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夜,寂寥而又清冷。(鳳舞文學網)
張星爍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觀景台。他停下,雙臂撐著一側的欄桿,望著眼前這座燈光璀璨的城市,淒然的笑了。
十多分鐘前他辭別了葉冰倩,但那個擁抱卻如同此刻正披在自己身上的棉衣——溫暖依舊。
她竟然抱了我那麼長時間,並且沒有說一句話,為什麼呢?覺得欠我的?對不住我?還是……對我多了一份情愫?
張星爍迷亂了,如果說一開始葉冰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然完全崩塌,那此刻卻又不經意地屹立起來了。本來他早就下定決心把心中對于葉冰倩的一切希冀通通攆除掉,但是現在怕是做不到了。
我該怎麼辦?這是此刻一直縈繞在他腦中的問題。今後還要和她相處半年的時間,唉!我該怎樣面對她呢?葉冰倩呀,看來命中注定你是我今生的牽絆、我的死穴!
他茫然地看著夜景陷入了沉思之中,夜愈發清冷了。
……
冬天的早上總是那麼的令人厭惡,離開溫暖的被窩、溫暖的家,踏在這寒風瑟瑟的馬路上,和大多數上班族一樣,張星爍一身的惰意。
昨晚他一宿都沒睡,滿腦子想的都是葉冰倩這事——今天去公司辭職會發生什麼;媒體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今後和她如何相處……他已經預感到今天將是無比漫長的一天。
又路過了那個報刊亭,果不其然跟上次一樣,大多數報紙的頭版全是關于這件事的,至于網絡,張星爍已經都懶得去瀏覽了,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定是熱鬧非常。
一走進大廳乃至在電梯里的情況,令張星爍更加確信了先前的判斷,自己又變成了怪物,只是相比上次變得更大號了。等來到制作部,他又感受到了一種格外詭異的氣氛,這回大家沒有蜂擁而至,也沒有上前跟他攀談,只是那一道道齊刷刷投來的包含著濃烈質疑味道的目光,讓他禁不住覺得渾身發冷。
你們愛咋想咋想……反正哥今天就辭職……他想著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從公文包里拿出了昨晚寫好的辭職信,雙手環在胸前,浮上了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八點十分,他故意多等了十分鐘,他拿著辭職信起身就要往周仁的辦公室走,但就在這時,他的分機電話響了。
他猶豫了下才接听,是周仁打來的︰「星爍呀,卓董讓你現在立即去她的辦公室,嗯……你現在馬上上去……」
「哦,好的……」張星爍答,頓了下後才把電話放下。心中頓時就起了一陣波瀾,不由得感嘆,真是該來的遲早都要來呀,本來他一大早就去遞交辭職信,為的就是繞過卓勝男,但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還是沒能繞過這一關。
當下就把辭職信塞進口袋里,一邊盤算著一會兒怎麼應付卓勝男一邊走出了辦公室。
電梯又載著他來到了十八樓,依舊是 明瓦亮的走廊、依舊還是那個小姐接待了他,雖說卓勝男辦公室的門還是如同鬼門關一般,但相比上次,張星爍內心卻是平靜之極,反正哥是來辭職的,你還能把我怎樣?
