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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太歲頭上動土?

()寫在前面的話︰上一章里關于股息的BUG已經修改了。剛剛從新查詢了一下,93年5月份的時候,的確是近20年來國內利息率的最高值。上一章也已經做好了修改,致歉的同時,感謝一下細心的書友「貔貅」。

韓俊在礦場內搞的這個所謂「內部股」,實際上屬于一種變相的集資,只是集資人手中的憑證,變成了所謂的「內部股發售合同」,並不能上市流通。真正的內部股,需要審批的手續繁多,且只對公司內員工發售,三年之後經營中如無大的紕漏,還可以上市。對于這些,韓俊並不了解。甚至他所募集來的資金,大部分都是從多少跟他有些關系的「外人」那里募集來的。

只是,現下國內股市開市還沒兩年的時間,員工們並不知道這個東西會跟股票有什麼聯系,只是覺得,這個東西,很合算,且無風險。何樂而不為?是以,韓俊這個募集政策一經推出,立刻從者如雲!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甚至可以稱之為「非法集資」,沒有辦理任何手續,沒有任何相關部門的批準,就堂而皇之地發行了大量的所謂「內部股」。

不過,盡管合法的手續一項也沒有,可韓俊卻實實在在地擁有一座儲量不俗的銅礦,沒有人會懷疑這座銅礦的盈利能力,也沒有人會懷疑韓俊能否兌現6%的股息率。擺在他們的面前的,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即便對相關政策有些了解的于長勝,看到韓俊搞的這一出,也是苦笑著默認了。畢竟,這件事由韓俊來做,且有銅礦支撐,不會出現任何紕漏,更遑論,韓俊大做「散財童子」,不僅相關部門領導照顧的面面俱到,就連他們的家人,韓俊也有所考慮,在他們看來,把錢放在韓俊這里,6%的股息遠比放在銀行合適。是以,十分詭異的,所有人對此都保持了沉默。畢竟,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這一點,卻是韓俊完全沒有想到,也根本就沒有想過的問題,多少年之後,當韓俊再次回想自己少年時搞的這個「內部股」也忍不住一陣好笑。

雖然韓俊的這個辦法相當的「詭異」,但效果卻好的驚人,當第一天正式宣布對外發售「內部股」,看著踴躍的工人們,韓俊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

吃水不忘打井人,想到給自己提示的宋菲還在糾結于學校大合唱的事情,韓俊記的筆記里有不少的歌曲,百忙之中偷偷回了趟家,找出筆記細細翻閱,從歌曲篇里,挑了一首歌詞不是那麼情情愛愛,寓意積極向上的抄好了歌詞和簡譜,準備送給宋菲當做謝禮。

2月26號這天,學生會的那次會議剛過了一個星期,韓俊找到了宋菲。

「這是什麼?」接過韓俊遞過來的一張信紙。宋菲疑惑道。

「作為你給我提示的感謝,希望這個能幫你應付一下大合唱,我個人感覺挺合適的,具體能不能幫到你,我也不敢保證,但願吧。」韓俊聳聳肩,笑著說道︰「沒啥事兒我就先走了,拜拜。」擺擺手,韓俊轉身徑直離去。

听說這個東西能應付大合唱,滿月復狐疑地宋菲展開了信紙,映入眼簾的,卻是譜著簡譜的一首歌,一首似乎從未听過的歌。宋菲既然身為文藝部部長,多少懂點樂理,五線譜不敢說,可簡譜還是看得懂的,歌詞自不必說,略一哼唱,卻是一呆,好清新的一首歌呀!

「噯!韓俊!」再次抬頭,哪里還有韓俊的影子?

