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晟和尉辰逸看著她往前走去,便也跟了上去。
緋顏一步步接近那熠熠反光的物什,近了才發覺,那竟然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株有根有睫、從地上長出的植物!
她慢步到它跟前,仔細觀察著,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剛才看到的發光物,竟然是它的花蕾,並不是反射陽光,而是它本身就熠熠生輝,光芒刺眼。
三人均閉了閉眼楮,待漸漸適應了復又睜開,再次目不轉楮的看著它,覺得太匪夷所思了。
「這是什麼?」軒轅晟問道。
「臣妾不知。」緋顏搖了搖頭,在腦袋里進行了掃描式搜索,卻並沒有找到關于此物的一點沾邊的信息。
「碧落紅顏。」尉辰逸目光怔怔,一貫溫潤的表情不復存在,反而有些受刺激般,定定的看著那白芒燦燦的植物,口中喃喃。
「碧落紅顏?碧落紅顏!」軒轅晟先是不敢置信,繼而忽然激動起來,抓著尉辰逸的肩膀,手指因用力而根根泛白,關節突出。「你說這就是碧落紅顏,辰逸,你說,這真的是碧落紅顏?!」他狀若癲狂,也不知是欣喜抑或其他,緋顏看得很是莫名。
「皇上,微臣確定,這就是碧落紅顏。」尉辰逸已無剛才的失態,回神斂目,恭敬的對軒轅晟說道。
軒轅晟放開他的肩膀,欲伸手去觸踫那發光的花蕾,卻在快要觸到時定在半空,手有些微顫抖,仿似怕踫壞了它似的。
緋顏心中有些微的發酵感,她知道眼前的東西,對于軒轅晟來說,很重要,至于為什麼重要,她不知。第一次,她發現,自己也是有好奇心的,而且還異常濃厚。
「何為碧落紅顏?」她還是開口詢問,心里努力說服自己,僅此一次,是因為此物太過怪異,已超出她的認知,所以她才如此好奇,僅此而已。
「傳說乃丈夫出征時,承諾妻子死生契闊,白頭偕老,卻戰死沙場,無法兌現諾言,留守妻子在家日夜盼歸,最後卻郁郁而終,靈魂因有強烈執念,而無法轉世投胎,在世間飄蕩而被罡風化無,唯那強烈執念無所歸依,萬千執念聚合一起,再加上此地靈氣充盈,便托土而生,形成了這碧落紅顏。」軒轅晟聲音沙啞而飄渺,傳到緋顏的耳朵里,便覺得故事淒美,糾結不已。
「所以這花,世間罕有。若說是沒有,也是對的。因為到目前,我只在師傅的曠古集上見過。」尉辰逸說道。
傳說中的花?那關軒轅晟什麼事,有必要激動成這樣嗎?緋顏相當不解,只好迂回道︰「這麼說來此花當真算得上世間罕有,成精的蟒蛇有收藏寶物的嗜好,它守著這株花也說得過去。可,此花對我們來說,該是無甚用處吧?」
「誰說無用?!」軒轅晟陡然轉身,狠狠的看著緋顏,那雙邪魅的眼楮凶光直射,仿若要把她射穿。
緋顏從沒看到過這樣的他,雖然感覺到他強烈的怒氣,但奇怪的是,她並不害怕。一直以來,他對她要麼邪魅輕佻,要麼假裝隆寵,要麼溫情脈脈,但她感覺不到他的真誠,唯獨此次,在她面前,她看到了真正的他,對這朵碧落黃泉的重視和在意,毫不掩飾。他眼中有不真實感、震驚、小心翼翼和希望。希望?她更是如墜迷霧,越來越不明白。
「你可知道,碧落紅顏單單一物,可做百藥引,用後事半功倍,雖此功能不俗,也不是沒有與它媲美之物,但若與另一樣天才地寶和在一起,卻可以起死回生。」他看著眼前的她並無懼意,心中忽然覺得平靜了下來。
「何物?」
「相思淚。」
相思淚。怎麼會是相思淚?難不成相思淚不是血玉,和碧落紅顏一樣是植物?緋顏覺得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但是太快,她還沒抓著,便消逝了。
「辰逸,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找到相思淚。」軒轅晟語氣堅決,看了看緋顏,又道︰「帶上官衛回京,朕要親審。」
