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苑回到听雨閣還是那樣熟悉的景物,柔軟的楊柳早已經成蔭荷塘里的荷花花瓣已經凋落剩下一個個綠色的蓮蓬,往年秋後就可以吃到可口的蓮子,只是每次吃到蓮心都是苦到不行。
阿棄一回來就奔進自己的老窩,十分享受著下人們喂給它的胡蘿卜。
听雨閣內一塵不染,連擺都沒有一絲的改變過,甚至盆栽上的花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紫色珠簾隨著風兒的輕撫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那麼熟悉。
當初離開是因為不願因為這些熟悉的景物想起以前和子軒哥哥以前的畫面,是為了放下對子軒哥哥的感情,現在可以放下了嗎?
蘇心寶捫心自問自己對子軒還有沒有感情,她說不清楚,只是小到听雨閣,到蘭苑,還有整個蘇家,乃至青城的大街小巷,這些曾經和子軒哥哥一起出入過的地方,今日再次回來的時候,她的心里沒有馬上想起子軒,現在想要想起子軒哥哥的臉,卻發現記憶力應該深刻在腦海里在心里的人竟然是那麼模糊。
子軒哥哥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淡化出了她的記憶里,甚至于連他的面容她都已經不太記得了,那個人,再次想起的時候心還是有點微微的痛楚,畢竟那是自己傾注了十七年的愛戀,就算那個人已經模糊,但是曾經的心動和情動還是清晰的在她的心里。
只是她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這樣忘記了子軒哥哥,在婚後在飛天寨的日子里她一次都沒有想起過那個男子,她沉浸在天天的寵溺中,她享受天天給予的一切溫柔,想不起曾經讓自己痛徹心扉的男子,想不起自己曾經的心痛欲絕。
似乎少女時期的心動和情動都在潛移默化間轉移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上,一個叫雲飛天的男人身上。
她現在已經不在關注子軒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會無意識的悄悄關注雲飛天,會不自覺的想知道他的一切,就像今天爹爹不經意的詆毀都讓她本能的想要保護他,這個叫雲飛天的男子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住進了她的心里,從前里面的住戶已經被他一點點的排擠掉了。
蘇心寶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再見到袁子軒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所以當他們在青城的街道上相遇的時候,蘇心寶看著那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子,心里平靜得如同見到的是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只是在她的記憶里子軒一直以來應該是溫文爾雅的淑人君子,只是眼前的男子卻難以掩飾的一身倦容,憔悴的面容只有疲憊。
「寶兒……」
亦如往昔,他叫她的名字是是那麼溫和,只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像以前那般愉悅的沖過去給他擁抱,她與他保持著幾步的距離,眼里慢慢的緒上一點笑意。
「子軒哥哥。」她微笑如花,但卻透著一絲不難發現的距離感。
雲飛天在听到寶寶喊出面前的男子的名字的時候不由驚愣一下,這個男子就是子軒?寶寶為愛傷神,醉酒時把他誤以為的人?男子一身的白衣上點點紅梅,像是鮮血滴落在白雪之中那樣醒目絕美,他面冠如玉,品貌非凡,只是溫和的氣質卻無法掩去眼中的一絲疲憊。
只是男子在看向寶寶的時候眼楮里卻出現了明亮的光芒,他當然懂得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是一個男人在看自己想要的女人的眼神,這種感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寶寶而出現過了,只是每一次阻礙他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這個寶寶一直念念不忘的男子。
所以單是看著男子,雲飛天就生出了一絲嫉妒,嫉妒他既然已經娶了其他的女子為妻卻還霸佔著寶寶的心。
「寶寶,是你認識的人嗎?」雲飛天假裝並不知道子軒的存在。
經雲飛天這麼一說,蘇心寶才想起他並不知道袁子軒的存在,更加不知道自己與子軒的過往。
「天天,這位是我娘親的堂佷我的表哥袁子軒。」蘇心寶一句話就把袁子軒的身份以及與蘇家的關系說清楚了,只是她沒有看見袁子軒在听到她的介紹時眼神黯淡了幾分。
早知袁子軒與蘇家的關系不簡單,當初知道有袁子軒這人的時候他並沒有派人去查,主要還是擔心底下人知道寶寶那段過往會有什麼想法,只是他沒有猜到的是袁子軒竟然和蘇家有這樣的親戚關系。
「子軒哥哥,這是我的夫君雲飛天。」蘇心寶親昵的挽著雲飛天的胳膊,笑顏如花。
袁子軒看著曾經對著自己也是這般親昵的少女如今在別人的懷里嫣然巧笑,心中那份被自己強壓下的痛楚再一次揪起。
