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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為你傾,涂抹覆天下(四)

城門依舊硬挺的矗立著,連續在此攻打了幾個日夜,這里依舊如故,若不是霍武故意放我進來,我想我們雙方仍舊是一個在內一個在外的敵對著,僵持著,

咧咧招展的旗幟在耳邊呼呼的響著,拍打著我的後背,只是不想去理會,不想去看叢文此刻慘烈的尸身,只望他在最後一刻能夠明白這一生的執念不過是一場徒增殺戮的冤孽罷了,這些過往,這麼多年的林林種種,仇恨殺戮,和沾滿雙手的血使人一路向著深院越爬越遠,迷失了做人最基本的心智,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一絲混沌的橙黃色在遠處慢慢的攀升,

空氣中夾在著一絲沉重的血腥味,飄在城樓上空,

我依舊在城樓上俯瞰遠處,霍武與我並肩而立,我手中的軟劍幾次想要拔出,卻不知要如何落下,想著我翻看的密函,暗道,地圖,還有霍武的布局策略,腦子里越長越高的怒火漸漸熄滅,最後,終于抑制住滿腔的怒火,換做一腔濁氣,慢慢吞吐著,

「霍武,如今之勢已不再你所掌控之內,還是不肯回頭,」

「……」霍武望著遠處,目無焦點,

我側過身,看著他依舊不變的剛毅俊朗的側面,臉上濃重的胡須蓋住了半邊臉,卻依舊掩蓋不掉那張俊臉下的英氣,只是退卻了曾經的那抹青澀,思量過後,霍武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吧,膝下無子,身邊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我,一個是碧階,滿腦子的算計、陰謀,傾囊而盡的這一生想要得到的皇位,如今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由得焦急的問道「霍武,可有想過過上平民百姓的生活,」

「哼,」霍武冷哼,只是那不屑的口氣著實加重,

「霍武,你看,那邊……」

遠處,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沿著泥濘的河道旁龜進著,那些是赤水鎮內逃出的民眾,身後背著小小包裹,身邊領帶著家眷,一路慢慢的走著,

期間,一個半大的孩子不小心摔進了池塘內,烏黑的泥水濺了一身,孩童撲稜著迅速的爬起,抓著伸過來的父親的雙臂,攀附著依偎在懷中,身後的母親遠遠的焦急的跑來,伸著衣袖,擦干孩童臉上的污泥,

不多時,一家三口被身後趕來的民眾一擁而起,隨著人群繼續慢慢的走著,攀附著崎嶇的山路,翻過高高的土丘,一路向著南方行進著,

「霍武,這個家字,可寫過上千上萬遍,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懂的其中的含義」

不想,霍武竟然有那麼一刻懂了什麼,眼神里泛著點點微光,甚遠的一瞬不瞬的望著那處愣神,只是,轉頭間,望見遠處蒼茫的林子,更遠處,叢沖的大軍黑壓壓的壓了過來,

霍武眉頭一皺,對上我的眼,「天要滅我,也要問問我手里的刀,記得,我是霍武,」

「來人,迎敵」霍武高聲命令道,「把夫人帶去營帳內好生看管,」

我掙扎著被兩人拉扯著下了城樓,進了一處干淨卻很狹小的帳子內,說小,只因里面只能容下兩個椅子的位置,一張椅子內則鋪著一張雪白的溶脂羊毯,另一張椅子內放著一只托盤,里面有一壺沁香的茶水,旁邊則是一疊清淡的糕點,

我微微嘆口氣,帳簾厚重的不堪,死死的遮擋了外面越來越亮的光,屋內角落處旺盛的火盆照亮了四周,

不想屋內竟是死不透風,

我靠在木椅上,舒緩心神,手背上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慢慢的撕開纏緊的繃帶,一塊細小的傷口冒著鮮紅,顯然方才的打斗已經令傷口再一次撕開,只是,不再是黑色,可見毒性已經解除,

沉思中,思量著碧階,那些人竟然是碧階安插在赤水鎮內的殺手,只是為了等待這最後一刻能夠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招數,不想,就真的派上了用場,只是這樣做,碧階也永遠的在霍武的心中越走越遠,

尋覓著我要如何月兌身,往身上塞了幾塊糕點,為著我稍後的逃月兌做好準備,

卻听外面一陣嘈雜,便是一個丫頭的聲音響起,「夫人,將軍命奴婢在外面候著,夫人有什麼吩咐唔知一聲就好,」

侯著,有士兵看守,又有丫鬟看門,只是一旦兩方交戰,只怕這兩方交戰,霍武的士兵也是無暇多估了,我要做的就是趁著亂逃走,雖然此刻的一些密函和地圖已經不重要,至少我不會再次成為霍武的的棋子,

