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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幽幽月影

「什麼味道?」

霍曜辰正在自己的房內看著書,卻聞見一陣甜甜膩膩的味道,一回頭,竟發現是楊言寧正端著碗甜品向自己走來。

「紅豆西米露,快嘗嘗。」楊言寧扯出個如花般的笑容,將甜品放到霍曜辰面前。

霍曜辰拿起湯匙舀起一湯匙西米露放進嘴里,贊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嗯,」霍曜辰繼續吃著,「只是你平時可甚少來清朔園找我啊,今夜怎麼來了?」

「我閑來無事就在廚房里做了點西米露,給晴初和沐七郎都送過了,現在就給你送過來了。」楊言寧說著在霍曜辰對面坐了下來。

霍曜辰一听,卻故作不高興,臉色一沉,道︰「最後一個才想到我啊?」

「不是不是,」楊言寧一听就著急了,急急擺手,道︰「我不是有點事想跟你說嘛,所以才最後一個給你送來的。」

霍曜辰一笑,說︰「逗你呢,丫頭,我還能為這個鬧脾氣不成?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楊言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是因為沐七郎的事情來的。」

「哦?」霍曜辰頓了頓,問,「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我知道其實我沒有立場在這說什麼。可是我覺得他真的很可憐,被親生的父親打成那樣,而且現在身受重傷也沒有地方可去。」

「你信他的話?」霍曜辰淡淡地問道。

「我信!」楊言寧十分堅定。

「為什麼?」

「因為他很真誠,而且看他的眼楮就知道了,那樣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看到他的心,我覺得這樣的一雙眼是裝不成來的,我覺得他是個值得相信的人,不,是魔。」楊言寧糾正道。

「那你希望我這麼做?」霍曜辰十分地耐心。

「我啊,我就希望你們能先不要趕他走,他現在身體那樣弱,至少等他把傷養好了再說。」

「好啊。」霍曜辰淡淡一笑。

「這……這你就答應我啦?」楊言寧驚詫不已。

「怎麼?不高興啊?」霍曜辰逗著楊言寧。

「不是,」楊言寧忙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我要說很久才能說服你呢。」

霍曜辰無可奈何的一笑︰「在你眼里,我就是這麼不好說話的人?」

「不是,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楊言寧甜甜一笑,「可是畢竟他是魔,而這里是聚義山莊啊!」

「像你所說的,」霍曜辰吃下最後一口西米露,「他的眼楮太干淨了,這是裝不出來的。況且他陰沛賢浪的暴戾是眾所周知的,況且他傷得那麼重,他是離濱的二王子,除了陰沛賢浪不可能有人把他傷得那麼重,還讓他再也不想回離濱。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們要去蝴蝶谷,不可能就正好躺在那路邊,等我們去救他。就算我們發現了他,見著他是魔,也不一定會救他。所以,我願意相信他說的話。」

楊言寧笑著贊同地點了點頭,「可是,晴初那邊怎麼辦啊?」

「她是個明是非,懂善惡的姑娘。師父死得很可憐,當年和陰沛賢浪在紫金頂決戰,卻敗于陰沛賢浪手下,留著一口氣回來聚義山莊,卻熬不過三天還是撒手人寰了。我們都是看著師父去的,所以晴初一知道沐七郎其實是陰沛賢浪的兒子,難免一口氣上不來,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想通,我們能看明白的事情,她也可以。一切都等沐七郎的傷好了再說吧,總不能這樣把他丟在街頭。」

楊言寧听著霍曜辰這樣說蒙晴初,賊賊地笑了起來。

霍曜辰看著楊言寧俏皮的笑顏,心里卻明白她笑得是什麼,臉上的表情越發不自然。

「好了,我該回去了。」說著,楊言寧站了起來。

「我送你。」霍曜辰也站了起來。

「不用了,清朔園離幽月閣這麼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沒事,夜已經深了,還是我送你吧,再說,我剛吃完東西,就當我散散步吧。」

楊言寧不好再推辭。

兩人一起融入濃濃的夜色之中,今夜是十五,正好是滿月,月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就好像給兩人批了件銀白色的月紗,兩個人一步一步慢慢走著,似乎走急了,就會辜負這樣好的月色。

