不負責了吧?」

「負什麼責?」

「大半夜跑來把我一通臭罵,一句解釋安慰的話都沒?用你的話怎麼說來著,為什麼我們男人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卻是默默流淚到傷心處。」沈睿佯裝委屈地說道。

「你……你無賴。」

見沈睿不可理喻,柳大家白了他一眼,衣袖一甩,飄然而去。

「這是學白娘子的嗎?對了,大半夜別穿白衣素縞出門,不知道還以為遇見鬼了。」

「你才是鬼呢,可惡。」柳大家說不贏他,瓊鼻一皺,堵了嘟嘴。

抬腳邁出房門,便听見沈睿哼唱了幾句很好听的歌謠。而且他的唱法十分奇特,不屬于任何派系,節奏感強烈,曲調新奇,聲音嘹亮而婉轉抒情。

柳大家一下子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她本是以唱曲聞名于南京,乍一見耳目一新的歌曲,頓時來了興趣。

沈睿前世上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校慶歌唱比賽,知道一些唱歌的技巧,雖然現在年幼,聲音帶著幾分稚女敕,但是听起來別有一番味道。

「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

「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

「……」

在他前世,這首歌可以說家喻戶曉,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哼幾句。

躲在門外偷听的柳大家似有所感,想起了白素貞在峨眉山修煉千年只為等待許仙,報一世之恩,苦等千年,值得嗎?

淚水潸然落下,她痛呼︰「我不如素貞遠矣!」說罷,捂著臉,梨花帶雨跑回了房間,提筆將歌詞記下,連夜譜曲。

…………

江南的ch n天,總是細雨靡靡,乍暖還寒。

清晨,ch n風拂面,細雨如絲,帶著幾分寒意。沈睿穿著一件嶄新的月白道袍去了滿ch n院,走在略顯冷清的街上,引路人紛紛側目。

當下有人認出了他,驚呼道︰「那玉人兒是沈大才子。」

「天呀,世人都說沈大才子是神仙下凡,我還不信,今r 一見,方知世上真有神仙……」

深度迷信的市井商販當街跪下行禮,高呼道︰「拜見小神仙!」

讀過書的人則感嘆不已,j ng通書畫之人,便借來筆紙當街揮毫作畫。

有才情的人便吟唱道︰「沈睿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沈睿扶起下跪之人,解釋自己並不是神仙,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不相信。不是神仙能長得跟玉人兒似的,瞧那氣度,一舉一動仙氣四溢,不是神仙又是什麼?莫以為我們沒讀過書就以為我們好騙。

解釋不通,沈睿只好任由他們膜拜。一路上遇見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人,耽誤了不少時間,好在離滿ch n院不遠,趕到滿ch n院就看見已有書生徘徊于附近。

來得比我還早啊,沈睿嘴角泛起一抹譏笑,朝那些書生拱手道︰「諸位來的挺早啊?」

「不早不早,我們也是剛到。听聞沈公子拜見鄭大家,不知道所為何事?外界傳聞雖不可信,但難免有人輕信謠言。」

「呵呵,你們不是來了嗎?還怕我非禮鄭大家不成?」沈睿冷笑道。

「沈公子,你怎地如此浪蕩無恥?若敢輕薄鄭大家,我與你不死不休。」腦殘粉絲跳出來,指著沈睿鼻子罵道。

「是極,我們與你站在一處,恁地辱沒了斯文。」

「我們若不是早來一步,這姓沈的還不知道如何輕薄羞辱鄭大家。」

「快走,快走,休要多言。」

看著他們同仇敵愾的樣子,沈睿覺得很可笑,就這點本事也好意思出來當護花使者。沒本事泡妞,就四處裝痴情種兒,也不知道鄭大家是否領情。何苦來哉!