「他……還會寫歌?」望著韓俊遠去的方向,宋菲喃喃道。

可當她組織人員進行排練的時候,多次想找韓俊問個清楚,可去哪里找呢?就連他們班的同學,都說這個神出鬼沒的韓俊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在各個課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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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地,內部股發售的火爆讓韓俊忙的腳不點地,至于學校他幾乎沒怎麼去,而所謂的合唱比賽,他更是一點工夫都欠奉。

3月20號春分這天。下午兩點多,韓俊在勝利橋接到了萬小明幾人,按他的話說,春分時節正是個春游的好時候,他跟幾個哥們兒都想去看看自己的「工作單位」。

萬小明其人,從外貌上看跟魁梧的萬清明極為不像,個子比韓俊矮上半頭,身材清瘦,面貌清秀,當初寒假第一次見他,給韓俊的印象是一個比較文雅的人。與他同行的,還有三男一女四個青年,跟韓俊都是有過一面之緣,他們的父母在市里俱是擔任要職。而他們幾人都或多或少地接受了韓俊贈與的些許干股,成了「白領」。

實際上,韓俊跟他們的交情並不算深,換做以往,也不可能如此快的熟絡起來,不過自從陳老給韓俊提了個醒之後,韓俊也知道無論如何面上也得過得去。送他們一定的干股也是為了讓他們的父母與銅礦的利益保持一致,一旦銅礦有事,他們這些人定然不會置身事外。把一切隱患扼殺在搖籃里,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而且。他們起碼現在看起來,人還不錯,沒啥大毛病。

「韓俊,不用我介紹了吧?」幾人一見面,萬小明哈哈一笑。對這個韓俊,他可是十分的好奇,听老爹說,這個韓俊很不一般,讓他沒事兒多親近親近,這種事情,萬小明自然省的。他所在的那個圈子里,有幾個不是有幾分能耐的?多個韓俊也是不錯的,而且听父親說,他跟市里領導的關系不錯,且也是父親同事的孩子,這樣一來,關系自然近了幾分。加上這個韓俊年紀雖小,行事卻豪爽,讓他們幾個對這個年齡小自己一些的少年印象大好,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幾個都或多或少的接受了韓俊銅礦干股的贈與,雖然不多,每年可是有不少額外的零花錢,讓他們甚是開心。

幾個人之間就見過,簡單的寒暄過後。

韓俊說道︰「銅礦塵土飛揚的,既然大伙兒想去看看,那咱們走著?」

「最近閑的沒事兒,早就想去看看了。哥幾個走吧。」萬小明一招呼,幾人分別驅車由韓俊道路朝著吉戈莊進發。

他們各自駕著車,卻少有私車,幾乎都是各個單位的公車,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開了出來。之間,公路上,為首一亮黑牌桑塔納轎車開路,後面跟著一輛警用吉普車,和兩輛牌號十分靠前的轎車。有明白的人紛紛側目……

一路疾馳,半個多小時過後,四輛轎車駛進了礦場,可幾人下車之後,發現在辦公室外,正由一群人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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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礦巨大的儲量,每天百十噸的產能,就如一個香肩半露,眉眼如絲的美艷少婦在床上搔首弄姿勾引著王康泰,霎時間讓他血脈賁張,不能自已!礦場的產能一確定。王康泰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是多大的利益啊!悔恨,嫉妒,折磨的他寢食難安。

本來,他想說服王富貴跟他一起,如果村里兩個主要的領導協同一下,再稍稍用點手段,撕毀個把協議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讓他驚掉下巴的是,當銅礦開始出產礦石之後,王康泰愕然地發現,負責運輸的車隊,居然是王昌明的!

如果說王富貴跟韓俊沒有什麼交易,打死他都不信,面對這種情況,他不得不把王富貴約來談談。

「富貴,你怎麼干這事兒呢?」王康泰眉頭微蹙,似是詰難地問道。

王富貴則故作不知地反問︰「什麼事兒?」

「你還跟我裝糊涂,你那小子不是給銅礦搞運輸?」

王富貴心道,當初急著往外包的是你,以為賺了大便宜,現在人家探出新礦你又反復無常,暗自搖頭,嘴上說道︰「是啊,這有什麼不對嗎?」

「這沒問題嗎?你身為支書,這麼搞讓外人怎麼看?」王康泰語重心長地說道。

王富貴不以為意道︰「難道讓外人來搞嗎?我說村長,好想沒有規定說我家不能搞運輸吧?再說又不是我搞的,我兒子包了幾輛車,我這個當老子的還能攔著不成?」

「可架不住別人亂想啊?」

王富貴心道,是你亂想吧?搖搖頭道︰「再說又不是我去找的人家銅礦,人家對外早就宣布需要運出的車輛了。你前陣子老不在村里。不知道也是正常。」

王康泰見他態度堅決,擺擺手道︰「好了,富貴,咱們不說這個問題了,對這個銅礦,你怎麼看?」

「怎麼看?挺好的呀?給的工錢也足,沒見鄉親們最近一個個兒都喜笑顏開的麼?而且,現在銅礦發行了那個什麼內部股,在礦上的工人都買了,六個點的股息,不少不在礦上的人都爭著去買,對了,你買了嗎?這可比存銀行合算的多了。」王富貴顧左右而言他,王康泰什麼意思,他心里明白的很,不就是想撕毀協議,自己來搞這個銅礦嗎?

