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王妃」這最後三個字帶著咬牙切齒的怒意,終于在那如鏡面無波的面容上撥開絲絲漣漪。
「哪個都不是我。」慘白如紙的唇瓣一張一合,被牙齒咬出點點暗紅牙印在放開的那一瞬間就消失殆盡︰「我是穆語柔,我要報仇。」
高懸的日光分明帶著冰涼的寒意,月桂搖曳出片片花影,分外柔軟的模樣。
棕紅大門極快的推開一線復又合上,在門口不住來回踱步的西陵谷郁見狀幾步搶上前去,拉著青色衣袖走遠了幾步,才輕聲問道︰「她怎麼樣了?」
大紅衣衫襯在素白落花中極為明艷,南宮煥皺了皺眉,才似嘆息一般搖了搖頭︰「又睡過去了。」
她亦是嘆了口氣,面上擔憂神色不減分毫。這陡然變故讓自己也是心驚膽顫。難不成,當真是命中注定他們二人無法在一起麼?瞥眸見那抹青色長衫亦是兀自愣神,眉心蹙成一團,這才暗嘆一聲,輕輕開口︰「那日若不是你使了幽魂黯骨,迷昏了軒王和他的暗衛,只怕也救不得她出來。」
模糊光影再次閃現,那一日情況著實危及,若是再慢個半分,只怕她也走不了了。
「她的暗衛,還是沒有消息麼?」
南宮煥搖搖頭。似乎在接到西陵谷郁飛鴿傳書之後眉頭就再也沒有舒展過,馬不停蹄的從金陵趕到京都,風塵僕僕踏入城門的那一刻晃覺自己曾經立誓再也不會回來。
不為其他,只為那一日她的冰冷話語和那人十指緊扣的雙手。
以為她終于認清了自己的心事,以為跟著他她會快樂。所以灑月兌放手,讓她去尋得她自己的幸福。
然,卻遭此一場滅頂之災。
修長手指揉著額角,她睡了幾日,他就幾日未睡。沉吟半晌,才開口說道︰「我怕她撐不下去,連之瑤也……」
西陵谷郁也是心中一痛,那日將幽魂黯骨撒入軒王府的井水中。無色無味無論用何種方式都無法試探出的迷藥,在救出語柔的最後一刻,軒王竟幽幽轉醒。
不知是怎樣的毅力能讓他在藥勁未消之時強撐著與南宮煥對了數招,在南宮煥扶著語柔躍上宮牆之後豁然在沉寂院中響起有氣無力之聲︰「主子……」
托著受傷的身軀,語柔面色瞬間比月色還要慘白,聲音都忍不住發抖︰「之瑤——」
嗓音沙啞,那眼眸中的絕望像是她的一切都終于被毀滅。依稀記得那日火海中沉怒話語從頭頂落下︰我必殺了你這心愛的丫鬟陪葬!若說起初只是以為他是氣急,但如今,發生了這麼多變故的如今,對自己用強之後還端一碗不讓自己有身孕的藥的如今,他還會只是當氣話說說麼?
之瑤抖了抖,淚眼婆娑中嘴唇緩緩溢出兩個字。雖一院靜的駭人,但她的聲音仍是太小,只有看清她的唇形才會得知她說的那兩個字是︰快走。
鳳軒黎太會拿捏她的軟肋,知道她雖面上對人涼薄,但心中將情看的比誰都重。
眼見院中侍衛逐漸轉醒,只消退一步就是地獄而向前邁一步則是天高海闊。心知此時若是回身再救之瑤那必然他們四人都逃不掉。再不給她思慮的機會,南宮煥一把將她扛起運了十足的內息急馳而去。
一路上語柔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不知是身上的傷太重還是心中的傷太重。
然鳳軒黎的一葉樓又哪會是浪得虛名,一路對他們的動向都了如執掌。
軒王的暗衛訓練有素又雷厲風行,在第三次被追上之時,馬車中那抹始終凝眉昏迷的人終于幽幽轉醒。四下打量之際馬車外是刀光劍影鏗鏘響成一片,她靜默了良久,嘴角才溢出一絲極其苦澀的笑︰「他這是要殺了我麼?」
本身此次帶來的南宮堡弟子就為數不多,而在這或大或小的幾戰中幾乎全部死于非命。
終于馬車外鐵器踫撞之聲停下,簾子掀開西陵谷郁渾身是血的翻身而上。一舟也迅速跳上馬車,輕喝一聲就向前疾馳而去。
空洞的目光終將合上,語柔唇邊呢喃出幾個字︰「去月皎山……」
「月皎山?干甚麼去?」
一旁西陵谷郁卻忽的渾身都振奮了起來,眸子中閃出了殷切目光︰「是了,上月皎山!」
瞥眸見邪魅至極的面容上卻寫滿疑惑,谷郁也是一愣︰「你不知道麼?」
「她與無量老人是何關系?」
「能上去月皎山的,你說她與星宿宮宮主是何關系?」
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至,那是他與她的初見。
他記得自己如是問︰姑娘可是欽天監的人?
當時見她氣質何等不凡,竟會佔星。首先想到的是星宿宮。然星宿宮乃江湖第一大邪教,江湖中素來有傳聞星宿宮宮主性格怪誕異異常,但通曉五行術數,天地間凡事均能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