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彎腰進了帳篷,林苑書幫我找了一塊石頭,用油紙墊好,對我說讓我坐著先休息一下。我用腳踩了踩,地上軟乎乎的,不僅上面**的,感覺下面也已經積了水。
對我叮囑完林苑書開始出去,然後把我們帶來的吃的東西都拿了進來。雖然一些食物已經不能吃,但好在還有部分真空包裝的零食,沒有進水,還是可以幫我們填填肚子的。
林苑書看我不一語,主動拆了一包薯片放到我手上,「先湊合吃點吧,不然會餓的。」
看著面前的薯片和林苑書對我鼓勵的笑容,我覺得心里真是堵得慌,這一切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如果我好好的呆著,興許我們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可是現在呢,誰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能結束。越想自己越糟糕,眼前不知不覺就模糊了起來。
「哭什麼,依依可是最堅強的。」林苑書見我掉眼淚,輕輕地拍拍我的頭,安慰著我。
看他對我的鼓勵,我感覺我的自暴自棄簡直是在打自己臉。「嗯,我沒有,是雨水。」我胡亂的抹了把臉,咧開嘴巴笑起來。
「這才對嘛。」林苑書滿意的看著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挨著我坐了下來。
我把拿在手里的薯片遞到林苑書面前,「你吃吧,我吃不下。」
「行,不吃就先放著。」林苑書接過薯片折好放在一邊,又接著說︰「依依,听說你很會講笑話,不如,你現在講一個吧?」
我轉頭看向林苑書,他正溫暖的笑著,好像已經做好了聆听的準備。
我拍拍手,坐直身子,也順便清了清嗓子,眼神變得很嚴肅,徐徐的說著︰「他為何放下了手機拿出了書本兒?他為何轉過身背起了單詞,滔滔不絕得他為何戛然而止?氣氛活躍得班級為何突然鴉雀無聲,是巧合還是另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停頓了一下,現林苑書的表情竟然和我一樣嚴肅,暗笑了一下,接著說︰「請看本期走進科學、、、、後門窗戶外的一張臉。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後合,「後後門窗戶外的臉就是班主任啦,哈哈、、」
「呵呵,哈哈、、、是挺搞笑的。」林苑書跟著我一起大笑起來,眼楮里綻放出光彩。
「哎呀、、、」我伸了伸胳膊,然後抱緊了雙臂,這一會兒身上是干不了了,黏黏的,真難受,也好冷。林苑書身上也只穿著一件襯衫,但我想他可能要好點吧,他可千萬不要生病,不然我的罪過真的是太大了。
「很冷嗎?吶,借你先用一下吧,等雨小了我們就走下去。」林苑書動了動他的胳膊。
我是真的很不舒服,不再說推辭的話,我依偎了過去。外面的雨聲沒有絲毫減少,「咚咚咚」,急促的打在帳篷上面。我感覺好困,眼楮慢慢的閉了起來。
「依依,依依?」
有誰在搖晃我,可是我真的無法睜開眼,為什麼那麼熱,我抓住手中涼涼的觸感不願松開。咦?怎麼有嘆氣的聲音?呀,晃的更厲害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像被放進了軟軟的墊子上,伴隨在我耳邊的還有汽車動起來的聲音。而我也徹底沒了知覺。
我好似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又回到了上次喝醉了睡在尹一鳴家里的那個夜晚,他一直在照顧我,給我擦臉擦手。我不是已經說過不再和他之間有任何瓜葛了嗎?怎麼他還照顧我,還對我那麼好,他會喜歡我嗎?我一邊提醒自己,那是我在做夢,一邊我又特別想知道答案,感受也變得真實了起來。我听到了腳步不停走動的聲音。別走,尹一鳴,再陪陪我吧。我猛地伸出手,拉住了面前的人。
「尹一鳴,尹一鳴,你先別走,你,告訴我,你會喜歡我嗎?」我混亂不堪的問著。快回答我,不要不理我,我無比焦急,急出了一身汗。我想抬手去擦,可是卻像是被定在了板子上動不了。我的眼珠飛快轉動著,大腦也在一直下達指令︰給我擦汗,給我擦汗。
「會,會喜歡。」清亮的男聲。
哈哈,尹一鳴回答我了,他說會喜歡我,我的嘴角上揚了起來。而且身邊的人好像知道我想做什麼,額頭上,毛巾在來回擦動著,我感覺不是那麼熱了。
「別離開,像上次一樣、、、」我小聲呢喃著,意識中充滿著滿足,沉沉的睡著了。
二
我的肚子在「咕咕」的叫,好餓啊,我貌似已經聞到了飯香味,舌忝了舌忝嘴唇。尹一鳴一定幫我準備了美味的早餐。
「尹一鳴,我要吃雞蛋面!」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呵呵,早,早上好。」我看到林苑書手中端著托盤正詫異的望著我,趕緊收了聲,向他打招呼。難不成我昨天晚上夢游了,我還以為尹一鳴真找來了呢。懊惱的捶了捶腦袋,頭微微的疼。剛剛真是太丟人了。
打著哈欠走進衛生間,腳步竟有些虛浮。眯起眼楮,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頭怎麼亂成那個德行!還有,這個場景也太熟悉了吧。不過這要真是在尹一鳴的家里該多好啊,忍不住嘆了嘆氣。
可是,這個衣服?頭腦快地轉動,我和林苑書昨天不是去露營了嗎?結果後來下了大雨,我就被淋成了落湯雞,然後我就睡著了。那我,怎麼回來的?衣服又是誰給我換的?而且昨天我覺得尹一鳴在我身邊,可事實證明不是他,難道這一切都是林苑書?他把我從山上背下來,還幫我擦汗,幫我換衣服?