「好漂亮的月亮。」楊言寧翹首說道。

「是啊,好漂亮。」霍曜辰沒有看月亮,只是看著旁邊翹首的可人兒。

「在我的家鄉,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要上學讀書的,要讀十幾年呢,所以啊,我在家里的時候學業好重,每天除了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其實最重要的事就是上學讀書,下了學後,還有很多很多功課要做。很難得可以像在這里一樣,天天這樣散漫,閑來無事還可以賞賞月亮,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看過滿月了。」

「那就留在這里啊。」霍曜辰小心翼翼地說出這句話,看著楊言寧的臉,想得到答案。

楊言寧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這里再好,終不是我的家。」

霍曜辰期望的眼光復又黯淡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以前夜夜守在楊言寧門外,她都是掌著燈睡覺的,可是昨夜她的房內卻是漆黑一片,他在門外守了很久她也沒有再點燈,便問︰「我昨夜經過幽月閣,見你並沒有點燈睡覺,這是為何?不是怕黑嗎?」

听到霍曜辰這樣問,楊言寧有些為難,她昨天白天到管事的林大娘那里去拿紅燭時,林大娘明里暗里都在說,別人一個月都用不完的蠟燭,楊言寧幾天都用完了,也不知道她是用來點的,還是用來吃的,還說晴初要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山莊是很不容易的,能省些當然要省些,自己只是一個聚義山莊的居客,也沒有帶來什麼錢財,還這麼不知好歹,不知為主人省些開支。

楊言寧听了這話,當然是羞愧難當,畢竟大娘說的都是實話。雖然大娘還是把蠟燭給她了,但是她在心里卻暗暗決定不再每夜點著蠟燭睡覺,一點就是一夜,一支蠟燭就燃盡了,而且她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戒掉怕黑的壞毛病。

只是,昨夜,她的確是嚇壞了,這里的黑夜不比家里的黑夜,在家里時,是燈紅酒綠的大都市,就算家里晚上停了電,窗外的路燈和遠處大廈的燈光還是會映入她的房內,使房內還有絲絲亮光。可在聚義山莊就不一樣了,一吹熄蠟燭,房內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把整個人縮在被窩里好久好久都不敢探出頭來,幸好靈棒好像知曉她的心意似的,發出了點淡淡柔和的藍光,楊言寧守著那一點淡淡的光線才慢慢睡著。想到今晚乃至以後的每晚都要像這樣才能入睡,楊言寧不覺得又打了個冷顫。

「言寧,你怎麼了?」霍曜辰看著楊言寧沉思良久又打了個冷顫,不禁問道。

「沒事啊,」楊言寧不打算說實話,只說︰「我只是覺得我這麼大了,應該改一改怕黑的這個壞習慣,所以我以後不打算在點燈睡覺了。」

「那你睡得著嗎?」霍曜辰有些隱隱的擔心。

「睡得著啊!」楊言寧逞強道,「你看我這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不是說沒有燈光的話就要有點聲音才睡得著嗎?」霍曜辰顯然不相信楊言寧的話。

「可是沒有音樂聲也沒有辦法,人都是逼出來的,逼一逼自己,說不定就能改掉這個壞毛病了。」

霍曜辰只能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心里卻有了別的打算。

「霍大哥,我听七郎說他是因為勸他父親不要抓少女煉長生不老丹才會惹怒他父親的,可是魔不是能活很多年嗎?他還需要煉長生不老丹?」楊言寧每次看那些神話電視劇的時候,都發現電視里的那些神啊妖精啊,雖然不能長生不老,但是活個千八百年是沒有問題的,難道那個陰沛賢浪還這麼貪心?

「長生不老?」霍曜辰輕念了一句,卻回答道︰「在遙界,只有一種人能長生不老,魔跟我們一樣,從生到死不過短短數十載。」

「哪種人?」

「受了詛咒的人。」

「詛咒?」這兩個字瞬間激發了楊言寧的好奇心,「能說具體點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小時候听師父說過,師父告訴我們,遙界有一個很古老的詛咒,叫血恆咒,如果誰觸犯了這個詛咒,那個人就會受到最嚴苛的懲罰。」

「什麼樣的懲罰?」

「就是讓他長生不老。」

楊言寧一听還想說這那算什麼懲罰啊?可是霍曜辰接下來的話語卻讓她瞠目結舌,只听霍曜辰繼續說道︰「受罰的人會被關在一個幾尺大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他不用吃飯,不用喝水,不會老去,不用經歷生老病死,他會永恆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甚至可以知道過去,現在,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明知道會發生什麼卻無力改變,他只能每天這樣苦苦煎熬,甚至就是想死也死不成。」