不搭理他們的叫囂,沈睿敲開大門,旁若無人一般邁步走了進去。

此時不是開門迎客的時候,大廳里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守夜的閑漢打著哈氣。

「嚇!可是沈郎君……」一名窯姐兒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驚愕地問道。

「正是在下。」

她慢慢移步來到沈睿面前,緩緩伸出小手,在他如玉般的俊臉上模了一下。登時高興得跳了起來,道︰「是真的,是沈郎君來了……」

沈睿並不在意,笑呵呵打趣道︰「沒想到姐姐見了我如此高興,看來我以後得常來,莫讓姐姐想我想壞了身子。」

「呀!」窯姐兒一驚一乍,捂住小嘴,激動的身子都軟了,本想借勢坐于沈睿懷中,可轉念一想,對方可是名滿南京城的大名士,當下不敢放肆,怯生生道︰「奴家碧玉,有沈郎君這句話,奴家就是現在死了也無憾了。」

「說什麼呢,姐姐好好活著,以後我會常來看你的。」沈睿溫柔地抓住了她的小手,問道︰「鄭大家可起床了,她最近還在生氣嗎?」

牽手那一刻,窯姐兒嬌軀猛地一顫,差點兒高ch o了,搖了搖頭,道︰「自從上次沈郎君遇刺,鄭大家便不再遷怒于你。听說當天得知消息,鄭大家哭了一夜,眼楮都哭腫了……」

還算有點兒良心,因為你我差點被人砍死。

「勞煩姐姐去通報一聲,如果鄭大家不想見我的話,我這就回去。」沈睿微笑道。

「不會不會,鄭大家拒絕誰也不會拒絕沈郎君。」碧玉也是懂事知趣的人兒,知道沈睿是為了鄭大家來的,于是趕緊跑上樓去通報。

沒過多久,沈睿來滿ch n院拜訪鄭大家的消息傳開了。這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躺在床上與客人睡覺的窯姐兒知道了消息,衣服都不穿了,急匆匆下床一睹沈睿之風采。

萬幸,沈睿沒有讓眾人失望,圍觀之人越聚越多,就連pi o客也不睡覺了,衣衫不整的跑出來圍觀。

發現事態不對,崔管事趕緊下令,讓閑漢驅趕圍觀之人,並且親自護送沈睿去了鄭繡娘的廂房。

「看什麼看,不做生意了?怠慢了客人,仔細你們的皮兒。」崔管事瞪著眼楮,凶狠無比地喝道。

雖不舍,但不敢再停留,帶著怨氣紛紛回到自己的房間伺候客人去了。

鄭大家苦等了這些天,終于把沈睿盼來了。欣喜萬分的同時又感到幾分失落。她知道沈睿來見自己,其原因無非是解決自己的麻煩。

端坐于梳妝台前,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黯然一嘆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我繡娘做錯了什麼,上天竟這般懲罰我。」

「小姐,沈大才子來了,正由崔管事陪著在前廳喝茶。」婢女興奮地說道。

「知道了,我馬上去見他。」

「小姐小姐,那沈小官人好俊好俊,似降世臨凡的神仙中人……」

「哼,瞧你花痴樣兒,口水都流出來了。」

「奴婢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玉人兒……那皮膚比我們女子還要白美……」婢女羞紅著臉,越說越興奮。

「你等會兒要好好配合我,若是露出破綻,壞了我的好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嗯嗯,女婢一定拿下他……」婢女激動得手舞足蹈,興奮不已。

「好了好了,去把上次高公公送給我的那件新衣找出來。」鄭繡娘吩咐了一聲,便起身去了屏風後面,偷偷觀瞧正在喝茶沈睿。

「沈公子,您今兒來的也太早了,崔某什麼都沒準備,怠慢之處,還請原諒則個。」崔管事含笑賠罪道。

「崔管事客氣了,是我不告而來,唐突之處,請多多擔待。」沈睿回禮道。

「不敢不敢,沈公子能來「滿ch n院」,那是看得起我們。」崔管事說著,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壓低聲音道︰「干爹交代了,徹查到底,無論牽扯倒誰,有一個辦一個。」

聞言此言,沈睿沉默不語,心說︰七哥不是說沒有幕後主使嗎?怎麼高公公卻說要徹查?口徑完全不同,這件事里有貓膩,七哥是錦衣衛千戶,幕後之人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所以才不敢如實相告。

沉思半響,沈睿問道︰「可查出眉目?」

「干爹說了,你是他老人家看中的人,動你就是打他老人家的臉。這件事會給你一個交代。」崔管事端起茶杯,又笑道︰「還有件事要說與你听。董大人的女兒下月初要辦一場詩會,到時全城的勛貴都會到場,干爹也會去的,他老人家的意思讓你隨他一起去,至于細節嘛,會有人通知你的。」

哎,這閹黨的帽子我算戴上了,不過好在益大于弊。且先戴著,以後事兒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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