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再次的來到磚瓦廠,由于要照看二女兒,再加上她又一次的懷了孕。得田就不讓她在和自己一起拉車了。秋蘭每天所做的就是洗衣做飯照看孩子,當然她還有一個更主要的任務孕育肚子里的胎兒。
日子就是這樣在艱苦和充滿希望的勞動中滑過;在痛苦而又甜美的思念中流淌。這一年的歲末秋蘭生下了他們的第三個女兒,取名叫歡喜。
日出日落,月缺月圓。日子還和以前一樣的重復著,所不同的是他們又多了一個女兒歡喜。但是歡喜的到來並沒有給她那親愛的的爸爸媽媽帶來多少歡喜,反到使父親的頭上憑添了些白,讓母親臉上出現了皺紋。眼角還常常掛著憂傷。要知道他們都只有二十多歲呀!
不管生活是多麼的艱難,日子還是要過的。不管生活多麼的沉重,人們都是還要承受的;不管現實是多麼的殘酷,我們都還是要面對。也就是說,不管日子多麼艱難,生活還是要繼續。
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沉重,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艱難移動著。在這沉重與艱難之中,秋蘭又懷孕了,這是他們的第四個孩子,到夏天的時候已經是七個月了,而此時的歡樂已經是兩歲半了歡喜也有一歲多了。這天下午,秋蘭托著笨重的身體剛忙完家務,還沒等喘口氣呢,歡樂就嚷嚷著找爸爸。正好秋蘭也想給丈夫送開水。
秋蘭抱著歡喜,小歡樂抱著裝著涼開水的瓶子跟著媽媽往工地上走去。七月盛夏,驕陽似火,這樣的天氣對于那些坐在樹蔭下吃著冰凍西瓜的人來說還是醋暑難擋熱不可言的。這樣的天氣就連那些不知疲倦不怕炎熱的知了也啞口無言的躲藏起來了。但在這里的人們卻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勞動著,今天的天氣可謂是晴空朗朗萬里無雲。烈日如瘋一樣的拼命的炙烤著大地。大地猶如燒熱的平底鍋一樣的燙。至使那些習慣于赤腳的人也穿起了鞋子。娘兒三人站在路邊用目光在眾多的人群中搜尋著她們的親人。
「爸爸。」歡樂指著不遠處一輛正緩緩使過來的車子說︰「媽媽你看,那是爸爸。」
「嗯,是爸爸。」其實秋蘭早就看到了,只是她沒有說而是在默默的注視著。那是一輛裝滿磚坯子的人力架子車,盡管拉車的人低著頭還戴著草帽,她們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的親人。她們向著親人快的迎過去。是的,這人正是得田,此刻他雙手扶著車轅,肩膀上挎著縴繩,雙腳蹬著地正拼命的拉著一車磚坯子往前走。由于車子太重,得田的身子往前傾的幾乎與地面平行了。正當他拼盡全力往前拉的時候,肩膀上的縴繩斷了。他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得田。」「爸爸。」親人們驚叫著向他跑過來。秋蘭把歡喜放在地上後扶起得田坐在地上。看著親人臉上和手臂上的擦傷,秋蘭那心痛的淚水無聲的流了出來,得田只是不停的嘆氣。歡樂也含著淚水用她那稚女敕的小手輕輕的拂去爸爸身上的塵土。只有小歡喜在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生活啊生活!你為什麼這樣的沉重又這樣的冷酷呢?難道你真的壓垮這對樸實善良的年青人嗎?你真的忍心摧毀這個風雨飄搖多災多難的家嗎?