楊言寧不禁打了個冷顫,到底是誰可以想出這樣的詛咒啊?不管是什麼事情一旦變成永恆一定很可怕,就像一首好听的歌曲,听一遍覺得美妙無窮,甚至听幾遍都還覺得余音繞梁,但是如果你永永遠遠都在听這首歌的話,那一定會瘋掉!就算是親密無間的戀人,永恆的在一起,吃飯,睡覺,上廁所……不管做什麼事都在一起,沒有別人,永遠只有他們倆,這也未必是一件幸福的事。

「那有人受到過這種懲罰嗎?」楊言寧繼續問。

「五百年前有一個叫夏姬的女人,她就觸犯了血恆咒。」

「女人?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五百年前爆發了一場人魔大戰,本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沖突,戰爭也是在所難免,可是那人女人為了推動戰爭卻用盡了世界上至陰至毒的法子,這才觸動了血恆咒。」

「她做了些什麼?」

「夏姬是當時離濱大王的寵妃,當時本來人魔和諧相處,很多魔將是不願意打仗的,那個夏姬為了讓他們打仗,幽禁了他們的家人,誰不听她的號令她就將那人家的親眷殺個一干二淨,殺人不過頭點地,她殺人的法子也是狠辣。她要麼把人丟到蛇池里面,要麼人丟到狼堆里,要麼放在火上炙烤……反正用盡各種法子,就是不讓他們死得痛快。攻下城池之後,她讓所有的俘虜都為她做奴隸,她喜歡挑人的手腳筋做琴弦,砍人的骨頭做琵琶骨,直接剖開孕婦的肚子取出未足月的胎兒用來泡酒……」

「嘔……」楊言寧一手捂著肚子,只覺得胃里翻騰,听到這里,她真的是想要吐了,這個夏姬也未免太變態了!

霍曜辰才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對方畢竟是個姑娘啊,大晚上的怎麼說這些來嚇她?他忙替她拍了拍背,說道︰「事情都過去五百年了,這些也都是師父告訴我的,時間過去這麼久,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你听听就好,不要放在心上。」

「那後來呢?」楊言寧卻很倔強,想知道結果。

「後來那個離濱的大王死了,離濱和雲跡簽了停戰協議,從此以後夏姬就不見了,人人都說她是觸動了血恆咒,去受懲罰了。因為那次的戰爭對整個遙界的影響都很大,不管是離濱還是雲跡損失都很慘重,從那之後的五百年兩方都沒有再起過大沖突,一直相安無事地過著日子。只是現在,那個陰沛賢浪卻好像又不安分起來了。」

楊言寧點點頭,那個夏姬的名字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到了自己的門前。

「霍大哥,我到了!」

霍曜辰抬眼,的確已到了楊言寧的門前,清朔園與幽月閣的距離確實太短。

「那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你自己回去的時候小心點,晚安。」楊言寧甜甜一笑,便蹦回自己漆黑的房間。

「晚安,言寧。」見著楊言寧房內的燈光被點亮,霍曜辰才轉身離開。

楊言寧洗漱完看著桌上還在燃燒跳越的火苗,卻有些無可奈何,人在屋檐下,總是要低頭的。像是鼓足了巨大勇氣一般,她走到紅燭面前,一口氣吹熄了火苗,又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煙地跑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全身蓋住,直到靈棒發出了點幽藍的光線,她才把腦袋從被子里鑽出來,農歷四月的天,已有些微熱,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頭上已經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無奈的抹了抹汗珠,看著發著光的靈棒,道了句︰「靈兒,謝謝。」

她開始懷念那個高科技的社會了,至少不用自己一個人在這樣的黑暗中糾結,她翻了個身,依然只是露了個腦袋在外面,努力地不再去想那個夏姬的事情。

慢慢的,似乎有什麼聲音傳了過來,不是太遠,也不是太近,她可以听得清楚,卻也不是太大聲,好像是笛聲。她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只知道這曲子平和又溫馨,像催眠曲一樣,軟軟的,柔柔的,于是,這一夜,楊言寧便在這樣的笛聲中睡著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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