昨日他就听到了寶兒帶著新婚夫君回來省親的事情,當時正在喝茶的他竟失態到連茶杯都拿不穩。寶兒……他在心里不止一遍的呼喚她的名字,可是只會加劇心里的酸楚。
已經多久見不到寶兒了,是至那次告知她自己就要成親的時候吧!那時少女怎麼都不願意相信,可是自己卻只能和她說對不起。
一切都是他的錯,一個錯誤就讓他對不起兩個女子,也讓他痛失今生摯愛,每日午夜夢回他都夢到寶兒回到自己的身邊,一如往昔的在身邊巧笑盼兮,可是每次醒來誰在身邊的卻是另一個女子,縱然女子是青城第一美人,縱然她知書達理溫柔大方,可是她不是寶兒,不是他的寶兒。
一夜夜,他希望自己永遠沉浸在夢中不要醒來,可是時間不會因為他的期盼而停止,太陽每天都會再升起,醒來的時候他是一個丈夫,是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的父親。
寶兒回來了,可是她的身邊的位置已經有了另一個優秀的男子,而自己已經沒有站在她的身邊的資格,現在的他只能是以表哥的身份對她一聲問候。
表哥?多麼諷刺的身份,曾經他還因為這層關系而不知怎麼向她說自己的負心,不知該怎麼面對玲姑姑,現在卻因為這個身份,讓他還能都得到她的駐足,回應他的問候。
「寶兒,我能和你單獨聊一會兒嗎?」他還是貪戀著能和她多一點行處的時間,想要親口問問她幸不幸福,所以他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在對她詢問。
現在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曾經的一切如今都應該已經隨風而逝了才對,可是,這個男子卻這樣懇求著希望能和自己說話,她做不到拒絕。
「好啊!」她答應的輕快,畢竟一切已經是定局了。
「天天,我和表哥好久未見,我們去走走,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了。」她說的是表哥,無形之間已經拉開了與袁子軒的距離,不知怎麼,就是不想天天誤會了。
雲飛天在她答應的時候其實心里真的不高興了,但是寶寶卻特意的對他解釋了,並且她說的是表哥而不是子軒哥哥,她在無形之中就已經分清了與袁子軒的關系,雲飛天因為她的話心情又好起來了。
「那你早點回來,太晚的話我會來找你的。」就算寶寶已經特意撇開了和袁子軒的關系,但是他還是不太放心,畢竟那個人可是她曾深愛的人啊,知道現在他都不敢肯定她是已經發下還是埋得更深了。
「嗯!」她笑著點頭,習慣了男子親昵的捏了捏著自己的臉蛋,他沒有使力,並不感覺疼痛。
寶兒的轉變讓袁子軒暗暗吃驚,以前的她是絕對不會這麼乖乖的任人這樣捏著臉蛋,只要他每一次這樣捏她的臉蛋她總是向炸毛的貓兒一樣狠狠的反捏回來,曾幾何時,她已經允許有人可以對她做這樣親昵的舉動了,而這個男子卻不是他。
他們如往昔肩並著肩走在青城最繁華的街道上,街景店鋪沒有變,甚至連身邊熙熙攘攘的人們還是這樣忙碌,只是經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們的心境都已經改變,即使還是肩並肩走在路上,可是在他們之間卻已經隔著一道無形的牆,再也不能跨越到對方的世界,他們再回不到從前。
經過一家範記糖果屋兩人同時停了下來,里面還是想以前一樣飄出誘人的甜甜的香味,以前蘇心寶最喜歡吃這家的蜜餞,每回經過都要買。
「寶兒,你還記得嗎,以前你最喜歡的就是範記的蜜餞了,每回經過都要買些,我們進去吧!」
他微笑著就要走進去,但是少女卻說︰「不用了。」他一定不記得每回他們經過時,她嚷嚷著要買,很多次他都不允,但是最後都是在她的撒嬌央求下才買了一些。
見袁子軒眼神黯淡下來,不忍他這般失落,「蜜餞吃多了對牙不好。」
有一個人不允許她吃太多甜食,特別是蜜餞,只有在和苦苦藥的時候才會允許吃一顆來緩解口中的苦味,那個男子總是在她偷吃蜜餞的時候說︰如果下回配合吃藥的話就允許吃兩顆。明明知道她對吃藥一直都是抵抗的,還提出這樣的條件,就是故意不讓她有機會多吃。
身旁的少女不再像以前那樣纏著他要吃蜜餞,即使這回是他主動提出來的,她卻連猶豫都沒有就拒絕了,只是不知她又想起了什麼,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笑容是那麼迷人。
接下來的路程里他們每經過一個曾經常去的鋪子,袁子軒都停下來邀請她進去,但是每一次蘇心寶都是沒有猶豫就拒絕了,最後他們來到青城最大的一條青河邊。
「寶兒,我們去青河里泛舟吧,現在剛入秋,日頭也沒有那麼毒,正適合泛舟,以前……」他再一次做出邀請。
「子軒哥哥,我該回去了,天天會擔心的。」這次蘇心寶不再因為袁子軒的落寞神情找任何的理由解釋了,她和袁子軒一路走來,經過的那些熟悉的店鋪商行,袁子軒的一次次邀約,還有他不斷的提起的以往他們一起在這條街道上的回憶,她清楚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子軒哥哥,以前我們很快樂,但那也已經是以前的是事情了,現在的我們已經有了各自的歸屬,以前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不管是糖果鋪子還是布莊,不管是她曾經喜歡和他一起做的什麼事情,現在都已經過去……
不再看袁子軒是何表情,她轉身從容的邁開步子往回家的路上走去。泛舟?下次還是和天天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