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東宮。
「皓哥哥,你說現在是我官大,還是你官大啊。」鄭多多往口里塞一把花生米。
蘇瑾皓笑而不語,繼續低頭看折子。
安英走進來,「主子,這是聖上給你的。」
只見一個青色圓形玉佩,上面雕刻著的龍栩栩如生,「這倒是個好東西,值多少錢。」
安英嘴角抽了抽,「主子,這是青龍令,見此令如見陛下。」
「那賣不成了。」忽又轉頭向太子,「皓哥哥,你有多久沒見過太後了。」
「皇祖母五年前閉門靜養謝客,至今從沒見過。」蘇瑾皓的眸子閃過一絲幽深。
一暗影閃入,手上端幾個本子,蘇瑾皓依然沒抬頭,「給孟公子看看。」
「喲,這張家挺有錢的啊,原來除了張懷褚,都經商去了,張府可是富可敵國啊,錢都在哪兒,張府?爺劫了去。」
「張丞相做事滴水不漏,層層把關,我們安插進去的人只負責一個細節,至于白銀流向,和怎樣流出,都還不能得知。」
鄭多多陷入沉思,「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糟糕了。」,蘇瑾皓看著突然正經起來的鄭多多,覺得有點搞笑,「這個我會調查,丞相可不好當啊,你,能行嗎。」
「切。」鄭多多不屑,「你等著吧。」起身而出。
「馬上將此命令通曉各州。」將蓋了玉璽的奏折遞給傳令官,當晚,所有傳令官全部出動,第二日,所有州縣都貼上了新布告,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從今起推行科舉之試,人人均等,在所在村、縣衙報名,下個月初舉行初試,望各位有識之士廣泛參與,勝出者封官行賞,報效國家,欽此。」
百姓奔走相告,一個茶館內,「陳兄,你我終于有機會進入朝堂了。」
「傳說這是新上任的孟丞相提出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管它真假,我都要去試試。」
鄭多多看著手中的折子,皺起眉頭,「怎麼報名的人這麼少,暗衛傳回什麼消息了嗎。」
「九江,萬雷,和春,開元,順豐,余地,六省無一人參與,襄陽,廣瑞,衡東,東衛,四省依然是富家貴族子弟參與,淮西三省連折子都沒遞。」
「喲,看來,挺不把我這丞相當回事兒的啊。」
「主子,怎麼辦。」
「讓皇上幫我找個不能上朝的理由,我去各省看看。」手指輕輕掐滅燭火。
「主人?」
「現在就走。」
「是。」
烏雲遮住月亮,大地被黑色籠罩,有一處例外,一片樹林,被火把照得通亮,一個人被幾十名黑衣人圍在中間,長長的頭發披散,看不清臉,身上無數道裂痕,每一道裂痕都在往外滲著血,衣服已被血染紅,手里的刀滴著血。
「楚懷,跑了十五天又怎樣,還不是被我們抓住了。」領頭黑衣人得意洋洋。
楚懷不說話,向最近的黑衣人發動攻擊,黑衣人不屑,「真是硬骨頭,給我上。」
黑衣人蜂擁而上,楚懷身上又添新傷,可他好像已經麻木,只是不停的殺殺殺,終于,寡不敵眾,他的刀被彈飛,體力透支,只是那雙眼楮,依然怒視著眾人,血紅血紅的,像一頭狼,黑衣人們不敢靠近。
領頭怒,「沒用的東西,給我滾。」,他加入戰場,就在長矛快洞穿楚懷心髒時,一塊石子射來,長矛被彈飛,一白衣公子翩翩而至,後面跟著一個黑衣人。
「多欺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單打獨斗。」白衣公子輕搖折扇。
「滾,別多管閑事。」
白衣公子眨眨眼,「怎麼辦,我就愛多管閑事。」
「那我就先殺了你。」領頭舉著長矛攻來,還為近得白衣公子的身,便仰面面倒下,長矛從反面洞穿了他的身體。
「我可什麼都沒做。」他搖搖折扇,輕啟朱唇,「一個別留。」。
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幾個來回便殺光了舉著火把的黑衣人,又像來時那樣瞬間消失不見。
楚懷抬起頭,看著白衣公子,對楚懷來說,他,就像天神降世,「為什麼幫我。」很久沒說話,聲音有些嘶啞。
「想幫便幫了,你願意跟我們走就跟著,不願意就隨你。」說完轉身就走。
听到後面的腳步聲,鄭多多唇邊勾起一抹笑,楚懷?有意思,真有意思……
「官大哥,我是來報名參加科舉的,麻煩了。」
九江衙役抬頭,看見一個穿著灰布衣的十五六歲少年,臉蠟黃蠟黃的,掛著討好的笑容,衙役瞬間就高傲起來了。
「交十兩銀子。」
「不是說不要錢嗎。」少年一臉驚恐。