oh,mygod!用手遮住臉,我怎麼好意思再出去見他?依稀記得,好像昨晚我還硬逼著人家說喜歡我呢,臉真被自己給丟盡了。
「依依,好了嗎?該吃飯了。」林苑書見我一直不出去,開始叫我。
吃飯?一听到吃飯兩個字,肚子又不爭氣的響了起來。怎麼回事,這才多長時間我就成了餓死鬼。隨便洗了臉,刷了牙,把頭也全部披散下來,盡量往臉邊梳了梳。無奈的聳聳肩,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早餐做的什麼好吃的,怎麼那麼香?」我樂顛顛的跑到桌子旁,掩飾自己的尷尬。
「傻丫頭,這是午餐哦。」林苑書邊笑邊把手表遞到我眼前。
我眨眨眼楮,什麼情況,我就睡了一覺而已,怎麼就到下午一點了?
「呵呵,你昨天生病燒了。」林苑書幫我解答了疑惑。
「啊,這樣啊。那個,昨天、、、」我抬起手撓撓頭,坐了下來,腿也不安分的掂著。我說我腦子那麼遲鈍,那麼糊涂,敢情是生病了。生病者無罪,真是萬幸。
「我把你背下山的,衣服是客房服務員幫你換的。」林苑書平靜的說著,把一碗粥放到我的面前,「你生病才剛剛好一點,還是吃點清淡的吧。」听到林苑書的解說,我暗暗松了口氣。可是,我只有粥喝嗎?
「啊?!」我咽了咽口水,為什麼他的是紅燒肉米飯,我的就只有一碗粥,「我真的很餓哎。」
「沒關系,你可以喝兩碗,還餓的話就只有喝三碗了。」林苑書面不改色。
我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不是吧,這難道是報復,就因為我昨天神志不清的讓他配合著說了喜歡我?
「不是,那什麼,昨,昨天我迷迷糊糊的,說了什麼你別介意。」我吞吞吐吐的說著,我就是想吃大餐。
「哎呀,吃的好飽啊。你也快點把粥喝了,我們也該回家了,剛剛你媽媽還給我打電話問我們啟程了沒呢。」林苑書根本不理我,起身開始收拾餐具。
「哼。」我見無法打動林苑書,只得憤憤的低下頭去喝粥。猛地喝了一大口,嗯嗯,味道還不錯。結果我真如林苑書所說,喝了整整三碗。心滿意足的擦擦嘴,看見林苑書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盡力在忍住笑。沒什麼好笑的吧,真是的。我也過去幫忙。
「我們的帳篷沒拿下來嗎?還有我們的那些東西?」我問道。
「哪還有時間去管那些了,和我一起上去的,也就只有你回來了。」林苑書搖了搖頭,表示很無奈。
我真是自討了沒趣,看來我就是個小麻煩。悶悶的整理東西,不再說話。
三
路上,我也不主動開口,單獨的坐在車子後排。
「依依,待會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吧,你看現在都那麼晚了。」林苑書終于開口。
「我還以為你開著車都能睡著呢。」我不滿的說著,前面竟然一直都沒給我講話。
「哈哈,依依你還真是開心果。」林苑書眼楮注視著前方笑著說。
「當然了,而且這是大家公認的。但是也不能因為我是負責搞笑的就欺負我吧。」後面一句話是我小聲嘀咕著說的。
「誰若是欺負依依了,你就只管給我說。」林苑書的听力也太好了吧,這樣都能听到,我禁不住砸了咂嘴。
「這可是你說的。」既然人家都說出這樣的保障了,看來我也應該大度一點,「回頭直接把我送到家門口吧。」我漫不經心的說著,眼楮看向窗外,眼楮彎了起來。
「哈哈,沒問題。」車里傳出我們倆不約而同的笑聲。
四
「依依,你回來了!」我和林苑書剛下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尹一鳴?你怎麼在這里!」我的眼里滿是驚喜,不過轉瞬間,我又恢復了常態,「你怎麼來了。」我翻翻白眼。
「一鳴,你好。」林苑書笑著和尹一鳴打招呼。
「嗯,林叔叔好。」尹一鳴微微欠欠身子,只是表情不是很歡喜,透著一絲陰郁。
我卻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他們竟然認識?!而且尹一鳴稱呼林苑書為叔叔,難道不應該叫做哥哥嗎?