他實在想不通,王康泰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到底是什麼讓他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怎麼就調不過這個彎來呢?不管是誰包了這個銅礦,對村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那個韓俊分明早就知道那里有銅礦,坑我們呢,你想想,要是這銅礦由我們自己來開采,一年得多少錢?第二個大邱莊也不在話下吧?那個時候,全國都知道咱倆的名字了,多好!」王康泰誘惑道。

富貴抬抬眼皮搖搖頭道︰「還大邱莊呢,沒看新聞嗎?絕對的權利最容易滋生**。村長,你就別瞎想了,這樣不也挺好的嗎?你說人家早就知道,他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麼地?原來這銅礦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你見過有人來勘探過?我當了那麼多年礦長,我也沒見過,人家那是運氣好。你這會要是反悔,可就太不地道了。」他現在已經擺明了立場支持銅礦現在的主人,別的不說,兒子現在就搞著運輸呢。一個月下來,拋除損耗和成本,他家能淨賺三萬塊。如果讓王康泰重新獲得了銅礦,這運輸權在誰手里,還真是兩說,看他如此的積極,盡管打著為村里著想的旗號,可在王富貴看來,他這麼做實在太著痕跡了些。

「你就是擺明了胳膊肘往外拐了?」王康泰把眼一瞪,說道。

「村長,你這麼說就有些過了,怎能成了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自己想辦法!」說罷,拂袖而去。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王富貴搖搖頭,這人,一生只為名利。銅礦白紙黑字承包給了人家韓俊,他還能翻起什麼浪頭來?

王康泰早先也不是毫無動作,本來找了個心月復的村民混入了礦工隊伍,想煽動一下礦工消極怠工,反正干一天也是30塊,干的快慢無所謂,但他卻忘了,被韓俊安排在銅礦監督的白猛本身就是偷奸耍滑的高手,以前在汽修廠各種手段玩的叫一個純熟。

自從給韓俊打工了之後,收入暴增又被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上,立刻收斂了以往的作風,用心工作。礦工們剛有一點怠工的苗頭,白猛立刻做出了反應,將兩百多名礦工分成20組,改一天30塊固定工錢為一天20,每個組安排采礦石任務8噸,每多開采一噸礦石,就加十塊錢的工錢。不足8噸的,每少一噸,扣五塊錢。

白猛的這個安排很巧妙,按照目前的生產規模,配合各種機械,一天開采礦石大約在180噸左右,極限也不過200噸,如果他們玩命干,便能一天拿到40塊的工錢。但要消極怠工,對不起,那工錢可就要浮雲掉一半了。

這樣一來,想消極怠工的人可不敢亂來了,每個人無不卯著一股勁兒,工地上一路小跑的人比比皆是,誰不想多拿點工錢?而且這個做法也深得韓俊的贊同。

眼見這個計劃失敗,王康泰卻並不死心,而韓俊發行的這個「內部股」則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韓俊一發行這個「內部股」,王康泰忍著心里想買一些的沖動,又仔細地研究了一番,突然發現,韓俊所發行的這個東西,完全沒有法律的依據。

礦場的盈利能力已經擺在了眼前,加上這個機會,王康泰心道,這下「援兵」沒該不會袖手旁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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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明,你這運量不行啊,你瞅瞅,眼看我倉庫就要堆滿了,你可要加把勁啊。給,這是這個月的運費,八萬六,零頭就不給你算了。沒問題吧?」白猛懶洋洋地坐在辦公室里,剛吃了午飯一邊剔著牙一邊說著,順勢,把九摞碼成一捆的鈔票推給眼前的王昌明。