衙役怒,「沒錢考個什麼試啊。」灰布衣少年被推翻在地,一臉憤怒,「哼,我要上金陵去告你們去,你們等著。」轉身就跑。
衙役招呼官兵將他抓住,「跑,你倒是跑啊,帶下去,關起來。」他沒有看見灰衣少年臉上一閃而逝的笑意。
灰衣少年就是當朝丞相孟嘗君了,此時她被關在一件牢房里,暗無天日,淒淒慘摻,老鼠蟑螂,餿飯稀湯,鄭多多眸中蓄滿悔恨的淚水,早知道就讓安英來了,太遭罪了。
次日,鄭多多被抓了起來,押上一輛囚車,送向另外的地方,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幾位大哥,你們也是此次報名應考的考生嗎。」鄭多多問道。
「是啊,這朝廷到底怎麼了,讓報名又被抓起來,陳兄,你怎麼看。」
「哎,定是下面官員的環節上出了問題。」
「這些貪官污泥,什麼時候才能遭報應啊。」
「不許說話。」車外傳來凶神惡煞的聲音。
不一會兒,鄭多多們就被轟下了車,懵了,大地被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幾條水道延向遠方,源源不斷的海水注入坑內,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有的在拓寬水道,有的在挖石擴坑,有的在平地上曬鹽,不時能听到監工的鞭子聲和怒罵聲。
這是,走私鹽的生產地,哼,真是好計策,報名的考生成了免費勞動力。
「看什麼看,快去干活。」一監工甩一下鞭子。
搬了一天的石頭,鄭多多腰酸背痛,心里第一千三百次覺得還是應該讓安英來……
晚上,一個大棚里,數千人被鎖在一處,外面有人把守,鄭多多問,「敢問各位兄台都是報名考試的考生嗎。」
「是啊,我九江的。」一個聲音說,「我萬雷的。」「我和春的。」「我開元的。」接著數道聲音傳來,「我余地,你新來的吧,你還不知道,這里不光是考生,還有很多其他的工人老百姓。」
「是啊,我是余地做工的,三年前就被抓來了。」一位五十左右的老者說道。
鄭多多震驚,三年前!不是最近才開始的。
次日,鄭多多和眾人又開始勞作,監工叫他和另外幾個人去填坑,映入眼簾的畫面讓鄭多多血液倒流,一個坑里,亂七八糟的擺放著上千具尸體,有青年婦女老者,還有兒童,一具小姑娘的尸體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天,她才幾歲,鄭多多捂住嘴,心揪在了一起。
「嘿,你個老東西,快起來,快起來,我讓你偷懶,我讓你偷懶。」
尋聲望去,只見一監工正鞭打一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身上已有數道血痕,鄭多多沖過去,扯住鞭子,「你還是不是人。」
老人抬起頭,「小伙子,別管我,會連累你的。」鄭多多很憤怒,真的很憤怒,憤怒到淚水盈滿眼眶。
「嘿,新來的吧,讓你多管閑事,今天我打死你。」監工扯鞭子,竟不能撼動分毫,看似單薄的少年,一雙眸子正發出攝人的光芒,監工有點發虛,連連後退,鄭多多一掌擊去,飽含怒意,監工瞬間沒了氣。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變故嚇呆了,鄭多多朗聲道,「眾位兄台,你我皆是七尺男兒,做男兒就當頂天立地,怎能被小小的惡官嚇破了膽,讓我們一起殺出去!殺光他們。」
「對,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殺出去。」「殺出去。」
少年的話激起了人們心中的反抗之心,一場混戰開始,雖然勞工人數佔優勢,可有老有少,還有很多文弱書生,戰斗力不如官兵,雙方僵持不下,這時突降幾十名黑衣人,瞬間扭轉了戰局,殺光了所有的監工官兵。
黑衣人首領跪倒在少年的面前,「啟稟主子,一個不剩。」
人們望向站在最高點的少年,雖穿著破爛,卻氣勢逼人,光芒萬丈,他,是眾人的信仰,可是他的舉動,卻讓眾人驚訝。
他,跪下了,「眾位百姓,你們受苦了,這是朝廷的失職,我代表朝廷對所有遭難和死去的兄弟姐妹保證,血不會白流,苦不會白受,所有的債朝廷都會給你們討回來,血債就要用血來償。」
眾人望著少年,不知為什麼,就是很相信,相信他會做到,多年以後,許多人仍記得那天晚上,少年堅定的眸和孤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