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爺子抱著孫女,雖然開心,听著別人的道賀也一一回敬,可是每次看到孫女,都會想起樂萱,想起自己曾經有可能讓她們母子喪命,心里就像扎了根刺,怎麼除都除不掉,一天天抑郁起來。
奕公子也放棄接手漁家飯莊,風吟前來稟報時,樂萱只是「恩」了一聲,便沒有下文。這幾日,整個醫館都隨著樂萱的心情不佳,所有人都不苟言笑,就連前來看診的常客,都感覺到氣氛壓抑,紛紛表示過幾日再來。
時常挖苦樂萱的古軒因為知道事情原委,此時也想不出什麼詞來。因為,打從心底,就這件事,他有些些佩服她,聲明就一點點,望著樂萱緊閉的窗門,不知為何,心里不自覺開心不起來。就為這個,母親多番打听,一門心思認定自己是被哪家姑娘甩了。或者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甚至煽動父親來了個徹夜長談,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風吟和雨燁輪流守在樂萱門外,偶爾風吟出去探探風聲,雨燁在風吟在的時候,會偷偷出去喝喝花酒,雪霏依舊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不過,眼里少了些怨氣。
嘉澤端來樂萱喜歡吃的飯菜,只看見樂萱靜靜躺在床上,閉著眼楮,一動不動,不知道睡著還是醒著,伸手探探脈搏,與平日里無異,看來樂萱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搖搖頭出門。
很多人想不明白,樂萱這是怎麼了,漁家飯莊是樂萱自己放棄的,救了小嫻跟她女兒的性命,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什麼事情讓樂萱想不開?
其實連樂萱自己都不明白,是來自心底深處的痛,傷心,難過,絕望,夢想破碎,顫抖,頹廢……痛徹心肺,所有從未感受過的消極厭世接踵而來,到底是為什麼?自己到底遺忘了什麼?不停在腦海深處徘徊∼
樂萱就這麼靜靜躺了幾日,直到一日,有人推門而入,撫模著樂萱瘦削的臉頰。一聲︰「萱萱。」
樂萱的眼淚汩汩流下,慢慢睜開雙眼,撲到來人懷里開始抽噎。
嘉澤看到這一切,默默轉身出門,將門帶上,回到自己屋內,靠在緊閉的門上,再也支撐不住,不是身體,而是心頭泛起的疼。一拳捶在床沿上︰「為什麼,為什麼?陪在樂萱身邊的時間差不多,為什麼自己就比不上他?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久還要回來?為什麼?」
「思修,為什麼?」
風吟與司修從未謀面,不知道這人什麼來頭?不過殺手的本能告訴他,此人看上去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既然樂萱身邊有這麼厲害的高手,將他們四人找來干嘛?
屋子里,樂萱伏在司修的懷里哭了個昏天黑地,直到最後開始抽噎,仿佛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哭出來了,可到底是什麼委屈,樂萱自己也說不清楚。司修一句話也沒說,靜靜的抱著樂萱,任她將眼淚,鼻涕擦了自己一身,眼楮里盡是痛楚,到底是誰將她傷的如此的深?如果讓他揪出來∼∼∼
樂萱哭累了,漸漸安靜下來,耗盡了幾乎所有的力氣,有些昏昏欲睡。正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見司修將樂萱抱在懷里,大喝︰「放開她!」人影一閃,已經站在床邊,伸手去拉扯司修的胳膊。
司修怕他不小心傷到樂萱,將樂萱抱起,閃在一旁。來人可能沒想到司修身手了得,愣了一下,又一閃身,緊追其後。司修將樂萱抱穩,騰出一只手拍出一掌,因為不知是敵是友,再加上抱著樂萱,只使出了五成功力。
來人接下這一掌,後退一步站穩︰「你是誰?干嘛抱著她?」
「她的先生,琴師。你是?」
「我是誰?問問他就知道了。」
「既然都是萱萱的朋友,不妨奉勸你一句,要不是剛才躲的快,你那一抓,很可能傷到萱萱。要是她受傷了,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輕易放過。」說完,再沒看來人一眼,抱著樂萱輕輕放在床上,掩好被子。
