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半個月,方嬤嬤存在感真的很低,如果不是方嬤嬤身份特殊,是太後派的人,宋敏舒斷不會花心思關注她。請使用訪問本站。觀察了兩日,見方嬤嬤沒其他動作,她便沒了興趣,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雖然明白太後特意指派過來的人不簡單,她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大不了到時候一拍兩散,她不見得會吃虧。誰知方嬤嬤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一開始不顯山露水,藏得那叫一個深,一旦出手,一擊必中,寸寸打在她的軟肋上,讓她不得不按照方嬤嬤的說法行事。
滿足了她睡覺的要求,挑選了良辰吉日,身負太後重托,盡心盡力教導她規矩,只為她曾發下宏願早日學好規矩,不負太後濃恩。方嬤嬤當真好手段!
「隨香,早膳可有備好。用過早膳,我該隨方嬤嬤學規矩,已經晚了舞陽半個月,從今日開始,我得努力學規矩,可不能學得比舞陽差。」
說道這里,宋敏舒斗志高昂。
「早膳已經準備妥當,傳早膳。」
在方嬤嬤讓隨香喚宋敏舒起床時,平日里跟在隨香身邊的宮女已經開始準備早膳,為的是宋敏舒起床後隨時可以用膳。隨香話畢,宮女捧著食盒將早膳擺上桌。
早膳分別是四葷四素四道糕點四味粥。四葷分別是雞鴨魚肉精心烹飪而成,四素則是春季時令鮮蔬,配以皮蛋瘦肉粥、香菇雞肉粥、白玉紫米粥、甜香八寶粥,雲芙酥、綠豆酥、紅豆酥、黃金酥,一共十六樣擺了滿滿一桌。盤中菜色鮮艷,外觀精致,分量恰到好處。
宮中用膳,皇帝享用三十六道菜,太後與皇後享用二十四道菜,貴妃享用十六道菜,淑德賢三妃享用十二道菜,九嬪享用八道菜,九嬪以下享用六道菜。宋敏舒是貴妃,這一頓需吃上十六道菜,其中四種點心出自隨香之手,屬她最愛。
入宮前宋敏舒隨楊氏仔細學了半個月的規矩,楊氏聲名在外,通身氣派非常人可及,素日里說話做事叫人挑不出一點錯。宋敏舒深得楊氏寵愛,可自小該學的規矩卻一個也未落下。大戶人家,最重規矩,楊氏再寵愛宋敏舒,也不會將放任她不學無術,養成目中無人驕傲自滿的性子。因此宋敏舒入宮來,人前行禮、用膳皆是規規矩矩,教人挑不出半點錯,這也是方嬤嬤在雲陽宮做了半月隱形人,卻沒急著教導她規矩的理由。宋敏舒更不會在這種小地方讓人抓了錯處,給人把柄。
只是皇宮的規矩不比外頭,東啟王朝建朝兩百三十余年,老祖宗傳來的規矩和歷代帝王立下的規矩合起來,匯成一本厚厚的冊子,這一本冊子此刻靜靜躺在方嬤嬤手中,看的宋敏舒雙眉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娘娘,自聖祖爺開始,歷代先帝傳下來的規矩經宮人整理成冊,一共一百三十條」
方嬤嬤不緊不慢將一百三十條規矩背下來,宋敏舒在心里立刻將方嬤嬤提升了一個檔。宮規具體內容,听一遍宋敏舒絕對記不下來,大概意思卻听明白了。「一切以皇上為主,伺候皇上是後妃的榮耀,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後妃的義務,孝敬長輩是後妃的職責。身為後宮嬪妃,當事事以皇家為先,鞠躬緊隨死而後已。」
接過方嬤嬤手中的宮規,宋敏舒頓感壓力倍增,從上輩子開始,她就討厭背書,大有失眠時捧上一本書就能進入夢鄉的作用。這一世如果想在宮中安然度日,這一本宮規她必須拿下,只有知道了哪些規矩不能踫觸,將來面對一群女人時,她才能游刃有余。規矩既然是人定,必然有疏漏處,遇事有宮規在胸,也不會叫人鑽了空子,吃了虧。
這一決定直接導致宋敏舒抱著宮規一啃就是半年,而宋敏舒刻苦好學的名聲也在後宮中傳揚開來。
紫宸殿中,**徵靜坐龍椅上閉目思考,雙眸忽然睜開,冷銳的目光落在案上擺放整齊的三疊奏章上。
「秦安,研磨。」
「遵旨。」
**徵拿起白玉羊毫,在錦帛上揮筆疾書。
「今晚你去一趟賢王府,將這份錦書親手交給賢王,不得有誤。」
「奴才遵旨。」
「啟稟皇上,相國和朱太傅在殿外求見。」
小太監疾步走入紫宸殿,雙手交疊放置額前,躬身行禮。
「宣。」
「皇上,臣張權參見皇上。」
小太監宣召的話還卡在喉中,張權一腳踏進紫宸殿,給**徵行了一禮,面有不快。**徵眼里閃過一抹厲色,隨即笑道。
「相國免禮,來人,賜坐。朱太傅不與相國一道,可是在宮外?秦安,請朱太傅入殿。」
「宣太傅朱文入殿。」
