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前上班的最後一天,公司派發了禮品購物卡,每個人都樂得不成樣子。可能因為再有幾個小時就能休假,辦公室里的氣氛非常活躍,有的人甚至哼起了流行歌曲。方亦杰走出辦公室,被同事們的玩笑話給淹沒了。
「總監,八天節假日怎麼安排呀?」
「是不是打算請頌妝一起去度假呀?」
「是哦,吃吃飯,打打球,順便再談談戀愛,多精神呀!」
……
捕風捉影的一群人說來說去將兩人的行程都定好了,說到後來竟然扯到了婚嫁事宜上去,最離譜的是連舉行婚禮的酒店都羅列了好幾家出來!弄得頌妝如坐針氈,搭話不是,不搭話也不是。小李一邊傳話,一邊慫恿︰「要抓住大好機會,頌妝!」
方亦杰看她窘得整個頭都快埋進文件堆,不禁樂不可支,索性走過去問︰「假期這麼長,又沒課,不如分我兩天?」
這句話帶著某種特定含義!頌妝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你該不會想整個假期都像只舵鳥一樣窩在房子里吧?」
「完全有這個可能!」
「那不如跟我一道去東區海岸!」
「去干嘛?」
「看海呀!像上次一樣!」
他這麼一說,頌妝腦海里立即呈現出一片湛藍如洗的海,不禁心馳神往,轉著眼珠四下看看,發現所有的人都無比期待地盯著她,臉立即紅透了。「呃……」
「頌妝,你就答應吧!」
「別不好意思了!」
「就是!」
……
如果點頭同意就等于接受他的約會。這……會不會太迅速了!雖然有好感,可並不代表一定要發展成男女朋友關系呀!可是,有時候,在他身邊真的感覺很舒服。假如她同意,子西知道後會怎麼想?
哎呀,怎麼有頭小鹿在心里胡亂蹦呢!真為難!
「怎麼?怕我吃了你?」
「哈哈……」同事們都笑起來。
「一群人幽默我一個!」頌妝站起,指住一張張笑臉反抗到底。
「咳咳——我先聲明,我一定會是個維護學妹的好學長!你別有什麼顧慮。如果不放心,可以叫白秋學妹一起去。」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
「太好了!那就這麼定了!」頌妝心情雀躍,一口答應。「那麼,時間地點……」
「你問過白秋後我再確認。」方亦杰回答,「還有十分鐘下班。」
「沒問題,我馬上聯系。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
—
頌妝把去海邊的想法告訴白秋,白秋立即響應,說國慶第三天正好是中秋節,去海邊賞月最好,加上陳寒要值班,沒辦法到遠的地方度假,東部海岸很近,湊好時間一起去,皆大歡喜。這樣一來,頌妝踏實不少。反正人多,去呆兩天,也是好事。事情就這麼訂了下來。
下班後,白秋打車接走頌妝,順帶去中心醫院探陳寒的班,提了去海邊這事,得到認可。
趁白秋和陳寒說話,頌妝發了信息給莊臣,祝他節日快樂。像隨時在等她的信息,莊臣很快有了反應,回︰節日快樂,TOO!假日怎麼安排?
頌妝再發︰去東部海岸。你呢?
莊臣︰我還能怎麼樣?當然是乖乖躺在病床上!
明天有閱兵式,應該挺好看的,各電視台都會有精彩的晚會。再說了,你有家人陪著過節,也是……頌妝信息還沒摁全,莊臣直接打了過來,有些抱怨︰「發信息實在是太慢了!」
「懶蟲!」
「老實交待,和誰一起去?」
「什麼和誰一起去?」
「不是你說要去東部海岸的嗎?」
「和白秋一起,可能還有別的校友!」頌妝沒有直接提方亦杰。這小子太敏感,要是說和方亦杰同去,指不準又玩兒出點什麼事來!