大門徐徐敞開,他連猶豫都沒猶豫一腳就踏了進去,挺胸抬頭地走到卓勝男的辦公桌前。
「卓董早,您找我?」張星爍沖她行了個禮,然後便雙手交叉肅立一旁。
「嗯,」卓勝男說,隨手便把眼鏡摘了下來,然後她雙臂在胸前一環,又往身後的背墊上靠了靠,沖著張星爍打量了幾眼,隨即嘴角就浮上了一種耐人尋味的微笑。
「你怎麼換發型了?」卓勝男淡淡地問。
「這……」張星爍心中登時就是一顫,他原以為卓勝男一定會問自己葉冰倩那事,哪曾想竟是這麼一句,當下心中不禁暗討,她這是啥意思?怎麼啥也不問就問我的頭型呢?她記憶力這麼好?這都能看出來?壞了!她會不會是覺察到了什麼?不行!我必須替葉冰倩瞞過去!想到這他趕緊扯謊道︰「發型?沒換呀?卓董您是不是記錯了?我一直都是這個發型的……」
「哦?是嗎?」卓勝男直勾勾地看著他,一道冰冷的目光在眸中閃過,「可能是我記錯了……」
她輕觸了下鼻子,想了下說道︰「張星爍,我想你這回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上來的?」
「知道,」張星爍爽快地回道︰「昨天我看到報道了,很抱歉卓董,讓您失望了。」
「哦,你知道了……」卓勝男抿了下嘴,「那你覺得我會怎麼處置你呢?」
「卓董,這個我昨晚已經想好了,我闖下的禍我自己承擔。」張星爍說,接著就從口袋里把辭職信拿了出來,他上前一步,把辭職信雙手遞到卓勝男的桌子上,「卓董,我想辭職,請您批準……」
「呵呵,原來你有備而來呀!」看到辭職信,卓勝男竟難以自抑地大笑了起來,就好像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她笑了很長時間才停下,然後她狠狠地道︰「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就不挽留你了!」她說完抓起桌子上的鋼筆刷刷刷就簽上了字,然後像是來了火氣,一甩手就把辭職信扔了出去,「去人事部報道!」
辭職信掉在了地上,張星爍彎腰撿了起來,然後又向卓勝男行了一禮,「卓董我走了,您保重……」他淡淡地說,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但就在他剛走到門口時,就听得身後傳來一聲厲喝︰「回來!」
嚇得張星爍一哆嗦,他趕緊回身問道︰「請問卓董,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那個女人就那麼值得你愛嗎?」卓勝男此時已站了起來,也不知為啥,看樣子已然盛怒,臉上紅通通的不說,肩膀也因為激動而劇烈的顫抖著,她幾近歇斯底里地喊道︰「那個女人你根本就得不到!永遠永遠也得不到!我奉勸你還是別做夢了!」
「謝謝,我知道了……」張星爍依舊是平淡的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大概他怎麼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剛走出去幾秒鐘後,卓勝男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似乎是不解氣,繼而她又瘋狂地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甚至是電腦顯示屏都通通掀在了地上,然後大概是舒服了一些,她一癱坐在了椅子上,緊接著淚水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邊哭還一邊喃喃自語︰「唐少強……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你小看我了……好呀,既然你想跟我玩,那我就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咱倆誰先死……」
……
來到星啟大廈外,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呼吸著這清冷的空氣,張星爍的心情卻是格外敞亮。人生有時就是這樣,在你擁有某種來之不易的東西時,出于珍惜、不舍你會因此被牽絆被拖累,而當你完全失去了它的時候,你會驚喜地發現你釋然了。
他順利地辦好了離職手續,出于一種愧疚,他找周仁說明了下情況,然後又就那部mv未完成的特效制作事宜和特效師進行了一番溝通,直至特效師完全領會了他的意圖和創意,他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楊歡兒以及幾名同事道了下別,便離開了公司。
過程中,周仁似乎想跟他說些什麼但y 言又止,在電梯經過八樓的時候他好想去找孫博道個別,但因為不敢面對他,便打消了念頭。
還不到一年呀,就這樣離開了?想到今年年初自己剛剛加入星啟時的興奮心情;又想到這期間的種種經歷,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昨天,他心中百感交集。
也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挪活樹挪死,星啟這一頁翻過去了,還是向前看!
他從懷里掏出手機,在菜單當中一個令他無比牽絆的名字上點了下,電話隨後接通,「冰倩,我的事已經辦妥了,你明天早上去我家接我,再見……」
他掛斷手機,沖身後的星啟大廈望了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向前方行去。
……
回到家才剛到九點半,老爸對他這麼早回來有些驚訝,但也沒問什麼,由于張星爍還沒想好怎樣和他解釋,想著晚飯的時候再跟他講也不遲,就沒提辭職的事。只是餐廳里沒看到零兒,便隨口問了,老爹說零兒剛剛才出去,說是去同學家里玩,他嗯了聲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接下來便是要為明天就要開始的「私人助理」工作做準備了。一邊想著都要帶哪些東西他一邊整理著,好在他需要的不是很多,就幾件衣服、生活必需品、以及一些影視方面的書籍,當然少不了那台筆記本電腦。一切收拾妥當,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歇了會,不由得又想到了葉冰倩,一想到以後要跟她朝夕相伴,他就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不過隨後這種心情就被一種失落替代。
我算什麼嘛,我只是她的假男友,只是一個被c o縱的木偶,唉!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