想著,門外的聲音近了,一個小小的腦袋嘆了進來,一張可愛的圓臉上掛著一絲愁苦,不由得我想起了好久未曾見到的程天,不知在那家不知名的百姓家過的如何,只盼望,能夠在戰爭結束之後尋得見,

丫鬟探頭探腦,我低喝一聲,「進來,」

我坐在木椅上,端著倒好的一碗茶,一塊糕點塞在嘴里,塞得滿滿,

「夫人,」

我扁了扁嘴,故意很大聲的嚼著,糕點渣子在身上一片一片的掉落,我嘟囔著嘴說道,「丫頭,給我找點肉,我喜歡那種炙烤的小羊肉,很香的,」

「夫人,這里沒有啊……」

「沒有想辦法弄去,要不弄只羊來這里烤,我肚子餓了,這體內的毒還沒清呢,需要體力,快去給我弄去,」咕嚕一口涼茶入口,我險些因為剛剛被噎到脖頸的那口糕點噎死,這話也說的有些含糊不清,

丫鬟被我這一下驚嚇嚇得不輕,「好,好的,夫人,奴婢這就去,」

丫鬟有些愁苦無奈的出了帳子,一陣細密的腳步聲遠遠的去了,

「呼,」我拍著胸口,是自己呼吸順暢,這演戲還真是累,我不得不裝出很餓的樣子,烤羊這等事情怎麼會在帳子內的,肯定要到外面了,即便是沒有烤羊這等活動你給我準備了一盤子烤肉我也要吃飽了喝足了之後趁人不備之時,制服一個小丫鬟我還是可以的嗎,

不多時,小丫鬟遠遠的跑來,慌里慌張,

「什麼事,我的烤羊肉呢,」我左顧右望,

「回,回夫人,外,外面又打仗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這里霍武都駐扎了快一年了,打仗這等小事不是常有的嗎,不過,還是沒有我的烤羊重要,快去弄,」

「不是的夫人,我看見好像是將軍受傷了」

頓時,我的心理面某根神經在跳,霍武是什麼人啊,百戰之中也只有十戰的是輸的,這等人物一根長槍就能穿透人身體的角色,能有人傷了他,

「帶我去看看,」我猛的掀開簾子,

「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面前,一張已經看不清楚模樣的尸體,勃頸處被一根粗壯的鐵環死死地勾扯,被風一吹,便輕輕的搖晃,哪怕這風勢再大一些,便被整個身體拖著掉下來一般,

那邊半只的手臂便在地上安靜的躺著,預示著上面那具高吊著的身體此刻的狼狽,大片大片的黑紅色在身上開著花,一朵一朵,淒慘無比,

我猛的一頭鑽回了帳內,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過後,一陣緊著一陣的抽搐,連連喝了幾口茶水才算安下來,

不想,霍武竟然把叢文的尸體掛在了城樓邊上,

「夫人,您沒事吧,」丫鬟過來拍著我的背,

「什麼時候的事,我方才進來的時候還沒看見,這前後還不到一刻鐘呢」

「回夫人,就是奴婢方才出去那陣子的事,將軍命人在那里做事,之後便一只很小的黑色的飛箭飛了來,很快,還發著很響的聲音呢,可是將軍躲都沒躲過,那支箭好厲害,將軍胳膊上中了箭之後望著城樓下方一望,哇,黑漆漆的全都是士兵,這下急了,就命人去前邊打仗去了……」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那個叢文不是皇帝嗎,那個樣子你能入得了眼,」

「回夫人,奴婢是前幾天被將軍捉來的,奴婢本來是赤水鎮的一戶人家,因為前幾天將軍驅趕人群,就命人留了幾個與我一般大的,說有用處,並且會留命給我和我的家人,那一日反抗將軍的人死的場面更……這一年之內見的也多了,所以……」

「啊,啊……」不過內心強大而已,只是,那個是叢文啊,哎……我下的去手了解了叢文的小命,也就是不想他繼續受罪,沒想到,人都死了,霍武還不放過他,

不對,打仗,叢沖的隊伍這幾日就到霍武不會不知道,並且還被射傷了,那個準頭和力度的除了白夜就沒有別人,

還是不明,霍武這里一定有人告密,把消息告訴了叢沖,或者是中毒出去打探的人轉向投靠了叢沖,不然,昨夜派出去的十幾人不可能到現在還沒回來,更加不可能不知道叢沖的大隊伍已經趕到,

只是叢沖急著攻打,定是知曉了我被捉並且還活著的,

如今看見城樓上的叢文,那邊一定是其實更加高漲的,

霍武這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沒有退路,一心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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