「那我就放心了!」
「你這話說得,活像我是你的所有物一樣!」
「我就是喜歡你!我要追求你!」
「得,大少爺,你還是先養好你身上的傷再談其它的!OK?」
「頌妝,你在和誰打電話?」和陳寒聊完的白秋走過來,隨口一問。
「誰在叫你?」
「莊臣!」頌妝笑著回答白秋,又對電話那邊的莊臣說︰「是白秋在叫我。我陪她來見她的白馬王子!」
「唉,來都來了,要不去看看他?」因為離頌妝近,白秋的話傳到莊臣耳朵里,他立時吵開了︰「喂,你良心大大的壞,人都到醫院了,干嘛不上來看我?我呆在醫院都快悶死了!」
頌妝垮著臉惡瞪白秋!
「喂,林頌妝,你听到我的的話沒有?」
「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還不快點來看我?」
「我是怕你家人不讓我進病房門!」
「他們不在。我命令你快點上來!」
「你憑什麼命令我?」
「憑我是病人!」
「啊喲——真是被你氣死了!」頌妝掛了電話,雙眼瞪向天花板,然後走過去,使勁擰了一下白秋的胳膊,「你說你……好好的,愣給我說穿幫了!」
「我無心的!再說了,他是為你才出車禍,去看看他也是應該。」
「說起這個,我滿肚子氣,那天我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墨菲和我吵,把我買的水果籃都打翻了。後來還被莊董羞辱了一番,說給我錢讓我離開莊臣,好像我是站在他家門口要飯的一樣,氣死我了!」
「莊董真這麼說?」
「對呀!」
「太過分了!」
「就是啊!明明是莊臣賴著我不放,還都以為是我纏著莊臣,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有點錢嗎?有什麼了不起!」頌妝雙手用力揮動幾下,一副要給人好看的樣子。「你和陳寒聊完了?」
「嗯,說好了,和你們一起去。」
「好。晚點我打電話給方學長。走吧,去住院部!」頌妝亮出臂彎。白秋很樂意地挽住她。兩人有說有笑直奔住院大樓。
—
「莊大少爺好!」一進門,白秋就開始調侃。
莊臣奸笑道︰「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一語道破,某人還不舍得來看我!」
頌妝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雙手抱胸,說︰「氣色不錯,能吃能笑,哪里像快要悶死的人?小樣兒,連畫板都帶來了,挺有小資情調嘛!」說著,頌妝伸手去踫擺在桌上的畫板,才剛踫著,莊臣就說︰「喂,不準你看!」
「不看就不看!」頌妝把手縮了回來,坐到病床前。
「還沒畫完,不方便看。」莊臣抬起還裹著紗布的手抓了抓後腦勺,明淨好看的臉忽然多了種男孩特有的純真。
白秋趁莊臣不注意,一把抓起畫夾,剛要翻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不許看!」
「我就要看!」白秋看他阻止,好奇心更重,用力將畫板整個奪了過來,樂滋滋地道︰「哈哈,不給看也得看。」說完就一蹦老遠,讓不方便動彈的莊臣急得干瞪眼。
因為手沒放平,白秋掀開畫板的時候,里邊平放的畫紙全都飄灑出來,落得滿地都是。那些畫全部由彩色鉛筆繪制,風格各異,主角是同一個人——頌妝!
