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不斷傳來戰報。本以為德淑帝此次公然與蒼澤一戰,哪怕不是竭盡全力但也一定是不遺余力。然浩越的軍隊十分奇怪,稍得攻城略地便又立馬退回國界。且戰且退,只是在邊城一帶戰斗,並不深入,似乎並未拿出全部實力。這撲朔迷離的舉措讓眾人均是疑惑,而讓語柔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心中隱隱又泛出擔憂,若是浩越還有後招,衛萬壑抵御不住,那下一個出征的……只怕就是精通御兵之術的軒王了。
不知不覺中八月已過,夏日的悶熱煩躁終究會逐日散去。
鳳軒黎宴請眾人是九月十二,因的秋後還有一伏,所以白日的溫度並無降下,而草木也並無秋日的金黃,依舊翠色沙沙。
此番設宴,為了慶祝兩國聯姻。
語柔總覺這個陣容太過詭異,與鳳軒黎並肩而坐,右手邊是陸枕濃鳳子墨也就罷了,而右手邊……
瞥目看去,鄯善若汐之前坐著的蘭若卿,精心修飾的面容上分明是比自己更要復雜的神色。
籌夠交錯間身旁鳳軒黎已經舉杯,環視一周的目光並不在誰身上多做停留︰「樓蘭公主願與我蒼澤和親,實屬蒼澤之福。如今蒼澤邊疆恰逢浩越挑釁,實在不宜鋪張。便由本王代皇上謝過公主美意。」
眾人均起身和著廳中悠揚的絲竹之聲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見鳳軒黎落座,其余人也跟著坐下,可只有一人站立不坐。示意身後宮人將酒盅斟滿,嘴角含笑朝著對面的鄯善若汐走去。
一雙星眸似笑非笑,直勾勾的盯著盛裝的嬌小公主,只瞧得她滿面紅暈才施施然開口︰「小王對公主一見傾心,朝思暮想而不得見,今日終于見到,不知公主也有意嫁予小王?」
眾人均是一愣。
沒想到鳳子墨一開口就是這般露骨,鄯善若汐面頰緋紅,抬眸輕輕瞟了鳳子墨一眼,見他面目柔和風度翩翩,又抬眸看向座上的鳳軒黎卻是一臉肅殺之氣。
登時心中有了計較,不敢直視鳳子墨深如碧泉的眼眸,而是縮縮身子附耳對一旁的蘭若卿輕聲說道︰「長姊,我喜歡他。」
到底是西域女子大方,在座之人除了鳳子墨其余武功都是不弱,這雖是相隔甚遠極其輕微的話語,可仍是落在其余人耳中。
語柔挑起眉梢,未曾想鳳子墨竟會這樣的宴席間表露心事。卻也不願打斷,只勾了勾唇角繼續看戲。
而這話落在蘭若卿耳中則是登時黑了臉色,略帶警告的瞥了鄯善若汐一眼。但卻只有一瞬,再開口又是一副溫婉模樣︰「墨王爺,如此,不甚妥當吧。」
「若卿姐,當真要這麼生疏了麼。」
話語帶著絲絲惋惜與黯然,讓蘭若卿面上一白。
雖不知蘭若卿如何看待鳳子墨,但再開口時語調還是柔軟了幾分︰「墨王爺,今時不同往日。若卿此番前來,是以樓蘭國教——無雲教聖女之名,帶若卿的小妹前來和親。」
「小王許她墨王妃之名。嫁予我三哥,也終究只是側妃而已。孰輕孰重,若卿姐可得好好掂量。」
越說到最後語氣越重,蘭若卿皺眉,冷眼向座上的語柔看去。
話雖如此說,但偏偏就是不想讓那女子如意!
「可是——」
話未畢已被鳳子墨打斷︰「雖說是和親,到底也該尊重公主的意思。」轉眸又向鄯善若汐問道︰「不知公主可願嫁給小王做正妃?」
鄯善若汐一雙水眸偷瞧著蘭若卿,又在鳳子墨淺笑的臉上停了良久。久到語柔都覺得她再如何說也是女兒家,必定不會在這等場合談及婚嫁之時;久到甚至能看到鳳子墨舉杯的手臂早已微微僵直;久到絲竹之樂一曲終了之時,終于點了點頭。
只聞酒盅重重一滯,蘭若卿面色僵硬,卻終究沒有說話。鳳子墨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又對鄯善若汐笑笑,轉身回了座位。
鄯善若汐膽怯的看著蘭若卿,悄聲說道︰「長姊,此番父皇讓你我來蒼澤只說和親,但並未指明了說一定要與軒王……」
「閉嘴。」似乎從牙根里傳來的聲響,蘭若卿復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只是面無表情的垂眸盯著桌面的各色菜肴,而緊握的雙手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絲竹之聲猶在,而且歡快的不像話。
語柔笑的清淺,抬頭向鳳軒黎瞥了一眼,心情大好。
如此,此事已了。只是,蘭若卿會這般輕易的善罷甘休麼?
氣氛只僵持了那麼一刻,便又恢復如常。可是各人仍舊暗懷了心事。語柔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將諸人送出府時一直已溫婉笑意回應蘭若卿怨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