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一大早還被叫醒。
其實已經算不得早了,已經是辰時了。
我揉了揉腦袋,打了個哈欠,接過輕言遞過來的解酒湯,一飲而盡。
我迷糊中,將身子壓在了輕悠身上,享受著她靈巧的十指輕按。
輕言目光復雜的瞧了一眼輕悠,接過白玉碗,咬了咬下嘴唇,強露出一副喜色,道︰「爺,剛才大爺的人來說,皇上開恩,準了舞象之年的嫡出公子殿前飲酒。」
「嗯啊!」我隨意應付著,待腦部成功接收到訊息,我驚的差點跳起來。連忙問道︰「爺今年多大了?」
輕言只當我是不想去,耐心的解釋道︰「爺已經束發了啊!」
我又躺了回去,悲痛的哀嚎著,沒有人會喜歡丟臉好不好?
……
在三個小妮子精心的打扮下,我好似相親一般,一身淺藍交領長袍,深藍色隱扣結系,衣袖一掃一陣風,還真有點文人的感覺。
王父對于我的裝扮表示不屑,只是拉著二哥說話。李母倒是給我整理了一下衣衫,不停地囑咐,「要听你二哥的話,皇宮不比自家內院,說話要小心。」
我听著心里熨燙,撒嬌似的點頭答應。
我與二哥一輛車。因為英緯殿恩宴準的是撥得頭籌的三位,與前十名的進士,所以王父與大哥不在其中。我因為今年的恩典,得幸一同入宮。
一上車,二哥就沉默起來,雙手托下,思索著什麼。我有些無聊,目光就在他身上打轉。
他眉毛偏重,豪眉溫和,鼻梁高挺,嘴唇厚重飽滿。听以前的老人說,薄唇的人,要麼薄涼,要麼薄命,我對他的唇還是比較滿意的。
我看的正入神,他卻突然看向我,流光劃過眼底,溫潤的聲音道︰「用些點心,宴會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我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拿起小桌上,瓷盤里的點心放入口中。
二哥沉吟了一下,然後道︰「待會不用緊張,隨著眾人一起便好,若是陛下點到了你的名,我只說不知道便是,我自會幫你遮掩。」
我心想,這是在安撫自己麼?于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二哥擔憂的瞧著我,顯然是對我的保證並不放心,他轉頭掀起遮簾望馬車外,繼續道︰「若是有哪兒個不開眼的招惹到你,你也先忍下,殿前失儀是大罪。」然後收回目光,眼楮定定地看著我,在我臉上找不到任何不滿以後,才放心的說道︰「你放心,我自然會收拾他。」
這是,護短?保證?我心里直樂,二哥也有這一面啊!我笑盈盈的回答道︰「二哥放心,我肯定不給咱家惹麻煩。」
二哥點了點頭,順口說道︰「父親是關心你的,只是……」猛地驚醒,仔細的盯著我,看著我臉色沒變,才緩緩的岔開了話題,告訴我一些小的注意事項。
……
我隨著眾人一起進ru英緯殿內,落座。雖然沒有功名,但是卻是王太傅的三子,狀元爺的親弟,所以坐的也算是靠前。
瞧著主位下面還擺著一個上位,有些疑惑,總不會是給二哥的吧?疑惑的嘟囔著。
「這都不知道?」身後人听到了我的嘟囔,壓低聲音道︰「還能給誰,安親王的唄!」
我剛想回頭看他,就被他低聲制止,「那麼多雙眼楮呢!你不想活,爺還想活呢!」
我一听,立刻打了個激靈,我到底還是繼承了原主不靠譜的性子,立刻感激道︰「謝謝兄台啊!有機會,添香樓一敘。」啊呸!
那人悶聲吭哧了兩聲,道︰「好說好說。」然後不再言語,我知趣的閉上了嘴巴。人模狗樣,擺出了一副我很敬畏的樣子。
這一幕落在了剛剛走出的閻謹豐的眼中,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心道,這小子要是能心存敬畏,我就這輩子不去青樓。
眾人起身,拱手,齊聲道︰「吾皇萬歲。」
「免禮。」閻謹越一身緙絲孔雀羽龍袍,周身繡滿龍的紋樣,他大步踏上主位,落座。在高處,一覽眾人。
眾人謝恩,又行禮道︰「安親王千歲。」
閻謹豐今日穿著鈷藍色的親王裝,肩袖上與正中衣襟上繡著三條四爪金龍,面上帶著微笑,道︰「諸位免禮。」
儒生們落座後,臉上帶著敬畏,神情有些緊張。
安親王隨意的坐下,看著儒生們笑道︰「如今大歷可算是人才輩出啊!」拱手向皇上道︰「皇上英明神武,治理有方,臣子和睦,大歷之幸啊!」
儒生們紛紛附和,皇上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橫了一眼安親王,淡淡一笑,道︰「安親王輔佐有加,更是幸事。」
皇上勾了勾手指,身後的太監總管心領神會,擊掌三聲,宮女們魚貫而入,手上端著托盤。
……
飲宴過半,重頭戲來臨。按照案列,皇上要出一道考題,答出考題後的好處,要看皇上心情,但介于大多數人的向往,想來好處不言而喻。
看著宮人們撤下食物,我隱隱胃疼,宮宴的食物雖然精致,可大多都是冷盤,幸虧提前食了糕點。
皇上擦了擦嘴,沉吟了片刻問道︰「治國者何謂明君?」
如此敏感的問題讓眾人一愣,面面相視。終于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是我二哥。
他站起身來,做禮,道︰「回皇上,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
皇上點了點頭。
眾人不知皇上對這回答喜還是不喜,二哥卻不驕不躁,輕輕坐下。
在眾人摩拳擦掌的時候,我身後傳出來一個聲音,「皇上喜讀書之人,實乃家國之幸。科舉興,便不必代百官之職。」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我身後的人,我隨著看了過去,記得先前與我說話的聲音一般。
「名字?」
「回皇上,學生名喬沐雨。」
敲木魚?我沒忍住,「撲哧」一下樂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