尹一鳴打過招呼,便到了我身邊,二話不說拉起我的手走到遠處。
「尹一鳴,你干什麼?快松手!」我使勁想甩掉尹一鳴的手,並且不停回頭看林苑書,希望他能幫下忙。
尹一鳴松開我的手,呼吸急促。我揉揉被扯的生疼的手,生氣的看著他。這麼長時間沒有見,誰知道這一見面竟然是如此的劍拔弩張,心里不免難過失望,可是又不能讓他看出我有一絲落寞。
「你跟他一起出去旅游了?」尹一鳴指了指遠處的林苑書問我。
「是啊,怎麼了,有問題嗎?」他竟然質問我。
「你喜歡的那個人也是他?」尹一鳴不答反問,他好像在極力平復著呼吸。
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一上來就是那麼咄咄逼人。我前面跟他說去和喜歡的人一起旅行,而現在我和林苑書正好同時出現在他面前。那麼,我就稍微再撒一下謊,應該也沒問題吧。
我正了正身子,「是的,可這也不關你的事吧。」我看著他的眼楮,盡量表現的無所謂。
「你別騙我了,你每次想要撒謊,都會故意擺正身子讓自己有底氣。」尹一鳴看穿了我,原來他對我的了解已經不是一點兩點了。
「你不信?那你去問林苑書吧。」我淡定的把問題丟到了林苑書那里。雖然面上平靜,我的心里已經快要爆炸,千萬別去問,千萬別去!我祈禱著。
「好,你等著!」尹一鳴三步兩步就走到了林苑書的身邊,我雙手無力的垂下,這下真完了。
我在原地看向他們兩個,但是听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過了一會兒,我以為尹一鳴會到我身邊和我對質,可是他在和林苑書說過幾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這不是尹一鳴的性格啊?如果他直接跑過來拆穿我還差不多。我走了過去。
「快回家吧,我有事就不和你一起進去了,代我向你爸媽問好。」林苑書臉上帶笑,拍拍我的肩膀,重新坐進了車里。
不進去了,這就要走了?可是我還有很多疑問哎。
隨即又想了想,算了算了,一看這就是我們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他可能都不稀得管,不管剛剛他是怎麼回答尹一鳴的,總歸我的目的是達到了,因為尹一鳴是生著氣離開的。
「那好,再見,回頭我會把錢轉給你的。」我沖車里的林苑書揮揮手。
林苑書點頭微笑,「回去吧,別那麼見外。」說完,車子就開始動。
看著遠去的車子,我笑了笑,終于到家了,我開始敲門。
五
一進門,老媽就給了我一個擁抱,模模我這里看看我那里,對我是噓寒又問暖。
「得了吧,剛剛我就在門外,都沒有說要出門迎接我。」
「一鳴不在外面嗎?他跟你媽通過電話的,這孩子,怎麼也不進來啊?」老爸從沙上坐起來,打算去門外看看。
「哎呀,老爸,你還是好好歇著吧。見到了見到了,他有事先回去了。」我趕緊攔住老爸,「對了,還有林苑書,他送我到門口的,不過好像有急事也走了,讓我代他向你們問好呢。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真累啊,接了杯水,坐在沙上喝著。
「啊,還有就是,待會把錢轉給林苑書吧,我就是太倒霉了,出去旅游也能被偷,唉。」我想起來這件重要的事,說了出來。
「好好,知道了。還有,你怎麼每次都直接叫人家的名字,你是應該叫叔叔的。畢竟人家也幫我們照顧了你那麼久。還有,你以前有個同學,叫什麼來著?哎呀,真記不清了,反正記得下次別那麼沒禮貌哈。」老媽又開始指責我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胡亂的答應著,林苑書可是很贊成我這樣直接叫他名字的。還有,同學?什麼同學啊,我以前的同學可多了去了,我也不可能一一記得清楚啊,也難為老媽了。不過沒事聯想到那麼遠,老媽也真夠無聊的。
六
回想這段時間的出行,我也算是經歷的夠多的了。包被偷了,就幫人家打工,終于遇到熟人了,結果又生病,自己除了用倒霉兩個字形容還真的是沒其他的了。我承認林苑書絕對是一個大好人,一直對我縱容著,上輩子我肯定是一個級大善人,不然我何德何能啊。只能祈求以後千萬不要在他面前出丑麻煩他了。