本來按照韓俊的意思,跟他運輸隊直接把費用打到賬戶上,還是白猛的惡趣味使然,軟磨硬泡讓韓俊同意了以現金形式支付人家運費的要求,並把原本屬于會計的工作搶了過來。實則,白猛覺得給別人發工資的感覺太他媽爽了。

王昌明笑嘻嘻地接過了錢,裝到了隨身帶著的大兜子里。他的樣子像極了他的老爹,白白淨淨,說話一樣地慢聲細語︰「謝謝白經理了,這事兒沒問題。這不前一陣剛買了咱的內部股麼,尋思著再過段時間上兩部新車。」他家目前十輛卡車天天超載一倍,也稍顯運能不足,好在銅礦對自己特別的照顧,並沒有找其他的運輸隊,但他運輸隊要擴大規模,則是必須的了。

「少說沒用的,我和曹陽可都等著你請喝酒呢。老實交代,去濟南又好一個逍遙吧?」白猛笑罵一句,幾個月的相處,讓年齡相仿的幾人處的極為熟絡。經常在一起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哪……」正說著,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曹陽氣喘吁吁地說道︰「白經理快去看看,有人要封咱們的礦。」

「什麼!?」聞言,白猛霍然而起,直接沖出了辦公室。

剛出門,迎面走來一群人,從筆挺的制服上來看,顯然是一幫執法人員,更讓他吃驚的是,他們並不單單一個部門!

工商的,地稅的,公安的,怎麼還有……記者?

「你是這里的負責人?」為首一個挺著將軍肚的中年胖子,指著白猛的鼻子問道。

白猛堆著笑臉,從口袋里掏出煙來一一分發,邊說︰「是啊,不知道諸位有何貴干?領導怎麼稱呼?」

胖子一擋白猛遞過來的香煙,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鎮里工商局的,接到舉報,說你們無證經營,把你們的營業許可證拿出來看看。」

而他身邊一個人說道︰「我是公安局的,接到舉報說你們非法集資,你是負責人吧,請說明一下情況。」

「听說你們這里還非法雇佣童工?請把所有的工人都召集起來,另外把工人的資料都拿給我們看一下。」

「你這邊消防設施也不合格啊,還有大量的危險品。需要停業整頓一下。」

七嘴八舌的責問,讓白猛不知道該先接誰的茬,而這幫人也根本不給白猛說話的機會,直接就要下達停業整頓通知書,又有記者在旁邊拍照並不停的詢問礦場的事宜,見這陣勢,白猛有些慌了神兒了,他哪里踫到過這樣的事兒?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礦區進來四輛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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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俊見到礦區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心里一沉,快步走上前去,問道︰「怎麼回事!?」

白猛一見韓俊來了,如蒙大赦,趕緊跟眼前這幫人說道︰「稍等。」

拉著韓俊走到一邊︰「韓經理,這些人要封我們的礦!」

「什麼?」韓俊眉頭一挑,心思急轉,自己一切打點的不錯為何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卻听白猛接著說道︰「好像是鎮里的人。」

「鎮里的?」沒待韓俊細問,萬小明等人紛紛走了過來,詢問事情的經過。白猛也沒有細想他們的身份,見是跟韓俊一起過來的,便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明。

此時,礦里已經亂成一團了,礦工們見礦上突然來了這麼多執法人員,以為礦里出了什麼事,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圍了過來。可當他們了解到將要發生的事情之後,頓時炸了鍋。

「完了完了,礦要被封了。」一人說道。

便有人質疑「不是吧?咱礦好好的為什麼被封?」

「說是非法經營。」听得不清不楚,但也隱隱約約。

「狗屁,村里都承包出去,怎麼可能是非法。」這事兒是眾所周知的。

「操!我剛買的內部股,這下打了水漂了!」還是有人不放心。

「我也是啊,我的錢啊!」剛才那人的話無異于一枚重磅炸彈,讓他們想到了此間的問題。

「怎麼辦?」出了問題自然是要解決的。

「不能讓他們封礦。」有人提議道。

「你想跟國家作對?還是想想趕緊把那些內部股換出錢來吧!」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礦工們議論紛紛,無不對銅礦的前景倍感暗淡,更有好事的,直接喊出要讓韓俊退錢來。曹陽見到這種情況,立刻喊道︰「沒事兒別瞎起哄,里面有誤會,我告訴你們,誰不想干現在就可以走,內部股誰的不要,我曹陽全要了!」說的豪爽,他也有苦自知,這次不僅這麼多部門聯合執法,又有媒體記者參與了進來,想不停工,恐怕都難啊!

