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方歌連道,「還有方綰,一起送走安置。」
「只能如此了。」方禪嘆氣道。
「對了,你現在就去方綰的屋子和人家說清楚。」方禪轉身,背對著方歌交代道。
「良兒這孩子也是的,這種事應該當面給人家一個交代。」
「是。」方歌應了一聲,待方禪走後,獨自一人來到了方綰的屋子,對其一番交代。
「你是說,方良一個人走了?」方綰的雙頰劃過兩道清淚,吞咽的說道。
「是的,武家回來屠殺方家口,但我們會將你和方葉一起送走安置的。你不要怪他」方歌愧疚的說道。
成全方良一人,需要虧欠的人太多了。
「不怪。」方綰突然笑了,她笑著舉起玉手將淚抹干,「我等他,我相信他會回來的。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他!」
方綰啞著嗓子說出這番話,聲嘶力竭。
「在這里我求您一件事,能讓人教我習武嗎?」方綰哽咽道。等一個人十年、二十年,這不是一個普通女子有能力做到的。如果她不習武,到時已是一個年老的婦人,即使等到了,又有何用?
至少也要踏入九重天的範疇之內,哪怕只是練到一重天,有真氣護養身體,再加之平日的保養,將身體保持在青春之時三十年都不是問題。
「這」方歌一猶豫,但看到方綰堅定的眼神後,只能應允。
「良兒,你有個好媳婦。」方歌暗道
兩日後,方家口內人心惶惶。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方良不見了。
明日就是答復武家的日子了,正主卻消失了。方家口內口耳相傳,說是方良獨自一人逃了,棄所有人于不顧。
而明日,不再是方良的答復之日,而是武家屠殺他們的日子!
這傳言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而方家也沒有出面說話,這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方家的默認,如此,現在方家口內的人是十有九信。
而這,雖然說的難听許多,但卻也是事實。
一時間,方家口內有點本事的人全都舉家遷離,即使沒能力舉家搬遷的人家,也會想盡辦法湊錢,送自己的兒女離開方家口。
如今,在街上行走的人多為老弱病殘,街邊無一商販,方家口自家的商販沒精神擺攤,外來的行腳商人們得知了這一消息,就更是不敢來了,生怕被武家誤殺。
北風蕭蕭,方家口內人言寡寡,一片肅殺。
擁有數萬族人的方家口,兩日間便蕭條至廝,當真駭人听聞。
而方家大院之內,也好不到哪里去。
「葉兒和方綰姑娘送走了嗎?」方禪的屋中,方歌、方圓業、方霍夫婦帶著方茂齊聚于此。
「父親放心,都安置妥當了,隨行的有方劍的兒子方根正照顧,是個忠厚之人。」方歌答道。
「我也請求了方根正,讓其教導方綰習武。」方歌在自己心底補充了一句。
「那就好。」方禪點點頭,只要方葉等人有一個安置,他就是去死也安心了
「還有咱們方家的那些個家僕,也都分發了銀子,讓他們在今夜各自奔走逃命去了,也算是給他們個交代。」方圓業補充道。
那些家僕也都是平日里服侍他們的人,讓這些人再陪著自己一起殉葬,就說不過去了。不過方家待這些人極好,這些家僕在被方圓業告知真相之後,一個個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倒在了方圓業身前。
至于方圓業、方葉等人,沒有一個埋怨方歌、方良的,不僅面上如此,私底下都一句怨言沒有,當真是上下一條心。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方家口的大門口再一次人山人海,聚集在這里的不是別人,正是方家口走不了的數萬族人。
那些到別處暫避看情況的、直接逃離的,不過是少數,加起來一共不足萬人,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在此時聚集在了這里,準備接受審判。
而方歌、方圓業、方禪三人,一起立于大門口的巨石上,等待著武家眾高手的到來。
方家眾人,只剩下他們三人了。家僕散盡,該走的走,該逃的逃,方霍一家也被方禪強制性的趕到了周家躲避。
方家口上下,一片索然。
不多時,武高帶著一支人馬便出現在人們視線當中,並且緩緩前行,開至了方家口的大門口。
「方禪!」武高坐在駿馬之上,向不遠處立于巨石之上的方禪仰首叫道,「你竟然會放方良離去,棄整個方家口于不顧,這我倒是看走眼了。」
方家口的消息,怎麼能瞞得過武家?更何況這消息已經在整個子貢城以北都傳的沸沸揚揚,武家就更不可能充耳不聞了。
「這是怎麼說的?」方禪一聲冷笑,
「要屠殺我們方家口的是你們,我們方家願意誓死保衛方家口,死也願意死在一起。」
「武高,我敬你是位高手,但也絕不屈服于你,屈服于你們武家的婬威之下!」方禪正聲喊道。
「哼!」武高冷哼一聲,高舉右手。當他這只手揮下之時,身後便會有五十位三重天高手及四位四重天高手齊齊殺入方家口,將其屠殺的一人不剩!
