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行駛,並沒有在帝都的任何地方停下,而是徑直出了帝都,等出了帝都,又是行駛了兩個小時左右,才停在了一個路邊客棧。
之所以這麼趕,是因為若傾城知曉,暗處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等著朝她射冷箭,所以動作必須要快,不然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就會惹上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雪兒的病是真的不能再拖了,越拖只會越危險。
馬車停下,若傾城吩咐魅煙,「把紙鳶扶下來,動作慢一些。」
紙鳶惶恐不安,「王……小姐,我已經沒事了。」
若傾城回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冽淡漠,語氣更是蕭瑟,「我不需要累贅!」
紙鳶斂聲屏氣,想著她方才也是唐突了,小姐向來都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她真是多嘴了……主子雖說是不需要累贅,但她知道,主子是關…關心她的。
紙鳶仍由魅煙攙扶著下了馬車,兩人站在一旁。
若傾城對著車夫道,「回去,不需要跟著了。」
車夫已經得了王爺的吩咐,當下便是拱手回道,「王妃一路保重,屬下告退了。」說著揚鞭一揮,駿馬就向遠處奔去,馬蹄更是踏出了道路上的灰塵。
若傾城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沒有等片刻,便是抬腳進了客棧,兩人自是跟了進去。
一進客棧就有人上前招呼,若傾城只是把手中的信物簡單示人,那小兒便是轉了臉色,不再是方才的市井神色,而是嚴肅道,「主子,這邊請。」
魅煙一驚,看了紙鳶一眼,本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怎奈紙鳶臉色沉寂,卻是看不出什麼,想來是知道王妃的……她看著那畢恭畢敬的小二,瞳孔一縮,便是已經知曉這小二不簡單。看來王妃也不簡單啊!
幾人隨著小二的引導,沒有上樓,而是去了後堂,接著是進了廚房,只見那小二伸手把砧板一轉,一道牆壁就緩緩劃開,里面烏黑一片,卻是瞧不出什麼端倪。
小二沒繼續在前面引路,而是站在牆壁外面彎身躬腰。
若傾城率先進了石牆之內,「進來。」
紙鳶和魅煙自是知道是在叫她們倆,忙是跟了上去,兩人才進石牆,後面的牆壁已經緩緩的合上,這時石牆之內的忽地一簇簇燈火就燃燒了起來,直通前方,。
現在別說是魅煙,就算是紙鳶也震驚了,她知道小姐在外面是有一些實力的,可卻是不知道……看來小姐還真是不簡單,小小年紀卻是有了如今的成就。
通道內,幾人沒有踏出任何的腳步聲,所以顯得異常安靜,隨著燈火的搖曳,幾人的影子也微微晃動,頓時顯得有些詭異了。
若傾城看著這一切,倒是極其滿意的,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出帝都,更是第一次看見弄月齋在帝都之外的實力……微微驚訝過後倒是坦然,想一想,憑著神秘的青鸞姑姑與青衣無痕幾位,有現今這般成就倒是十分合理了。
通道到了盡頭,出現在眼前的則是一道石門,石門旁邊有一個三字空格,上面是一些阿拉伯數字。若傾城笑笑,她當初不過是一時興起,卻不知道自己的一時興起竟是成了一個密碼鎖。
滾動數字,當最後一個數字滾到「5」,石門 當一聲,便是緩緩開啟了。
「主子。」幾人還沒有進屋,就听見幾道聲音異口同聲的叫道。
若傾城那淡漠毫無表情的臉也因為那一聲稱呼頓時漾開了笑,仿佛那一剎那,冰天雪地收到春日的第一縷陽光,「 嚓」一聲就裂開了。
若傾城有些著急的邁了進去,看見幾人都在,要不是雪兒還躺在後面的寒冰床上與青鸞姑姑失蹤,這個場面倒是十分令人動容的,不過就算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心里也是一熱,溫柔的道,「來了。」
這一次,她不用趕著回若府。
一時,石屋之內安靜得只能听見燭火燃燒的嗤嗤聲,連一向閑不住的無痕也被此時此刻的場景感動了幾分,猶自有一份兒悲傷擠在胸腔。
「你們是誰?」無跡的冰冷的臉上眉頭緊蹙,聲音略微拔高,更甚是帶著防備與謹慎,剎那人已經閃到了兩人之前。他是沒有做過接頭之人,便是連紙鳶也不知曉的。
紙鳶有病在身,再加上往日已經知曉過其中一些消息,便是安心許多,可仍舊是被那一剎那無跡釋放出來的煞氣逼退了一步,臉上也蒼白了幾分。
要說在古武修為之上,魅煙卻是比紙鳶好上許多的,又因呆在尉遲寒身邊處理事情,也早就見過了這種場面,而且臨場反應也十分機敏迅捷,幾乎就在無跡釋放出煞氣的那一剎那,她一身蕭瑟的氣息也涌了出來,與無跡相比,竟是不相上下。
無跡暗暗吃驚,就要動手,卻被若傾城出聲止住了,然後才道,「你沖動了。」
無跡這才反應過來,他確實是有些沖動了,她們二人是跟著主子一起進來的,如有敵意,也不可能走到這里……最近一段時間,他是有些緊張了。
而一旁的青衣則是看著若傾城微微搖頭,因為雪兒的事情,無跡是太過傷心了,再加上青鸞姑姑的失蹤,連一向沉著冷靜的他也一反常態……
其實誰都知道,他這般緊張,是怕再有人傷害到身邊的人。
「屬下知錯了。」無跡低頭拱手,不過他垂著的眸子依舊看向魅煙站著的方向,有一個疑問在他心里升起,主子身邊何時添了這樣的人?這人的底細又是如何?信不信得過?