這邊鬧的不可開交,韓俊眉頭緊蹙,對萬小明幾人說道︰「萬哥,你看看,開業沒多久就有人上門找麻煩,真他媽的。」

可萬小明幾個人听完相視呵呵一笑,拍拍韓俊的肩膀說道︰「怎麼說咱哥幾個也是礦上的工人不是?這點兒小事兒啊,韓俊你在這里看著,多少我也出點力。」

給了韓俊一個你放心的眼神,一招手,帶著與他一同前來的四人排眾而出,走到一幫人跟前兒,斜楞著眼,看著公安局的一人問道︰「你是哪個所的?我看這不太像警察啊?工作證帶了嗎?」他大咧咧的說著,絲毫不在意旁邊記者摁響的快門和亂閃的閃光燈。

被問到那人一怔,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青年用戲謔的口吻跟自己說話,登時氣不打一出來,自己這身警服不久是最好的證明,旋即眉頭一皺︰「你是負責人?」

萬小明搖搖頭︰「我不是。」

「不是負責人一邊兒涼快去。不要妨礙我們執法。」

「喲?這礦里頭可也有我的一部分,少你媽的廢話,有沒有工作證?!沒證件我知道你是不是冒充公安干警!?你信不信我報警繩起你來?」萬小明把眼一瞪,不耐煩地說道。見他身後幾個一起來的民警向上前不屑道︰「想動我?真他媽太好了,我看你們家是攢夠了錢了。」

那人听他口氣如此之大,似乎對系統內的事情很熟悉,猶豫著,掏出了自己的證件一晃。卻被萬小明一把奪了過去,嬉笑道︰「不過是個蝦米,你充什麼大頭蒜?」隨意的丟還了過去。

那人怒道︰「你!你現在已經構成了妨害公務!」雖然叫囂,可見這個年輕人口氣不小,不知他的來路,加上旁邊有記者,他們也不敢妄動。

「妨你女乃女乃個腿。等著!」不理那人的叫囂,萬小明從隨身帶著的包里掏出大哥大撥了個號碼,搖頭晃腦地找著信號邊說︰「邱叔,我萬小明,我跟朋友合伙弄了個買賣,怎麼剛開業你就找人上門搗鼓我?什麼買賣?在那個吉什麼莊上。恩對,就是吉戈莊,恩,是銅礦。你看看我,真抱歉,我忘了上供了,趕明天我去給你送上兩萬塊錢你看合適不?不敢?還有你不敢的!?誤會?你不問問這個礦是誰開的就派個彪子來?我告訴你,銅礦正主,是我鐵哥們兒!就算不用我,也不是一般人能戳的了的!行了,這事兒我不跟我爸說,那,你自己跟呢個誰說。」

而他這麼說著,記者的筆寫的更歡實了,大新聞啊「太子黨阻礙執法!」登上頭條也不為過啊!

說罷,萬小明直接把電話遞給目瞪口呆的民警,顫顫巍巍地接過電話,里頭的咆哮聲,隔著兩米都能听見︰「你是不是瘋了!?誰讓你去銅礦的?听個風就是雨?我告訴你,明天你就給我上北山當片兒警去吧!還不趕緊滾回來?在那里丟人現眼?」就算大哥大聲音略有失真,可所長的聲音他如何听不出來。

當听到「啪」的一聲,所長摔了電話,他面如死灰地看著萬小明,木然地把電話遞了過去。

「你……你是誰?」他只覺得喉頭有些干澀,說話都不甚利索,奮斗了多少年,才爬到隊長這個職位,一句話,居然讓他成了片兒警。

萬小明指著停在遠處的警車,說道︰「上去看看那個牌,記好了,你說你們這幫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趕緊離開。