「微臣遵旨。」尉辰逸也看了看緋顏,眼中迷霧朦朧,不知何意。
「皇上,臣妾曾與皇上有過君子之約,請皇上只當我是上官緋顏,而不是上官衛的女兒看待。如今,臣妾斗膽,懇請皇上告知家父究竟犯了何錯?」好奇心變強是個很不好的開始,這說明她對這里的人和事已經投入感情,不再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樣太被動,但她已無力改變。
「萬死不能恕其罪!」軒轅晟眼中恨意決絕,聲音冷冽如冰,︰「回營。」他不再看她,衣擺劃過一個半圓的弧度,便朝來時路而去。
緋顏也沒想過現在會得到答案,反正來日方長,她相信,以她的分析力和洞察力,這事兒,也不難搞清楚。
她心中也不惱,雲淡風輕的跟上他的腳步,復又回回頭,看了看這世外之地,眼中眷眷很是不舍得。這世間,會否有一人,願與她隱于此地,不問世事,做一對神仙眷侶?
腦中第一時間反射出一人,相貌月兌俗,氣質溫潤。她下意識的偷瞄了一下斜後方的尉辰逸,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惜他,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人。縱然他一百個願意與她長相廝守,但她卻不能。因為,她知道,在她的眼中,從來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他,而是那個邪魅薄情的軒轅晟。
三人回到獵殺巨蟒之地時,林中已漸漸暗了下來。先前軒轅晟讓御前侍衛留的三匹馬此時正悠然的吃著草,時不時甩甩馬尾巴驅趕林中的蚊子,一副知足的樣子。
軒轅晟率先解開其中一匹馬的繩子,翻身而上,居高臨下的對緋顏說道︰「朕說過,今日誰的獵物多,朕便有賞,若獵著猛獸者,朕賜他金箭羽。等下回營後,朕將于篝火宴上,賜你金箭羽。」說完便打馬而去。
緋顏腦中想著要不要告訴他相思淚的事兒,根本沒在意他說什麼,只是呆呆的發著愣。
「金箭羽對于我國的男兒來說,那是無上榮耀。」尉辰逸站在緋顏的背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見她怔怔于馬側,便出言告知。
緋顏回眸,笑得雲淡風輕,對他說道︰「在你們男人眼中,女子天生是弱者,只是用來傳宗接代的工具,生孩子,暖被窩,喜歡了,便娶回家了;不愛了,便再娶小妾,三妻四妾不為多。而我們女子,被女戒、三從四德束縛住,自一出生,便為了將來能有個好歸宿而活,不管愛好與否,普遍學的是刺繡、歌舞琴藝以及如何相夫教子,丈夫另有所愛了,雖心里苦若黃連,臉上也要強顏歡笑,讓他娶了回來,自此後的每個夜里,他來了,便想方設法的討他歡心;他不來,便獨守空閨孤枕難眠。這樣的附屬品,就像吃飯時桌上的菜,多多益善?」
他沒想到她會對他這樣說,還說得如此直白,正待反駁,又聞她道︰「如今皇上賜我金箭羽,一個男人最看不起的女子得到你們認為的無上榮耀,你服嗎?那些個技藝了得的武將服嗎?」
他啞口無言,若只問他,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是的,他服氣,從每一個人讓他如此服氣過,她沒有武功,卻偏偏讓他覺得如此強大,她身子柔弱,意志卻堅定果決。她的身上,仿佛有種莫名的吸力,讓他傾服不已。
可是,那些世俗的男人,誰會服氣?
緋顏看他不語,便不再說什麼,執起馬韁,優雅的上馬,對他說道︰「走吧。」
------題外話------
為什麼這幾天會這麼忙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