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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 “苦瓜”王爺

()傅春兒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就對黃宛如附耳說了一番話。(鳳舞文學網)黃宛如听了,連連點頭,末了說︰「知道了,你先去吧!」傅春兒沖她笑笑,就退了一兩步,退出園子去了。

黃韜看著眼前兩個小姑娘咬耳朵,心里更是覺得不對勁,也不知道傅春兒是因為有什麼不便直說的,要女兒轉告。越是這樣,他就越發朝自己擔心的事兒上面去想。黃宛如一開口,就道是︰「傅家妹妹說,她這個心願,您一定能幫她達成。」

「哦?她竟這般有把握。」靖江王看著黃韜臉色越發糟糕,隱隱猜到老友的心思,忍不住又玩笑了一句。

「是啊,她說——想求您的一幅字畫!」黃宛如篤篤定定地說。

「……」黃韜一口氣沒順過來,連咳了好幾聲。黃以安連忙搶上去,幫自己老爹順了順氣。

「傅家妹妹說了,知道您精擅工筆冊頁小品,想厚顏向您求一幅蘭竹,若是得了,她家中定然會世世代代收藏下去的。」

「這小姑娘,是如何得知老夫愛蘭竹的?」靖江王實在是被傅春兒這等間接的馬屁拍到了心坎上,整個人登時輕飄飄的。

「傅家妹妹還說了,」黃宛如說到這里,面上稍稍浮起疑惑之色,「想問問您,廣陵這邊水土不同,苦瓜還吃得慣不?」

靖江王哈哈大笑,道︰「這等精乖的小丫頭,竟然連老夫愛吃苦瓜這等事情都看出來了。」他本是廣西人,當地濕熱,苦瓜清熱明目,因此靖江王極愛,幾乎頓頓不離,因此還曾經給自己取了別號叫做「苦瓜道人」。

靖江王名叫朱若極。按照傅春兒所知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他沒有能夠得到這個王爵,而是身世飄零。年紀極小的時候,便出家為僧。別號「苦瓜和尚」,此後成為一代畫匠,終老于廣陵。這一世里那些家國之變不曾真正發生,他也不曾出家,然而他在繪畫之道上的天賦,和愛吃苦瓜的習慣,卻都不曾改變。

听了黃宛如轉述。朱若極仿佛大熱天吃了一杯涼茶一般,每個毛孔里都透著暢快。他面露喜色,拉著黃韜,在園中滔滔不絕地指點起來。仿佛胸中早有藍本。他本是一代畫匠,曾經游歷神州,見過不少名園,自己又是畫慣了山水庭園的,所以他所指點的。在黃家父子耳中听來,簡直字字珠璣,無一沒有道理。黃以安一揮手,就有清客相公,抽出紙筆。奮筆將靖江王所說的,一一記載下來。

而黃宛如此時已經出了園子,傅春兒在園外等她,順便向她道別。黃宛如有點依依不舍,說︰「春兒妹妹,我就知道你聰明,日後有空了一定要多找我玩一玩。對了,九九重陽那日,我原是與城中好些大家的女眷約好了,一起去平山堂登山賞菊的。你也一起來吧!我想想,那里面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她想了一圈,最後說︰「戴家兩位姐妹你認識不?她們是我的表姊妹,戴家二妹只比我小五日,我們倆小時候原是極熟的。」

她盛情相邀,傅春兒推辭不過,便應了。兩人約好,初九那日,就在這東關街上黃家宅子的門口相見。

兩人作別之後,黃宛如就往西進宅子那邊過去,打算問問管事賬目的事情。豈知一到西進,就听見黃家一名管事在往下吩咐,說︰「老爺吩咐的,打听一下廣陵傅家,家世背景如何,家聲如何,在城中有什麼親戚往來,關鍵是那個小姑娘,怎麼就能知道靖王爺的事情。」

吩咐完了之後,那管事見到黃宛如在旁邊,喚了一聲「九小姐」,訕笑著說,「王爺都沒說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老爺吩咐小的們一定都要打听仔細了。」

黃宛如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種可能,心頭一跳,面上不露,徑自去了。

黃家人行動不慢,過了中秋沒有幾日,已經將傅家上溯三代,查得清清楚楚。黃韜听了管事的回報,皺著眉頭說︰「不可能啊!若真是依你所說,這小姑娘,萬萬不可能知道王爺的這些事情。」