在留下來的已然是自取欺辱,他趕緊帶著幾個一同來這里的民警快步離開,怎麼看,那背影都有些灰溜溜的。

萬小明在這邊忙活,其他幾個人也沒有閑著。

張炳順,跟萬小明一同來銅礦看看的青年,是個矮壯敦實的青年,平常總是一副不笑不說話的樣子。此時走到為首的那個胖子跟前,笑著說道︰「你是工商局的?」

當時,萬小明生猛的表演還在繼續,這胖子心里也有些拿不準這些人的來頭,心里難免一虛,早就接到授意,這次完全是來找茬的,憑著他多年雞蛋里挑骨頭的本事,讓這個銅礦關上個把月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眼前這個笑眯眯的青年,貌似……不像他的外表那麼好相與。

但倒人不倒架,揚了揚頭說道︰「你看不出來?」

張炳順依然是笑眯眯的樣子︰「鎮上的是吧?哪個鎮?平度?哦,不對,平度是縣了。這鎮可多了去了。」

「昌立鎮。」

听到這個名字,張炳順想了想,笑眯眯地說道︰「林所長都是老關系了,呵呵,家父張源凱我想你應該能認識,這個銅礦,家父也是知道的,一應手續都十分齊全,沒有問題,我想是不是個別的紅眼兒病的人暗中搗鬼呢?」

胖子一听,臉色微微一變,漲源凱可是他們所長的頂頭上司,他的兒子怎麼會在這兒?可听他的話不似作假,心里暗道不好,趕緊換了副笑臉,說道︰「啊呀,你看,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嗎?里頭肯定有所誤會,既然張局都知道這事兒,那一定錯不了,我回去好好查查,看看究竟是誰在搞鬼。我也正納悶兒呢,這樣正規的企業,怎麼可能無證經營呢?」

「這才對嘛,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張炳順客氣的一問,可胖子顯然經驗豐富,打了個哈哈說道︰「嗨,我一個小人物,不值一提。」說著,轉頭跟身後同行的幾個同事說道︰「事情已經明白了,里頭所有誤會,咱們回去好好查查。」

說完,跟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快步離去。這個地方一分鐘都不能多待,多待了指不定出什麼事兒呢,剛才公安的那活計顯然已經折進去了,別看那青年問的客氣,要是說了名字指不定後面被下什麼絆子,這番姿態,沒準兒他回頭就忘了……

萬小明的囂張跋扈,張炳順的笑里藏刀,讓韓俊看的瞠目不已,他就料到王康泰就要出招了,自從上次白猛跟他請示礦工有怠工傾向的時候,他就知道里頭八成就是王康泰在搗鬼,但對那樣的小打小鬧,他根本就一笑了之。本以為他會一直小打小鬧下去,去完全沒想到,今天一上來他就發大招了,給自己弄了一出聯合執法。

工商查自己的證照,稅務查自己的賬本,公安說自己非法集資連帶雇佣童工,這都他媽什麼事兒?

當然,更讓韓俊沒有想到的是,萬小明他們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擺平了他們,要說他們有些能量韓俊是知道的,可按韓俊原來的估計,這種事情他們最多是拜托一下家里的長輩斡旋一下,打個招呼罷了,此時看到這種情況,韓俊也暗道自己低估了他們的實力。

不過他們如此行事,似乎直接就把旁邊的記者當成了空氣,韓俊暗自咋舌,媒體的力量他可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媒體的大肆鼓吹,他的博物館在去年旅游旺季也不會那麼火。

有心提醒他們幾句,可跟他們一起來的唯一的一個女孩走了過去,她叫王爽,是萬小明的女朋友,也是唯一一個家里不是行政系統的人。

「新記者吧?」王爽看著那名不斷記錄筆記的記者問道。記者一愣,卻不知道怎麼回答。王爽接著說道︰「有些新聞呢,不是想報道就能報道的,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些人的身份都很敏感,不管你是哪個報社的,你這個稿子是發不出去的,所以,還是省點力氣吧。另外,濱海日報還缺個編輯,你拿著我的名片,去找他們總編,讓他給你安排安排,不比你在外面東奔西跑要強的多?」

記者愕然地接過王爽遞過去的名片,半天說不出話,這一打一拉,讓他意識到,這些年輕人,顯然不是好惹的。

「真他媽沒意思,風頭都讓他們幾個出了,不好意思啊韓俊,沒給你幫上忙,不過你放心,以後要是有啥事兒,盡管開口。」高高瘦瘦的滕飛笑著說道,他老子分管全濱海市的各個開發區建設。