朱文應聲頷首走入紫宸殿,跪拜在地。
「臣朱文參加皇上,吾皇萬歲。」
「朱太傅免禮,賜坐。」
「謝皇上。」
張權朱文二人坐定,便有宮女捧茶伺候,**徵一臉笑容看著殿內的兩人。
「皇上,臣不負聖意,已將朱太傅請到。」
「相國費心了,朱太傅一路辛苦,日後便留在宮中,也可免了每日往來奔波辛勞。」
**徵說的誠懇,朱文听罷,濃眉上挑。
「皇上此言差矣,臣乃外臣,豈有留宿宮中之理,請皇上收回成命,若臣枉顧禮制,其身不正,
又有何德何能擔當帝師。」
朱文說罷,已從椅子上起來,跪在了紫宸殿內,大有**徵不答應,他即刻回江北晉安的意思。**徵笑容一收,不悅地盯著殿內跪拜在地的朱文。安坐一旁的張權原本听到**徵有意將朱文安排在皇宮內,心道不錯,熟知朱文一口否決,且義正詞嚴,不容半分更改,叫他心生惱怒,恨不得大罵,好一頭倔驢。早知朱文是這種德性,縱使太後屬意,他也不會將朱文從江北晉安請來京城。看了一眼明顯不悅的**徵,張權收斂心中怒意,走向殿中。
「皇上,太傅品行高潔,是皇上之福,是我東啟之福。太傅一片忠心,還請皇上成全。」
**徵看向殿中一跪一站的二人,從龍椅上起身走到殿中,扶起跪在地上的朱文。
「相國所言甚是,朱太傅品行高潔,為帝師,是朕之幸,是東啟之福。朱太傅既為帝師,即日起,面君可免跪拜禮。」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見君不跪,視為不尊,東啟歷經二百三十余年,歷代先帝皆從師大賢,從未有太傅見君不跪的先例。臣何德何能,怎能得此殊榮,請皇上收回成命。」
「罷,罷。太傅堅守君臣之禮,朕便對太傅執師生之禮,如此一來,太傅不可推辭。」
「臣遵旨。」
兩人一番推諉,終是定下了名分,也讓**徵見識了這個江北晉安赫赫有名的頑固大儒。張權見狀,開懷一笑。
「都說太傅生性耿直,臣今日真真見識了太傅的直言不諱。」
「為臣者當忠君、報國、愛民,臣不過守了臣子該遵循的本分,相國謬贊。」
「太傅當真是性情中人,是本相唐突了太傅。」
「相國言重了。」
「有相國和太傅輔佐,朕何愁東啟國強民富。」
張權和朱文剛離開紫宸殿,就有小太監傳太後口諭,請相國和朱太傅入慈安宮。**徵目送兩道遠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個弧度。
慈安宮內,皇後雙手輕輕捶打太後雙肩,力度均勻。太後雙眼微合,容色安詳,整個人處在一種放松的狀態。
「啟稟太後,張相國和朱太傅在宮外求見。」
鳳眼一睜,太後臉上的寧和之氣瞬間收斂,右手微微揚起,示意皇後停下。
「請相國和朱太傅進來。」
皇後退到一側坐下,只見相國張權和太傅朱文從宮門外走來。
「臣參見太後。」
「相國太傅免禮,你們一人是國之砥柱,一人是帝師,哀家不過是個婦人,不敢受二位大禮。」
「太後此言謬矣。太後乃聖上之母,受命于天,可受聖上之禮,臣子跪拜。」
「皇上年幼,有朱太傅教導,哀家今日可以放心了。」
太後接過朱文的話,輕輕帶過,隨後對朱文遠道而來表示了恰到好處的關心。
「既然皇上有心,想免了朱太傅每日往來奔波之苦,哀家向相國討要一份人情。哀家記得相國在宮外的西祠胡同有一住處,不大,勝在精致,朱太傅初來京城,想必皇上暫時沒有安排,不如將就一二。」
朱文見狀就要拒絕,張權反應更快,將連忙出聲阻擋。
「太後所言甚是,朱太傅且莫推辭,再推辭就是看不起本相,也辜負了皇上太後的一片苦心。」
朱文心有遲疑,最終應下暫住在西祠胡同,承諾一旦找到合適的府邸,立即搬離,不敢打擾相國,諸如此類雲雲。
張權與朱文二人在慈安宮停留約莫一刻鐘,便有秦安帶來**徵的旨意,請朱文去紫宸宮一趟,被太後以朱文旅途勞累為由遣退。朱文有心面聖,卻被張權拖著離開了皇宮。
紫宸宮內,听完秦安回話,**徵放下把玩著的白玉淨瓶。
「秦安,研磨。」
洋洋灑灑寫滿一張紙,將紙封入信封內,遞給秦安。
「交給賢王。」
「遵旨。」
朱文的耿直**徵從景調查的資料里了解到一些,真正見識後又是一回事。太後和張權想讓一個迂腐的文人教導他為君之道,如今看來,將來會如誰的意,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
「皇上,雲陽宮來報,宋貴妃昏迷不醒。」
作者有話要說︰如此的後宮,如此的朝堂,昏迷的貴妃,何事將發生?且看下回分解••••••
今日提早發文,我想將更新的時間調整一下,定在每日上午十點,從明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