看著得田那滲血的傷口,秋蘭心疼的說︰「你先休息一會兒喝點水,我回去拿東西給你抱扎傷口。」
得田點點頭伸手要去拿水瓶,歡樂忙搶先拿著說︰「爸爸,你歇會兒,讓我喂你喝。」說著她用小手吃力的擰開蓋子舉起水瓶,瓶口對著爸爸的嘴。而此時的得田象個听話的孩子一樣張開口讓女兒喂。同時也有兩串淚水在他那滄桑的臉上滑下。
喝完水後的得田便和女兒們逗著玩,他把草帽戴在歡樂頭上,然後用自己的身子為歡喜擋著毒辣的陽光。
秋蘭返回來了,她不僅拿來了包扎傷口的繃帶和粘貼的膠布,還有那根已是很久沒用了的縴繩。得田不解的問︰「你拿這個干什麼呀?要知道你的身體不充許你再干了。再說你還要照看孩子呢。」
秋蘭沒有回應丈夫的話,只是默默的為他包扎著傷口。包扎完後,她起身把縴繩的一端牢牢的拴在車桿上。無論丈夫怎能麼的勸阻,妻子只是流淚不語。得田無奈只好由著她。于是便出現了下面那動人的一幕,而這個畫面使所有在場的人無不動容,這一畫面使在場所有的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心都有會產生出一種強烈的振撼。令他們刻骨銘心的記住這個場面而終身難忘。
在那驕陽似火揮汗如雨的盛夏,烈日如火一樣的炙烤著磚瓦場的工地,地面熱的燙。一輛裝滿磚坯的人力架子車。一個青年男人和一個抱著孩子的大肚子孕婦,還有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女孩兒。男人架著車轅,抱著孩子的孕婦和和那個剛會走路的小女孩兒在車子的前面,她們兩人的肩膀上都有一根拉車的縴繩。車子非常的沉重,他們吃力的往前拉著,男人,孕婦和小女孩兒的身子都大坡度的向前傾斜著。
不管生活是多麼的沉重。它都壓不垮這善良的一家。不管日子是多麼的艱難;道路是多麼的坎坷。都阻擋不了他們面對生活的熱忱與勇氣。對著這諸多的艱辛和苦難,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信念︰擔負著生活往前走,不管它是多麼的沉重都不會放棄。
有耕耘就會有收獲,這年的年底秋蘭又要生產了。這是一個下午。正是磚瓦場上班的時候。從不缺勤的得田卻沒有去上班,而是站在自家的單間工棚外來回不安的踱著步。他那飽經滄桑的臉上掛滿了焦慮和不安的同時也充滿了期待和喜悅。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先是使得田的心里格登一下旋而又輕松下來。他站在屋前用充滿著復雜感情的眼楮緊緊的盯著屋門。
「吱——」門終于開了,不等出來的女人說話,得田便著急的問︰「玲嫂,怎麼樣啊?」
「恭喜你呀,是個胖小子。」
「我是問秋蘭呢,她怎麼樣啊?」得田有些不安。
「你放心吧母子平安。」說著她嘆了口氣說︰「人家的男人都是問生的是男還是女,哪里想的起問老婆的呢。女人跟著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就是餓死也是幸福的。」
在看得田興奮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就象是一只壓抑已久的彈簧突然得到了放松一樣。
「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得田一邊跳著一邊喊叫著。隨即他又跪在地上仰天大叫︰「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我劉得田今天終于有了自己的兒子了。我不在是絕戶頭了,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再也不會有人輕視我了,再也不會有人看不起我了,從今以後我可以挺直腰桿抬起頭做人了。因為我劉得田有兒子了。有人繼承我的香火了。」接著他又面對著家鄉的方向磕了個頭︰「爸爸呀,我有兒子了,你有孫子了,我們家絕不了了。我們家有後了……」
也許有人認為我對劉得田此時的感情描述有所夸張。其實劉得田此時的行為就象是在大地震中,在煤礦的礦難中那些被困在地底下和廢墟中的人們一樣,在那陰冷黑暗的環境里被死神包圍著,他們雖然對生存充滿了渴望,但更多的卻是恐懼和絕望,因為他感覺到死神在和他們握手,在和他們擁抱,在和他們接吻。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被搜救人員毫無損的救了出來。那個場面又該是如何的激動人心啊!