在這武家做主的子貢城,武家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死,武家要人死,有誰能攔?
「殺!」武高一聲暴喝,右手宛如砍刀般揮下,砍掉了方家口數萬族人的希望。
一手揮下,五十多位高手瞬時沖殺了過去。他們非常輕松,他們的對手只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寥寥幾個武者,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雖然是以五十四敵數萬,但這就如五十四頭猛虎面對數萬羊羔一般,完全是予取予留。
「殺!」巨石之上的方禪一聲暴喝,方家口的獵人隊當即在方禪、方歌、方圓業、方劍四人的帶領下迎面送殺了過去。
雖然兩者相差巨大,但他們悍不畏死!
「停手。」就在兩幫人就要殺在一起的時候,一個莊嚴肅穆的聲音突然從天際傳來。
所有人都只感覺到身體一滯,不听使喚的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分毫,就連小指微微屈動都做不到。
唯一例外的,是武高。不過他倒不是成功抗拒了這道力量,而是完全沒有被施加。
「呵呵呵呵,你們武家好大的威風啊!」一聲調侃,一個長發長須的男子從天而降,其一身聖潔的白色長袍,赤著腳走到了武高的面前。
此人面帶和善的笑容,但武高卻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壓迫感!
「閣下何人?」武高慎重的問道,雖然對方看起來很年輕,但這武道高手想要保持青春並不是什麼難事。
「老夫莫林,是方醉小師弟的師兄。」那人微笑著點頭道。
「方醉?」武高猛的想到,這方家還有一個三少爺方醉。不過這個方醉早在出戰周家兄弟之後,就不知所蹤了,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麼厲害的師兄?
「等等,莫林!?」武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驚聲道,「你是朝天宗聖使的二弟子,莫林大人!?」
「沒錯,正是老夫。」莫林呵呵笑道,「方醉小師弟被家師看中,收做了關門弟子,卻發現有人想要屠殺小師弟全家。」
這莫林的眼楮一眯,絲絲涼意從眼神中透出,看的武高背後陣陣發涼。
「小人知罪!」武高冷汗直流,看著莫林的麼莫林的面孔戰戰兢兢的辯解不出一個字。
莫林是何許人?那是朝天宗三大巨頭之一的二弟子,一身修為已達八重天,同時貴為朝天宗聖徒。
就是和當今耀光王朝的皇帝見面,也是平起平坐,更別說他們一個小小的武家了。
如同他們武家可以屠戮方楊兩家一般,莫林甚至不用親自動手,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下一道法旨,自會有朝天宗的人將他們武家剿滅。
「糊涂!糊涂!沒想到方醉是秦步天那等層次的存在,會被三大巨頭之一的聖使看中,收成關門弟子,這方家,要一步登天了!」武高心中駭然想到。
但他們武家,竟然妄圖鏟平方家口!?
這樣的念頭一出現在武高的心中,他便被自己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知罪就好,念你們武家不知情,不知者不怪,這次就放過你們,日後若還敢謀害方家、方家口,老夫定將你們武家連根拔起!」莫林一聲怒喝,先前被他定住的人只覺身子一輕,恢復了行動能力。
「莫林大人,醉兒現在可好?」剛剛恢復過來,方禪便看向了莫林的方向大聲問道。方才在場的人們雖然都不能動,卻听得清楚,二人的對話,所有人都听到了。
但當方禪看過去的時候,才發覺那莫林已經不知所蹤了。
「方禪老兄,方才得罪了。」武高見莫林離去,不由松了一口氣,卻是不敢再動方家和方家口了。
「我們走!」武高呼喝一聲,帶著武家眾高手狼狽的慌張離去。
「劫後余生啊!沒想到,醉兒有這麼大的能耐,拜師聖使大人!」方歌擦著自己額頭的冷汗,看著狼狽而去的武家眾人,僥幸笑道。
隨即,方家眾人被方家口數萬族人包圍了起來,對于方醉拜師聖使的道喜聲不絕于耳。
「對了,葉兒跟方綰現在說不定都要離開子貢城境內了,趕緊去追回來!」方圓業在方家口族人團簇下的道喜聲中一拍大腿,猛然大喝道。
「對對,還有根正!」一旁余生的方劍也急忙伸手大喊。
這要送出子貢城境內,他們可就找不到了,但是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只是方葉、方綰能追回來,方良已經離去兩天三夜,又是獨自一人匆忙上路,卻是追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