頌妝朝地上一瞟,整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蕃茄。
「呃……我……隨便畫畫……」秘密被戳穿,莊臣的臉紅得和頌妝差不到哪里去,支支吾吾地說著傻子也不會信的理由。
倒是白秋興致盎然,蹲體,慢騰騰地去拾那些畫,使壞地道︰「我說為什麼不準我們看!原來你一直不安好心,老打頌妝學姐的主意!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畫得真不錯,很傳神……喂,你究竟學什麼的呀?竟然畫得這麼好?」
白秋仰頭看向莊臣,發現他正死死盯著頌妝,而頌妝也在審視他。這兩個人……會不會真能對上眼啊?白秋偷笑著,拿畫紙在兩人間來回地晃,重問了之前的問題。
莊臣趕緊別開臉,說︰「我上大學時學的是美術!」
「怪不得畫得這麼好!」白秋舉著畫,左欣賞右欣賞,不時偷看頌妝的表情。
「可惜吃喝玩樂樣樣會,就是不務正業,連大學都沒上完。」頌妝語氣嚴苛。
「你……你怎麼知道?」莊臣吞了吞口水,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
「真是一物降一物!」白秋將畫放進畫板並夾好,擱回桌面,笑著逗樂。
「以後不要再畫我了!」頌妝說。
「為什麼?」莊臣抬頭看她。
「如果時間很多,不妨看看別的,我會給你再送些書過來!」
「你在關心我?」莊臣得意洋洋地說。
頌妝雙眉一飛,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個爆粟,害得他哇哇叫︰「喂,我是病人!」
「病人說錯話,一樣照打不誤!」
「你還講不講道理!」
「跟你沒道理可講!」
「你……真可惡!」
「知道我可惡,就要記得離我遠點!」頌妝用大人教訓孩子的語氣說,回頭一看,白秋不在房間。「咦,白秋去哪了?」
「早出去了!」莊臣撇了撇嘴。
「那你不告訴我?」頌妝兩眼圓睜。
「你這麼不講道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再說了,和我多獨處一會兒又不會死!」莊臣嘴巴翹得老高老高。
「你簡直是找抽!」頌妝揚手想揍他,看他身上多處地方裹著紗布,只好輕輕放下。「懶得理你!」
「我知道是你舍——不——得——」
「舍不得什麼?」門開了,白秋拎著好幾個餐盒走進來。
莊臣忍住笑不說話。頌妝看了就氣,「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吵起來啦?」白秋將餐盒放在桌面上,一一打開,向頌妝解釋︰「餓壞了!去餐廳買點吃的上來。」
「你們先吃!我還不餓。一會兒,特護會從家里送吃的過來。」莊臣眉眼彎彎地看著頌妝。
「有錢人家的少爺就是好!連吃的都要家里專門送過來!」白秋笑話道。
「鄙視資產階級!」頌妝取了個餐盒,沒好氣地道。
「你不也是資產階級嗎?」莊臣更正道。
「我怎麼會是資產階級?」
「有房一族,小資!」
白秋想了想,說︰「頌妝,你還別說,莊臣說得很對。你就是小資。」
「我怎麼不知道?」頌妝皺著眉頭,胡亂挑著飯菜。
「小資就是小資產階級。」莊臣接話。
「那你就是大資產階級!」頌妝反駁。
「那我豈不是無產階級?」白秋哈哈地笑起來。
莊臣也笑,忽然想起什麼,說︰「喂,兩位明天有空嗎?」
「我沒空。」白秋立即聲明。「我約了人要出門。頌妝肯定有空!」
「見色忘友。」頌妝批評著白秋,轉向莊臣︰「你想干嘛?」
「不是你說明天有閱兵式嗎?既然有空,就過來陪我看閱兵式。」
「你想得美!」
「我就是想得美!答應還是不答應?」
「堅決不答應。」
「喂,林頌妝,枉我對你痴心一片,你就這麼回報我啊?我都為你躺病床大半個月了,不就是要你陪我看看閱兵式,怎麼可以這麼小氣?」