你說,他干嘛要對我那麼好呢,要是再小個三四歲,我都要考慮和他談戀愛了。啊!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喜歡的可是尹一鳴那個臭小子啊,趕緊打住。
尹一鳴,可別再生氣了,黃若若還想打動你呢,不知道你能堅守多久?不禁嘆了口氣,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馬上就要開學了,我想我真的沒其他可在乎的了,只有拼命去做一個好學生。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也沒有閑著,證件需要補辦,各種卡需要掛失然後補辦,手機也需要買。真的,要補的東西真的是太多了。這個夏天,好像被我不停跑來跑去的就過完了。期間我告誡自己,一定要避免去女乃茶店。可是最終,還是沒忍住,因為我太想念我的麥香味女乃茶了。
悠然自得的捧一杯冰冰的女乃茶,選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著來往的行人,耳機里播放著自己喜歡的歌曲,想想都無比愜意。
就這樣,好巧不巧的,我遇見了文子。我前面所設想的場景此刻全部體現在了她的身上,這也足以說明我們倆是趣味相投。我小聲的和大家打了招呼,拿著女乃茶坐到吧台旁邊的位置,偷偷的觀察著文子。正好,她所處的地方是看不到我的。
文子靜靜的看著窗外,但是她的目光聚焦處好像並不是外面的路人。亦或許她誰都沒看,只是在想什麼事情吧。文子低頭吸了一口女乃茶,我看向杯子,是巧克力味的,她的口味也一樣沒變。我思考,什麼都沒變,難道獨獨我們之間的關系改變了嗎?這就是大家所說的物是人非嗎?我問著自己。
我的心里很是失落,繼續看文子,看到她把女乃茶向前面推了推,緩緩的將手臂交叉放在桌上,頭枕在了上面。文子要睡覺了?我納悶,現在是下午哎。
「哎?小依來啦?」我收回視線,是尚阿姨。怪不得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她,原來剛剛一直在里面忙,我還以為她今天沒到店里來呢。我忙把手指放到嘴唇上,給了尚阿姨一個「噓」的口型,另一只手指了指文子。可不能讓文子現我,平白的又給她心里添堵,我會過意不去的。
「這孩子,好朋友來了也不起來打招呼,還睡起覺來了,我幫你喊她。默默,默默!」
我嚇得一口女乃茶差點噴了出來,尚阿姨回錯了我的意思啊。想阻止已經來不及,文子動了動身子,已經準備轉身了。
「啊!尚阿姨,我忽然有急事,再見!老媽,還有大家,再見了!」我跳下椅子,不管大家的表情有多詫異,快地向門外跑去。
跑了一會兒,我停下腳步,喘著氣,看向文子剛剛所在的窗戶位置。剛看清楚,立馬又轉開眼,文子好像也在望向我這邊。唉,不知道她又會怎麼想我,會不會怪我打擾了她的好心情呢?真是郁悶,早知道不挑這個時間過來喝女乃茶了,真該打嘴巴。抬起手作勢要打,想著應該會疼的,只得懊惱的把手放了下來。
有時候我就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做什麼事情都是瞻前顧後的。就比如黃若若威脅我的這件事,我大可以不管她,隨她想干嘛。可是呢,良心和善念又在作怪。最後對待尹一鳴,說翻臉就翻臉,痛苦貌似全都讓尹一鳴承擔了。我看就算偶爾心狠也只是在尹一鳴身上得到了體現。
就要開學了,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不情願。上年暑假開學,還有文子陪著我,尹一鳴也和我們一起,後來還認識了葉諳理、程西。現在呢,就一年時間而已,樓未空,但人已去。
如果時間不停我們不老,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