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被嘈雜聲吵醒,叫來人一問,說是翩若生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曲裾揉著眼楮,顯然還沒搞懂狀況,我也是可以不去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老婆在生孩子,自己卻不在身邊,實在是太渣了,于是匆匆起身,我體諒曲裾,吩咐道︰「你不用跟來了。」
曲裾撐起身子,疲倦道︰「這事當誤不得,奴婢不親眼見到女乃女乃無事,實在無法安心。」
情感大方的都不是女人,我默默的說著,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道︰「你有心了。」
曲裾嬌羞,但也知道不是邀寵的時候,我兩人匆匆忙忙的趕往正房。
院內點著燭光,正房里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我听著都疼。
後趕來的百合被這聲音嚇的搖搖欲墜,我安慰道︰「乖,沒事,你會放歇著去吧!」
百合摟著我的手臂,倔強的搖了搖頭。
我將她摟在懷里,溫聲說道︰「至少要考慮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麼?」
百合模了模肚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羞著臉沖著我欠了欠身,道︰「那奴婢先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又沖著曲裾說道︰「你也回去吧!也幫不上忙!」
曲裾咬了咬下唇,臉都白了,都是未生育過的,她也被這架勢嚇到了,原本還嫉妒百合比自己先有了孩子,如今也沒了這份心情,草草的行了個禮,道︰「那奴婢先回去了,爺注意身子。」
我點了點頭,听著正屋里不停地喊聲,手心里冒了汗。
翩若跟前的一個小丫頭在院子里指揮,有模有樣,一身刺繡妝花裙,挽著雙掛髻,她看著兩個姨娘先後離去,走到我身邊,合手行禮,露出絞絲銀鐲,嬌聲開解我道︰「爺放心,女乃女乃本來就是待產,產婆什麼的都備著呢!無礙的。」
我撇了一眼她,點了點頭。主子都出了事兒還有心思打扮的,也就這樣吧!
珍媛踫了一鼻子灰,訕訕地退了後。
到底折騰到了後半夜,連母親屋里都大發了人來問問如何,我眼下發青,干坐著等著,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卻還是澆不滅心中的急火。
我正擔心著會不會是難產,要不要進去的時候,一聲嘎然長鳴從屋內傳出,「啊——」
我心里一動,猛地站起,卻又因為起猛了而頭暈,丫鬟忙把我扶住。
屋內跑出了一個產婆,滿頭大汗,沖著我大聲的說道︰「恭喜三爺,是公子,足足八斤啊!」
我听著心中掩飾不住的歡喜,大手一揮,「賞。」然後著急的進了房內,一股子血腥味傳來,丫頭把我攔在外邊,道︰「爺,還未收拾呢!您再等等!」
我推開她,焦急道︰「我的好姑娘,我都等了一個晚上了,讓我看看吧!」
丫頭讓我說的紅了臉,也不好意思在攔,我越過她,沖進了里屋。
屋內門窗緊閉,翩若被棉被蓋著,只露出了一張慘白的臉蛋,早已請好的女乃娘在一邊哄著那剛出世的孩子。我走了過去,坐在的床邊,替她擦了擦額上的汗。
翩若被我驚動了,縴長的眼睫毛抖了抖,睜開了眼楮,柔弱的笑道︰「爺。」
我答了一聲︰「哎。」沖著女乃娘招了招手,接過這胖小子,輕輕地晃悠了兩下,放到了翩若身邊。
我是真的不喜歡小孩子,可這血脈相連的感覺真的是不一樣,和大哥二哥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翩若指尖觸踫了一下男嬰的臉蛋,後者癟了癟嘴,翩若輕輕地拍了兩下,他又好了,嘴里發出呼呼的聲音。
我第一次有了一種要全心全意對待一個人的沖動,忍不住模了模他,沖著翩若說道︰「你辛苦了。」
翩若露齒一笑,發絲被汗水凝固在了額頭上,她透著母性的光輝,道︰「這是妾身的本分。」逗了逗孩子,問道︰「是等著父親賜名,還是爺取。」
我抿了抿嘴,先前準備了讓父親取名,可現在怎麼都不想把這個陪伴他一生的東西交出去,瞧著這麼個小小的人,我感慨萬千,「叫天賜吧!他是上天賜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翩若眼含淚珠,我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許諾,「爺會對你們娘倆好,好一輩子。」
……
我早早的就吩咐人備好了挑臍簪子、圍盆布、小米兒、金銀錁子,桃花兒、升兒、斗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兒、青茶葉、新梳子、新籠子、胭脂粉、豬胰皂團、新毛巾、銅茶盤、大蔥、姜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錢糧紙碼兒、生熟雞蛋、棒槌等等。又熬了熬好槐條蒲艾水,用胭脂染紅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干,就算是不能大辦我也不想委屈了天賜。
一些近親都來了,送了些制作精致的小孩所用的衣服、鞋、襪,我忙忙乎乎的應付著,吃了頓主食面條,這場私下的洗三才算結束。
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可宮里那位的反應卻還不及天頌那時,我暗自猜測是二皇子不行了,他沒什麼心情顯示恩寵。
果然,天賜的喜訊傳出來沒幾日就被二皇子的逝世給壓了下去,我氣惱二皇子是不是前世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死都不讓我舒心。閻謹越追封二皇子為安郡王,親手提了一副挽聯,整整一日都沒有用食。
皇子們被放了假,我更是悠閑,只是皇嗣折損,就是借我天大的膽,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大擺筵席啊!于是在我的郁悶中,結束了天賜的百天,只是一家人私底下送了禮,簡單的吃了飯,連個炮仗都放不得!
待再次入宮,天清生了病,沒來,四皇子倒是沉穩了不少,看著我說道︰「他死了,我沒想象中高興。」
我試探性的說道︰「不高興。」
四皇子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胸口,「迷茫。」
我撇了撇嘴,小屁孩玩憂郁,輕咳了一聲道︰「時間差了不少。」
四皇子沉默了一下,說道︰「父皇知道。」
我點了點頭,「只要不放在明面上,陛下是不管的。」
四皇子嘆息了一聲,道︰「所以當初二哥那麼對我,他也不管。」
我突然想到,無論是我和二皇子之間,還是四皇子和二皇子之間,根本就沒有深仇大恨,是什麼逼著我們反目相對呢!
是人心,欲wang,還是別人設計。
我遲疑了一下,道︰「陛下是不是有些太放縱我們了。」
四皇子抿了抿嘴,蹙眉道︰「從放養到獨養。」
我們兩人沉默不語,今日他沒來傳召我,我心里莫名的不安,走時回頭望了一下這華麗的宮闈,總覺得有頭怪獸要把我吞噬,打了一個寒顫。
天氣說變就變,天空中布起了烏雲,閃電劃過,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