「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若傾城的目光倒是看著魅煙的,這才是魅煙第一次展現實力,以前她雖是知道魅煙厲害,卻不知道實力到底如何,不過看現在這種情況,尉遲寒把魅煙派來,她還是不吃虧的,只要不吃虧就行,她向來要求就很低。
低到只要身邊的人不要受傷害,低到別人不要妄想她的東西,低到別人不要觸到她的底線……。
魅煙也知道方才是有些失誤了,現在主子已經把她給了王妃,她就是王妃的人了,以後生死就由王妃決定……。今日王妃算是信得過她,才帶來了這種地方,而不是……她也兩步上前,低頭沉聲道,「小姐,屬下也有錯。」
若傾城是特別交代了的,出了王府,就不能稱她為王妃。
「怎麼都一個個趕著認錯來了,今兒可是好日子,不要攪了興致。」若傾城揮揮手笑著道,算是把這一樁事接了過去,接著便是坐了中間人,簡單的介紹了幾人。
當听到魅煙是從王府出來的,紙鳶是若濤世身邊跟來的時候,那本已經蟄伏的老虎馬上就毛發豎直,像是要保護獅子的林中霸王稱號。
「都說了是自己人了,你們這是做什麼?」若傾城皺著眉頭看弄月齋的幾人,她也是知道,經歷過這麼一事,大家的心境肯定有所改變,卻不知道改變得這麼厲害。她忍不住的出聲安慰道,「放心,雪兒的病我們一定能夠治好,青鸞姑姑我們也一定能夠找回來。」
弄月齋的幾人相視一眼,都是從小長大的人兒,自是知曉彼此間的脾性,便也明白過來,主子是擔心她們被恨蒙蔽了心靈,當下卻也因為主子的安慰,幾人的目光清澈了不少。
幾人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被若傾城阻止了下來,「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我可不想听那些個虛偽之極的敷衍話。」頓了頓,目光從幾人身上來回掃了幾眼,「以後,大家就和睦相處吧!」
魅煙與紙鳶這個時候不自主的就劃在了同一個戰營,對上弄月齋幾人頭來的目光。雙方目光相觸,也不知道各自的想法……雙方都依聲的點了點頭。
現場的氣氛也因此緩和了不少,可就在此時,卻听見一道著急的聲音傳來,「領事,領事,外面來了一大批人馬!」
若傾城一听這個消息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氣勢之大卻是震碎了桌子上面的茶杯。她還真是想不到,這些人動作這麼快。
青衣問道,「都是什麼人?」
那聲音繼續傳來,「打著若府的旗號。」
若傾城雙拳緊緊一握,這若府還真是欺人太甚,可是為什麼是若府?而且若府這麼張揚難道只是為了抓她回去。
事有變故!
而且若府的動作太快了,快得有些詭異……難不成若府明面上沒有任何動靜,私下里卻是一直注意她的動靜?
那麼她以前的動靜都被收進了若府的眼里?
那樣一來,宮畫紗所做的一切不也是?
「若府,若府……」喃喃自語的說著這幾個字,心里卻是冰冷一片,這個若府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現在她都「落荒而逃」了,他們卻窮追不舍,難道真要把她們逼近絕地才善罷甘休?
她是真的吞不下這口氣的,可是當下出了吞下這口氣又能如何?難道出去教訓一番,那樣一來時間肯定耽擱了,而後面的宮家也會冒出來,至于到了最後,還會不會有其他人,她是不敢做結論的。
只是當下,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