那管事陪著笑臉對黃韜說︰「可是那姑娘的姨母,現下可是唐王側妃楊氏。正妃之位空懸,不少人都在傳說唐王對這位楊娘娘甚是寵愛,封為正妃那是指日可待啊!」

「唐王?唐定王的封地不是在福建的麼?怎麼又與我廣陵府扯上干系了?」

「老爺有所不知……」那管事大約早料到黃韜有此一問,將打听清楚的前事也一一與黃韜說了。黃韜愣神愣了半日,突然道︰「回頭叫宛如去拜望一次靖江王妃,陪她說說話,再找個機會提醒一下靖江王答應人家的事情,將那畫兒取了來,著人送到傅家去。」

黃宛如听了父親的吩咐,不疑有他,高高興興地去了。過了兩日,朱若極親筆所繪的一副竹石,用上好的材料裝裱了,送到傅家在瓦匠營的小院里。傅春兒望著畫上那「苦瓜道人」的題款,星星眼了半日,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終一家人還是決定將這畫兒懸掛在家中正堂里。傅老實與傅陽也沒有多問,只當是黃宛如與傅春兒交好,因此送了一副畫兒來與傅春兒賞玩。傅春兒也沒有多說,生怕說得太多,將自家老實本分的爹娘,給嚇到了,就不好了。

她算算日子,想來紀燮應該已經考完鄉試,不日應該要回到廣陵了。她已經有些日子不曾見到紀燮,不知道他是否高中,突然之間,很有點想知道些紀燮的消息。

然而,過了好幾日,也都沒有動靜。傅陽因為做棒香的事情,親自去大德生堂請教李掌櫃和周大夫,回來也說紀小七爺還不曾回到廣陵府。傅春兒不禁想起他當日對自己所說的話,「不考春闈」、「人離鄉賤」——紀小七真的是因為不願離開廣陵才要不願意再沿著科舉仕途之路往下走去的麼?

她晃晃頭,想把腦袋里突如其來的猜測給晃出去。

傅陽這幾日倒是執著于棒香與線香的研制。那日傅春兒將在黃家打听到的「戴鳳春」一家得做的「獨著」香的那個做法說與傅陽听。傅陽听了,大感興趣,埋頭研究香的做法,甚至將事先準備好的竹篾,分成十組,有些用井水浸,有些用柴燻,有些埋在地下,過了幾天之後,暴曬烘干,再裹上各種香料搗碎做成的「香」,點燃嘗試效果。

傅陽除了親手做各種試驗之外,還從大德生堂借來了一大堆制香用香的筆記與書籍,好多書也不是專門寫制香的,然而傅陽卻是只要沾邊就會借回來,將相關的內容摘抄下來再還回去。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傅陽就積累了不少關于香件的做法竅門,他晚間自己在隔壁小院里忙著,卻是拜托妹妹,協助自己將這些書籍資料分門別類,歸集成冊。

傅春兒覺得責無旁貸,當下每晚都在燈下細細地整理這些傅陽從大德生堂書籍上抄下來的內容,一邊抄,一邊感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原來自家以為簡簡單單的「香」,竟然也能夠分出這樣多的種類,香囊、香袋、香珠、香串、香扳、香鐲、香戒、香牌、香筆架、香墨榻等等,不一而足,而簡簡單單一款棒香或是線香,除了用普通的芸香、檀香和柏香之外,還可以加入麝香、當歸、川貝、**、丁香、肉桂、藿香等等數十味中藥材。加入藥材的搭配不同,功效自然也不同。

她將這些摘抄一一整理成冊,加上標簽,以便以後查詢。她又將整理歸納時候想到的問題也一一記錄下來。這本冊子待到整理好,連楊氏看了都咋舌,說︰「春兒啊,咱家以後真的會做這樣復雜的香品麼?」

傅春兒嘻嘻笑道︰「要是依我說,看哥哥這麼個鑽研的勁頭兒,將來一定能夠做出這些來的。」

然而此刻,傅陽依舊在與最普通的白芸棒香「搏斗」。他每做好一批,就請父親妹妹坐過來,然後點燃了棒香,請家里人幫助自己看看這香做得是否有瑕疵。

「哥哥,這次做得好,竹氣沒有上次明顯了。」傅春兒給哥哥打氣,然而傅陽卻很認真,將傅春兒與傅老實的評價一一都記了下來。

然而傅老實卻有些不以為然,道︰「爹以前在’戴鳳春’也看人做過這些。戴家那’獨著’香,說在地下埋藏三年,就是三年,絕不含糊。听老師傅說,只有時間真的到了,才能有這個效果。陽兒這樣,是不是太心急了啊?」

傅春兒卻是支持哥哥的,說︰「戴家’獨著’香,固然用得是古方,花了大力氣才做出來的。但是他家那’獨著’香,又是多少人家能夠買得起的?依我看,我家的棒香,還是應該在做法上再下些功夫,讓我家的香成本便宜,耗時沒那麼長,但是又要比其他同樣價錢的香來得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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