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舒從行宮側殿醒來時,已經第二日傍晚,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地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人走在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隨香剛從行宮外走進偏殿,就被宋敏舒叫去詢問**輒的情況。得知**輒身體並無大礙,宋敏舒才放下心來。當時**輒昏迷後,宋敏舒緊跟著昏倒,兩人一前一後倒下,仿佛約定好了一般,嚇壞了楊氏一行人。而兩人昏倒的原因都是過度驚嚇勞累所致,**輒是先天體弱加之受傷初愈,宋敏舒則是中毒留下的後遺癥。
對于**徵如何平定林中那一場混亂的局面,宋敏舒不感興趣,她只想知道,林中暗殺她的人是誰,或者說是誰指派的。
「隨香,刺客找到了嗎?」
「奴婢探听不到具體的消息。」
宋敏舒眯了眯眼楮。不管他們想要這件事石沉大海,或者暫時壓下,既然將主意打到她頭上,就別想她會像上次在皇宮中毒一樣不聞不問。昨日那兩只金斑老虎來得蹊蹺,老虎雖是百獸之王,卻不會主動攻擊人群,最多襲擊零散的路人。
南苑是皇家狩獵場,就算有虎熊等野獸,也會被人為控制數量。兩虎突然出現,主動攻擊人群,刺客緊隨而至,這絕對不是意外。幕後那只黑手伸得太長了點,不可否認,刺客當時確實想要她死,至于後來轉而刺殺**徵,就不知是她充當了幌子,還是刺客故布迷陣。如果沒有**輒,恐怕她已經死在了那場混戰中,不論**輒救她的最初目的何在,這份情她記下了。人活著比什麼都強,她還挺留戀現在的日子,衣食無憂有人關心。
「我知道你手中有人,三天之內我要知道刺客背後的人是誰。」
「娘娘急于找到刺客背後的人,是因為賢王昏迷。」
「隨香,現在我才是你的主人。」
宋敏舒靜靜地看著隨香,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隨香心頭一顫,突然想起初見楊氏,楊氏將她
指派到小唐院伺候宋敏舒時的神情,與現在的宋敏舒的表情如出一轍。換了一張臉,氣勢分毫不差。此前,隨香的心中認定的主人是楊氏,入宮後隨香也只听楊氏的命令行事,即便上次宋敏舒拉下臉對她和隨緣二人,隨香也只當宋敏舒小孩心性。可這一刻,宋敏舒分明不再是以前那個吃飽喝足萬事好的小姑娘。這時的宋敏舒,隨香不敢輕易反駁她的要求。
「娘娘,奴婢明白了,三日後一定查出刺客的幕後指使人是誰。」
「我等你的消息。」
不是宋敏舒不相信隨香,作為楊氏培養出來的幫手,宋敏舒不會懷疑隨香的能力和忠誠。只一點,隨香必須認清,從入小唐院那一天開始,她宋敏舒就是隨香唯一的主人,可惜隨香在宋府伺候了她五年,入宮三年後,隨香依舊沒能想明白這一點。
因為兩只金斑老虎的突然出現,侍衛死傷了二十幾名,又因刺客參雜其中,原定的十日狩獵在第一日終止。受驚的大臣家眷安排在別院休養,原想第二日離開,因天將大雪,不得不留在莊子里等雪停。
緊挨行宮的莊子有四處,分別由賢王和武王居一處、張家和宋家居一處住,其他兩處莊子文臣及家眷居一處,武將及家眷居一處,稍遠的幾處莊子安排了職位較低的臣子及家眷入住。
自宋敏舒在狩獵場上昏迷後,楊氏眼中的寒意愈凝愈濃。看著屋外越下越大的雪,楊氏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夫人,行宮的人來報,貴妃娘娘醒後要求隨香姑娘在三日內查到刺客背後的人。」
「舒兒長大了,告訴隨香,以後她的主子只有舒兒。」
「是。」
「楊順找到了嗎?」
「還沒有。」
「死活不論,三日之內我要見到楊順。」
沒人猜到,楊順竟然是敵方的人。得知這個消息時,楊氏合上雙眼,再睜眼才接受了那個被她從乞丐堆里撿來,親手培養了十二年的孩子是敵方安插的探子。自從將楊順安排到宋敏舒身邊後,宋敏舒的安全就由楊順全權負責。隨香隨緣只伺候宋敏舒生活起居,武藝上比不過楊順,熟知此次暗殺,雖不知有沒有楊順的影子,楊順沒有貼身保護宋敏舒,令其身陷險境,事後不見蹤影卻是不爭的事實。
楊氏撥了撥手上的戒指,垂下眼瞼,看不清表情。
「備轎,去行宮。」
楊氏的轎輦出莊子正門時,正趕上元氏和張卿顏的轎輦從外歸來。元氏和張卿顏一早出門去半山亭賞雪,到傍晚才回來,實實在在賞了一整日雪景。因兩方人馬撞上,見元氏沒有讓道的意思,楊氏也不吩咐轎夫讓出一條道給元氏和張卿顏先過。元氏是皇後的母親,換做平日,楊氏為著名聲給元氏讓道未為不可,只是昨日宋敏舒身入險境,其中未必沒有張權的手筆,楊氏本是個驕傲的人,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擺出謙恭的態度給元氏好臉色。朝堂上張權與宋畢昇是政敵,後宮中皇後早已將宋敏舒當做敵人,此刻楊氏代表的是宋府的尊榮,絕記做不來低頭服小的事。
楊氏不肯讓道,元氏不肯服輸,兩方人馬一時僵持在大門處,兩府護衛各護一方暗中較勁。