來人正是多日未見的X,听下人說樂萱最近閉門不出,不吃不喝,早就派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模了個透徹,可是樂萱到底是為什麼難過,卻也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今日終于拉下面子來看看樂萱餓死了沒?卻看到這麼一副情景,雖說兩個男子摟抱在一起,自己也不會歧視,可是心里很不是滋味,難道打心底里希望抱著那小子的人是自己?希望他在自己的懷里哭?還叫他「萱萱」,兩個人關系可真不簡單,叫的這麼親密。最可氣的是,樂萱居然根本不排斥,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跟在X後面的領頭見司修說話極不客氣,大喝道︰「放肆,敢對我家公子不敬!∼∼∼」
話還沒說完,被X制止。
司修听見,轉過身來,盯著X的頭發看了幾秒,壓低聲音道︰「這里不是公子該呆的地方,如果我是你,為了自己安全,還是早日回去的好。」
X听罷,心中一驚,難道此人看出自己的身份?看來這個地方不宜久留,不過表面上未動聲色。領頭听罷,臉色卻瞬間變白,此人竟然看穿公子的身份,如果是勁敵,現在他們恐怕不是對手,公子的安危堪憂,還是盡早撤離的好。「公子∼」
X看看領頭,看看司修,又看看床上的樂萱,甩甩袖子,走出去。在這醫館,一轉眼已經兩個月過去了,好像已經適應了樂萱的存在,可是現在還不是貪圖安逸的時候,為了自己的父親,族人,也是時候離開了。
司修在樂萱的床邊守了一夜,靜靜的看著樂萱的睡顏,如果時間就這麼停止,他也願意就這麼呆一輩子,可是就像X一樣,自己也一樣有自己的使命。
樂萱這一夜睡的異常的好,醒來時天已大亮,睜眼看到司修,露出難得的笑容,「醒來能看到司修,真是件幸福的事。」此時肚子卻不爭氣的大聲抗議起來,樂萱臉色紅了紅,想想反正是司修,便又坦坦然的盯著他。
司修刮刮樂萱的鼻子,轉身到桌前端來一碗粥,拿勺子喂給樂萱吃。連日未進食,現在不管是什麼食物對樂萱來說,都是美味佳肴。吃罷,樂萱皺著眉頭抗議沒吃飽,司修無奈︰「過一會再吃,腸胃受不了。」
听到這個,樂萱雖然覺得自己的腸胃硬朗的很,可還是點頭同意。
「一會兒想做什麼?」
「沒想到,要不講講你最近在忙什麼?」
司修刮刮樂萱的鼻子︰「鬼精靈,現在還不能說,等時機到了,再告訴你。」
樂萱噘嘴抗議︰「小氣鬼。要不放風箏去吧,叫上小昕,好長時間沒玩了。」
「身體受得了嗎?」
樂萱拍拍胸脯︰「沒問題。」
「好,我去準備。」
司修出門後,風吟閃身進來︰「公子走了,留了張字條。」
「哪位公子?嘉澤?」想到嘉澤走了,樂萱急得從床上起身,連鞋都沒穿,想到嘉澤房里看看,干嘛不辭而別,怎麼也要自己說他能走才行啊。
「不是嘉澤公子,不知名的那位。」風吟連忙攔下。
樂萱「哦」了一聲,轉身又回到床上躺下。
風吟汗顏,這X可是費了大力氣才把他們四人弄來,具體付出了多大代價,只有宗主知道,可沒有幾座金山,宗主是連眼都不會眨一下的。看來床上這位還真是個「小白眼狼」啊。「留了字條。」說完將X留下的字條遞過去。
樂萱又「哦」了一聲,將字條接過,看了一眼,偌大一張白紙上只寫了一個「辰」,「這麼大,又不是看不到。」說完,將字條扔在一旁,不再理會。
司修經過前堂,踫到嘉澤,「謝謝你的粥。」
「不必客氣。」嘉澤冷冷道。為什麼樂萱待司修好像自己的家人一樣,而對自己卻不是?那一紙婚約,其實一開始,她就根本沒放在心上吧。自己到底算什麼?什麼時候開始司修變成自己的勁敵?即使一直不在身邊,也是樂萱心里最重要的存在嗎?
司修見嘉澤語氣不對,神色也不大自然,還只是針對自己。看來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悄悄發生變化,這個一直看樂萱不順眼,動不動就冷嘲熱諷,還灑出藥粉的青年長大了。是跟自己一樣,發現了萱萱的好,為她著迷了嗎?是啊,樂萱的光芒向來不是自己所能掩藏的,只要不被世俗的眼光蒙蔽,就能感受到她的善良,聰慧∼∼∼。可是現在還不能把她帶走,還不是時候。
司修找來風箏,帶著樂萱,小昕到城外的空地上瘋玩。樂萱還詩興大發,讓司修在風箏上題了兩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風箏飛了老高,直沒雲霄,最後一陣狂風吹來,掙斷線飛走了。樂萱看看飄遠的風箏,拍拍手收工,表示今天已經玩夠了,接下來要將幾天的飯吃回來。
司修寵溺的笑笑,帶樂萱到商城最豪華的酒樓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