「我就這麼小氣,怎麼著?」
「真是的!你和校友去看東部海岸就行,陪未來老公看看閱兵式就推三阻四!」
白秋一听他的自我稱謂,笑得差點將吃到嘴里的飯吐出來。頌妝特別惱火,「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莊臣答得飛快︰「行,我是公狗,你是母狗!」
「你——」頌妝氣得說不出話。
「不行了,我實在是憋不住了,我出去笑完再回來!」白秋端著餐盒沖出門。病房里的兩個人隔著門板都能听到她的笑聲。
「喂,我是說真的。呆在醫院真的挺悶的!你不是說順便要帶些書給我嗎?明天正好來陪我看閱兵式!要不然,說不準我哪天受不了就從這里跳下去。」莊臣指了指窗戶。
頌妝目不轉楮地觀察他,確定他的話不帶任何戲弄成份,猶豫再三,做出決定,「好!」
「你放心,他們明天不會來這里打擾我們。」
「嗯,我順便看看蘇冰有空沒,叫她一起來。」頌妝蓋上還剩下一大半飯菜的餐盒,站起身。
莊臣不置可否,反正他有的是辦法不讓蘇冰來。
「已經快九點半了!」將餐盒放進垃圾桶,頌妝取出手機查看時間。「沒什麼事的話,我和白秋先走了。」
「明天我等你!」
「那個……打擾一下。」白秋進門,「你畫的畫是不是可以送我幾張?」
莊臣臉色一酡,說︰「當然可以。」
白秋斜睨頌妝幾眼,興沖沖地跑去取了幾張,對莊臣說︰「你好好養傷哦!有空再來看你。」
「有空去看陳寒還差不多!」頌妝揶揄著,作勢出門。
「陳寒是誰?」莊臣問。
「她的白馬王子呀!是這里的一位主治醫師!」
「呀,恭喜恭喜!看來我得多向白秋學習才是!」莊臣難得謙虛地道,
「歪門斜道學來做什麼?」
「談情說愛怎麼會是歪門斜道?」
頌妝知道再理論下去一定會沒完沒了,拉著白秋邊走邊說,「得,我不和你說。我走了!」
門一關上,莊臣做了個「V」的手勢,然後迅速拔通蘇冰電話,叫她千萬不要同意和頌妝一起到醫院。
—
「吶,這些畫都給你!」回到家,白秋第一時間將手里的畫塞進頌妝手里。
「干嘛?」
「留著當紀念呀!我看那小子還挺用心的!」
「我看他是腦子壞掉,一時熱情。誰知道他心里怎麼想的!」
「我看不像什麼一時熱情,倒像是一往情深。」
「你怎麼也和他一樣和我貧上了?」
「說真的,頌妝。我感覺這小子挺不錯的,你和他……」
「你覺得我會看上比我小四歲的小P孩子?」
「那照你的話分析,你愛上方學長了?」
「傾慕之情是有,但離愛字還差得遠!」
「啊呃——有戲看了!」白秋甩甩頭,進了自己房間。
頌妝拿著畫,逐張看了個仔細。這小子,好像真的有兩手!
「頌妝,我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白秋從門縫兒里伸出腦袋。
「什麼問題?」
「你說,那些玫瑰花是不是莊臣送的?」
「你不提這事,我都快忘記了。應該沒有這個可能!」
「說不準哦!」白秋思量道︰「你想想看,他可是學美術的。送你玫瑰的那個人不是總在花簽上畫女圭女圭頭像嗎?」
「很牽強的理由!莊臣的處事風格你又不是不了解,說風就是雨。如果真是他送我花,他早就唯恐天下不亂了!」
「說得也是!」
「洗洗就睡吧,別多想了。」頌妝走進臥室,打電話告知方亦杰,她確定和白秋、陳寒一起去。
方亦杰听了很高興,說會提前定好酒店,稍後通知她。這樣一來,頌妝也就踏實了,在書櫃里挑挑揀揀,收羅了不少商業管理方面的書籍,一一裝進袋子,準備第二天帶到醫院。
倒床欲睡,她想到子西。過去兩人相處的畫面像放電影一樣,一幅接一幅地在腦海里閃過去,快得她來不及喊停。10月3日,中秋節,人月兩圓的好日子,似乎並不是幸福的日子!子西,沒有我,你也會幸福罷!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