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柔斂了眼眸,心想這話怕是我該問你吧。雖然說看他現在的模樣,她的性命應該暫時無憂。但,他如今是敵是友還說不定。
自從離開京都之後,她的疑心似乎變得更重了。更加不容易相信別人。也不知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尹書凡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仍是處在能在這里遇見他的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就卸下一副心焦的神色,出言溫淺︰「怎麼不說話?」神色忽然有些黯淡︰「不會是……已經將我忘了把?」
語柔這才微微抬起眼,語氣有些許的疏離︰「皇……尹公子。」
尹書凡一副放下心來的模樣︰「你還記得我,還好,還好。」
語柔禁不住抿了抿嘴,他,似乎仍是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並未有分毫改變。念及此,腦中緊繃的一根弦微微松懈了一些,卻仍是警惕的反問︰「你怎會來此?」
尹書凡遙望無邊夜色,良久道︰「你想听麼?」不待她回答,竟然擺開一副說故事的模樣︰「自我回宮,發生了許多事。這些說來話長,在此也不便細講。之後,你也許知道,我登基了。浩越與蒼澤開戰也並非我的本意。在我以為一切就會這樣平淡下去的時候,忽然就有傳言說你薨了。我不信,就親自來蒼澤想要印證。有人說你確是薨了,有人說你失蹤了。然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願意放棄。哪怕是你真的薨了,我也要查出背後的願因。」
「我沒……」語柔愣了一愣,她想說我沒有要問你這些。她本是疑惑他為何會微服來此,卻不想引來他這樣一番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晚風忽至,頭頂落葉紛飛。語柔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下一瞬,尹書凡已經解開身上的月白披風裹到了她的身上。
只听尹書凡繼續說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段時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為什麼軒王會詔告天下說你薨了?你又怎麼會在西陵府?」
語柔仍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的模樣,對他一連串的提問並沒有听進去,反而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你說,你來蒼澤是為了找我?」
尹書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聲音仍是擲地有聲︰「是。語柔,其實自打三月初三的桃花節我就見過你,那個香囊也並不是我那次去京都才拾到的。而是此前桃花節時我就已經拾到。但那時你的眼中只有他,孰不知我的眼中也只有你。」
他從袖中模出那枚香囊,仿佛對待絕世珍寶一般用指尖輕撫著,眸中滿是愛憐︰「听說你們蒼澤有個習俗,桃花節那日善男信女們會互送香囊以示心意。雖然我這個香囊是因你遺失而撿來的,但我仍是相信這是老天給我的緣分。後來得知你乃軒王妃,你的一顰一笑無不是為了他。我自覺得你既安好就不要去打擾你的生活。」
輕輕抬起眼對上她自打方才就沉浸在震驚中的眼眸,那里如今只有他一人的影子,這樣真的很好。
「後來你失蹤了,我發了瘋似的的找你。明明知道當下正屬于兩國交戰的當口,仍是控制不住要親自來已屬敵國的蒼澤。然後軒王就昭告天下說你薨了。」眼底滑過一抹冰冷堅毅,那是她不熟悉的。她忽然才意識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經不是那個溫潤的淑太子了。他已經,是一方的帝王,掌管著三千江山數百萬人的生死大權。
「天佑我在這里遇到你,語柔,你可願意跟我回浩越?」
去浩越——
語柔從震驚中慢慢回神,從未想過尹書凡對她竟是如此心思。雖然從前有那麼一星半點的感覺,但她全將那些當作他只是因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才會對她有一些不同。後來與鳳軒黎開玩笑,也只是覺得軒王是因太在乎自己而捕風捉影罷了。
不曾想,他就這樣當面把他的心思說了出來。
更是從來沒想過,他竟然能為了自己拋下江山戰事。與那人相比,真是天壤之別。
風月場于她而言幾乎可以算是毫無涉足,唯一涉足的那一場,就迎來了毀滅的打擊。
而這個打擊,只怕她會用一生去緩和。
但除過這些,再想想自己此時的境地。她現在寄人籬下,面對的是虛無縹緲的未來和無窮無盡的追殺,談及報仇,那是紙上談兵一樣太過遙遠。但若是借他的力量來報仇,似乎是現下唯一一樁可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