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蓮姐姐急什麼,咱也沒別的意思不是。」這女人穿一身淡藍色旗裝,外罩藍紋折枝牡丹坎肩。坎肩一溜盤兒扣,扣上系著香囊。女人頭戴一個大扁方,梳著「兩把頭」,發上戴著粉色珠花,鬢邊綴玉制的挖耳子簪,又特在腮邊留兩縷細發,以皂水浸濕緊貼耳廓形成水髻,襯地一張臉柔媚動人。她腦後的「燕尾兒」戴了一枚金制琉璃蝴蝶流蘇,流蘇上垂著一排細小的東珠,走動時帶起清脆的珠玉相觸之聲,引人回顧。這女子便是四姨太紀氏。紀氏是江南人士,家里頗為富足,這女兒又生的嬌媚動人,名聲遠遠在外。
「沒旁的心思是最好的。」蓮玉瞥她一眼,聲音淺淡,似乎只是隨意說著家常。這些女人動些什麼心思她可清楚地很,莫不是妒著瀟兒這正室嫡出之子。
「姐姐這話說的,我們這姐妹幾個都無所出,見到那拉姐姐這孩兒,自然是欣喜地緊,倒是某些人……可就不知道了。」這次說話的是五姨太劉氏。這劉氏黛眉美目,一雙狐媚的眼兒幾乎能勾人魂。此刻,她美目輕挑,說不出的嬌嗔。
她這話,明里暗里指的自然是烏拉氏蓮玉。婉秋眉間染了不悅之色,道︰「兩位妹妹難得來我這一趟,難不成就是來生事的嗎?」
紀氏笑道︰「妹妹們怎麼敢呢!只不過是勸姐姐一聲,可切莫招了小人。」
蓮玉這下是動了真氣。她從貴妃椅上起了身,怒視著兩人,道︰「我與姐姐情同姐妹,難道還會害她不成!」
蓮玉極少與人不和,這次只怕是真氣極了。婉秋忙扶她坐倒,又對兩人道︰「你們要當真是無事可做,就回房做些女紅去,莫在這危言聳听,小心我拔了你們的舌頭!」
劉氏眼珠一轉,道︰「烏拉姐姐既然問心無愧,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何況紀姐姐可沒指名道姓說是何人啊!難不成是姐姐自己做了虧心事不敢承認嗎?」
「你!……」蓮玉怒了,狠拍了一下椅邊的小幾,站起身來,正欲斥責幾句,卻突然一陣月復痛,身下的白緞長褲一下就見了紅。
婉秋大驚,急道︰「怕是動了胎氣,可能要早產了!」
蓮玉疼得額上直冒冷汗,貝齒死咬住紅唇,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婉秋有了經驗,忙對一旁侍候的婢女道︰「快去請大夫和產婆。」
「是!」婢女不敢耽擱,小跑著出了院門。
紀氏和劉氏原只是听說蓮玉來了婉秋的院里,存心要來挑撥幾句,卻不想闖了大禍,心知不妙,便準備趁亂溜走,不成想婉秋已經發覺,對著家丁呵道︰「把這兩個起事的女人抓起來,暫押柴房,等老爺回來再處置!」家丁領了命,于是幾個人把哀號不已的兩個女人拉出了院門。
大夫和產婆很快就到了,一檢查,便發現蓮玉的羊水已經破了,當真是要早產。
蓮玉的身孕尚只有七個月,此時早產實在凶險得很,婉秋守在門外,急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