張卿顏掀起轎簾,抱著銀爐從轎中走出來,紅色的披風包裹嚴實,卻掩不住那清麗無雙的容貌。
張卿顏由貼身丫鬟攙扶走到元氏轎輦外,放開丫鬟的手,挑起元氏轎輦的簾子。
「娘,女兒听說宋貴妃昨日在狩獵場昏迷,宋夫人此刻出門必定是擔心宋貴妃,想去行宮探望宋貴妃。娘一向疼愛女兒,女兒心想,若是哪一日女兒病了,娘一定想宋夫人一樣擔心,恨不能飛到女兒身邊,娘說是不是。」
「這天寒地凍的眼巴巴下轎就為了證實我疼你,仔細受了寒,到時病了可別怨湯藥苦。」
元氏不笨,自然听明白張卿顏話里的意思,當即瞪了張卿顏一眼。張卿顏沖元氏嬌笑,帶著小女兒特有的嬌媚。知道元氏默許了她的提議,張卿顏由丫鬟攙扶走回轎輦內。隨後有丫鬟走到楊氏轎輦前說元氏得知宋敏舒病重,體諒楊氏疼愛女兒的一片慈母心懷,特意讓道楊氏先行。見張府的轎夫抬著轎輦讓出一條道,楊氏和丫鬟說了兩句客套話,吩咐轎夫起轎。
經過這個小插曲後,楊氏的轎輦順利抵達行宮外,遞了話等了近半柱香時間,才有一名小太監滿臉歉意對楊氏說,**徵起先有交代,宋敏舒身體不適,不接見外客。楊氏听了,當下冷笑一聲,看得傳話的小太監心中一寒,好比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我到要看看,今日誰敢阻攔我見宋貴妃。」
如果宋敏舒真如小太監所說,身體虛弱現在仍在昏睡中,她也不會走這一遭。現在明知宋敏舒已經醒來,她來行宮探望卻被人阻攔在行宮外,當她任誰可欺辱。楊氏怎會听小太監的一套說辭。笑話,皇後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她見宋敏舒,也不看看行宮內最大的人是誰。
「遞話給皇上,說宋府楊氏求見。」
楊氏是先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可以入宮面聖。因此楊氏這話一出口,傳話的小太監手心一緊,還想說什麼,見了楊氏那雙冰冷的眸子,訕訕地閉了嘴。見另一名小太監前去傳話,傳話的小太監欲借機離開,不想楊氏開口阻止,傳話的小太監只得留在行宮大門處,等另一名小太監的回信。不多時,小太監帶來**徵的命令,請楊氏先去側殿宋敏舒處稍後片刻,待**徵忙過後再召楊氏覲見。
楊氏隨引路太監走進行宮時,腳步停在傳話的小太監身邊,說道。
「告訴你的主子,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在行宮,都不是她可以完全做主的。」
「奴才定將宋夫人的話帶到,一字不落。」
被楊氏的氣勢一壓,傳話的小太監回話聲音略帶澀意。楊氏言罷,也不理會小太監的表現,她入行宮看宋敏舒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在意一些牛鬼蛇神不入流的手段。
宋敏舒皺著眉頭喝藥時,听說楊氏來了,雙眼放光,立馬放下湯藥,就要下床。楊氏走進寢殿時,見到的就是宋敏舒掀開錦被要下床的光景。
「舒兒,好好躺下,別又受了寒,這會兒外頭還在下雪。」
「娘自個都知道天正下著雪,眼巴巴地趕來看舒兒,也不怕著涼生病。」
雖說不樂意重新縮回床上,奈何楊氏開了口,宋敏舒不好駁了楊氏一番好意,只得乖乖縮回錦被中。宋敏舒朝楊氏投去一個哀怨的眼神,惹得楊氏假意瞪了她一眼,連忙收起情緒,露出大大的笑容。
「這點寒冷傷不到娘,你好好在行宮里養著,娘去求個旨意,讓娘陪著你在行宮將傷養好再回宮。」
「我都沒受傷好不好,只是受了驚嚇,任誰陷入那種地方也會受驚的。娘,舒兒真沒事,你不用擔心,也別特意向皇上哥哥求旨意。舒兒已經長大了,不能讓娘護一輩子。」
或許沒有入宮,沒有經過這次狩獵場被暗殺事件,宋敏舒的思想會一直停留在抱著楊氏的大腿過日子的階段。但切身感受到死亡就在眼前的一刻,宋敏舒忽然明白,僅靠別人無法保證她能安全無虞的過一輩子,總會有別人顧不到她的時候。這一次沒有**輒相救,她已經死在了那場混戰
中,又何來現在躺在床上,享受隨香隨緣的貼心服侍和楊氏的慈愛。
做米蟲可以,但至少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在後宮中生存,她依賴宋畢昇在朝堂上的地位可以穩坐貴妃之位,一旦張氏被滅,張宋平衡被打破,屆時難保**徵不會反過來猜忌宋畢昇。自古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誰又能保證宋畢昇不被**徵打壓。一旦宋畢昇失勢,宋氏家族消亡,她在後宮又將如何自處。宋敏舒自問沒有一般穿越女奪帝王的本事,做不來讓皇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事,她能做的,只有保護好自己,不讓她的存在成為負擔。
「舒兒,你老實和娘說,你是不是因為賢王昏迷才有這些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還有一更,或許要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