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繼承香火正是千千萬萬個象劉得田那樣的年青人的共同的心願。生個兒子也是他們能夠生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及全部的意義。有了兒子就不被人欺負,不被人輕視。兒子多了連法律都不怕。也許有人不以為然,不相信劉得田和李秋蘭以及千千萬萬個象他們那樣的年青人的存在。更不相信他們那痛苦的經歷和悲慘的遭遇竟生在當今的社會里。
如果真有人這樣的認為的話,我可以肯定︰這些人都是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上層人士。他們根本就不了解那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草根百姓的生活壯況。當然了,他們更不了解我們國家目前的現實。他們對于這個社會的認識只局限于新聞媒體的宣傳報道。因此他們崇拜虛偽而懷疑真實。對于這樣的人,我建議他們暫時離開他們那富麗堂皇的家和豪華的辦公室。因為這些地方局限了他們的視野。因此請他們去草根階層生活的底層去看看社會最真實的一面;我還建議他們關閉廣播電視,把所有的報紙和那些閉門造車所做出的調查報告統統的扔進垃圾桶里。因為這些東西講述的都是謊言,雖然很美麗,但畢竟是謊言。所以我建議他們去听听那些農民和普通的市民、以及眾多的草根階層那帶著血和淚的呼喊聲。
年終歲尾,再有幾天就是農歷的新年了,農歷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為科學的日歷,而當今世界上通用的公歷紀年日歷是沒有多少科學性的,它與天體的運轉日月的變化沒有一點的關系,只不過是一個日期的記號而矣。而農歷紀年則不同,它十分準確的把天體的運轉日月的變化的規律都統籌兼顧包容在內,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每個月的十五夜的月亮是最圓的,而公歷紀年做不到。更主要的是它把春夏秋冬變化及萬物的生活變遷都十分科學準確掌握在內。二十四節氣的制定就證明這一切。也就是說中國農歷所劃分的春夏秋冬是按照天體的變化所劃分的。是科學的標準的。因此我們要說︰農歷的春天才是真正的春天。而春節這一天也就是新年的每一天。
年終歲尾,在有幾天就是農歷的新年——春節了。這是新年的第一天也是所有中國人都重視的節日,因此那些流浪在天涯海角的浪子,那些背井離鄉的漂泊者只要有可能就會趕回家里與親人們團圓共渡佳節。
為了能夠生一個兒子,為了躲避計劃生育工作組的追捕。得田和秋蘭已經是三年沒有回家過春節了,而如今他們終于如願已嘗的有了兒子,這也就是說他們可以結束這種顛沛流離東躲**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了。可以回到家里與親人們團聚共享天倫之樂。歸家的心切使他們不能再等了,因此秋蘭剛過雙滿月,身體可以經得起旅途的顛簸之時他們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磚瓦場院通向大路的路口聚集了很多人,得田和秋蘭帶著他的孩子正與前來送行的人們道別。送行的人群中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得田感慨萬千不忍離去。是啊!這幾年與這些患難與共的同事——應刻說是戰友同歡樂共憂傷。他們一起勞動,一起應對工作組的掃蕩。在勞動中在戰斗中他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告別的時候他感受到十分的艱難,有一種離家的感覺。他不願意離開他們,他背著行李抱著心愛的兒子,秋蘭抱著小女兒歡悅領著二女兒歡樂與送行的人們灑淚而別。走了有一百多步的時候得田回頭看看,現送行的人們還在那里望著他。他的眼楮有些朦朧有些模糊。看看這些親愛的的同事,再看看他們共同勞動過的磚瓦場。劉得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受情。他沖著送行的同事們,沖著熟悉的磚瓦場充滿深情的大聲呼喊道︰
「再見了,我的戰友,再見了,我的南泥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