「就是啊,嘿!瞧小明子得瑟的。」方帥在一邊嘿嘿直笑,他父親在市委秘書處工作,能分到銅礦的干股,還是于長勝的關系。

韓俊則在一邊搖頭苦笑,說道︰「張炳順看起來還挺客氣的嘛,比萬哥強。」

「嘿!你可別被張炳順那小子騙了,估計那個胖子要倒大霉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嘁。」騰飛撇撇嘴。

韓俊听他這麼說,顯然張炳順還有後手,心里也不禁為那個胖子默哀了。

前來發難的這幫人,被這些個少爺們三言兩語就打發的服服帖帖,掉頭就走,也顧不上什麼「聯合執法」了。本來,這個就是有人授意的,眼見根本就是一腳踢在了鐵板上,再糾纏下去,能有好果子吃嗎?

「謝謝,哥幾個啊。你看今天鬧的,實際上這破礦也沒啥好看的,走,我請哥幾個喝酒去,年終少不了大伙兒的分紅。走了!」待那群人灰溜溜地走後,韓俊簡單地給白猛交代了一番,領著這幫少爺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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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干嘛的?」

「估計家里是當官的,要不那些人能听他們的?」

「你真些心事,很明顯是老板的朋友,操,你看看,人家多大的排場,三言兩語就把那些人打發走了,那些人還挑咱的毛病,不是找不再在麼?」

「嘿!我還以為出大事兒了呢。」

「誰說不是呢,我還擔心咱礦真能被封呢。真沒想到咱老板這麼厲害!」

「嗨!咱老板要不厲害,哪能想到承包咱這個礦?這個多少年的破礦,老板一來,你看,沒礦也變成有礦了,嘖嘖。」

「噯?老六,你頭前不是說要賣手上的內部股麼?正好我手里還有點兒閑錢,不如賣給我吧。」

「滾一邊兒,這會兒誰賣誰傻逼。」

「哈哈……」

今天發生的一切,在礦上的工人中產生了極大的轟動,他們幾乎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多個部門聯合執法要封礦的場面,在他們看來,那些人即便沒有足夠的理由也能讓銅礦停工,可更讓他們震驚的是,老板的這些朋友,居然就把那些人給轟走了,他們還不敢說什麼。

連老板的朋友都這麼牛逼,那麼老板呢?

說實話,礦上的工人,真正見過韓俊,並知道他才是銅礦主人的,並不多,在他們看來,能給老板打工的白經理,就已經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了。

不光礦工們如此想,曹陽的心里也不平靜,韓俊跟他的朋友來轉了一圈就離開了,可剛剛萬小明、張炳順幾人的「表演」他卻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就算一直在後面沒有出來,跟韓俊說笑有加的那倆位,想來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想到這里,他心里不免有些激動,能在背景如此深厚的企業里工作,且又受到老板的賞識,那前途,豈不是一片光明嗎?

可心中依然還是有些疑惑,畢竟韓俊的年齡實在太輕了一些,想到一直跟隨韓俊的白猛就在身邊,免不了想從他那打探出點什麼來。

只是白猛那廝對今天的一行人也是一頭霧水,他只知道韓俊跟市里有些領導的關系不錯,但至于因為什麼才能有如此好的關系,他也是不知道的,不過,言語間有意無意地炫耀韓俊跟自己妹妹的關系,讓曹陽糾結萬分,為啥,自己就沒有一個好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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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泰只覺得天要塌下來了。今天發生的一切,他都在不遠處密切地關注著,當看到一行執法人員到達銅礦的時候,他忍不住心頭的一陣痛快,只要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勒令他們停工,再通過他的一番走動,判定他們的承包合同無效,自然可以達到收回銅礦的目的。

可當韓俊他們來了之後,王康泰突然發現那些執法人員一幫接一幫地離開了。心下大感疑惑,第一時間找到「援兵總指揮」詢問,卻被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你搞沒搞清楚人家的身份就敢拿老子當槍使?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來頭嗎?……他媽的好自為之吧!」

听說,這些青年家里的勢力,幾乎涵蓋了整個兒濱海市的領導班子,面對這種「強敵」,王康泰仰天長嘆,此時的他不會再去考慮銅礦的歸屬權問題,他只祈求,韓俊諸事纏身,顧不上回過頭來找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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