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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奪蓮事故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將時間倒轉到不久之前,回到橙琴與紫依分離之時。

橙琴從空中落下,雙眼死盯著下方的橙色,心里全是失而復得的歡欣。她的哥哥,她的親哥哥,那個總會縱容她關心她的哥哥,總于找到了。

橙慶對她很是疼愛,像平日里橙琴沒大沒小他也不會介意,由著她胡鬧。兩人的心靈自出生之日起就被綁在一起,一胎雙生的人之間總會有許多神奇的感應。有時的心靈相通會帶來麻煩,有時也會帶來許多讓人覺得暖和的窩心。

看見哥哥被書吸走,她便覺得靈魂的一角失落了,突然會害怕他會遇險他會死去,這些都是她以前所不曾體會的。親人對她來說,是在看不見時會帶來許多無名恐慌的人,害怕會失去。

哪知她快要著地時卻發現那只是一塊撕掉的衣料,就在那一瞬間無數驚惶擔憂失落伴著她急速的下墜瞬間涌現。

哥哥他,到底在哪里?

接觸地面的瞬間不是骨裂命斷的疼痛,而是一種穿牆而過的錯覺,仿佛她穿過了一層薄膜,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里似乎是龍骨的第三胎,有著和她剛見到的樹林一樣的景象,空氣卻有著一股灰敗的氣息,仿佛無人存在般的死寂。

她好像只能听見自己的呼吸,連四周樹木的生命都無法感知。她抓緊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極力壓制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快的呼吸,可是好像做不到。冥冥之中似乎有著壓抑的氛圍纏繞住了她,催化了她無法控制的心跳。

是誰?到底是誰?仿佛惡鬼一般,緊緊盯著她,貪婪的眼神仿佛詛咒般讓人無法掙月兌。

那人似乎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危險地散發著自己的氣息。

「又是一個帶著並蒂蓮的傻瓜啊!」那人的聲音不難听,卻有著一種不常說話的僵硬。

只是一句話,橙琴就知道之前那個「帶著並蒂蓮的傻瓜」是橙慶,不需要任何證明,僅是一種篤定的感覺。

「你把他怎麼了?」

「哦?你認識?」

那人從樹林里走出,身上柔和潤澤的白衣有一半透著黑腐。那人容貌俊秀,卻透著一股邪惡之氣,整個人在俊秀的表面下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妖艷。衣擺一側被黑腐沾染的圖騰隱約露出落月的輪廓。

從來潔身自好的白族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邪氣的人?

「你是白族人……」橙琴呢喃著,聲音卻是帶著身體一起顫抖了。

「白族?」那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姓黑。」

橙琴從來沒有听聞過黑這樣的姓,只覺得那人說出自己的姓氏時,語氣里盡是咬牙切齒的恨意。

「我哥哥呢?」

「你說另一個傻瓜呀。」那人黑姓的人抬起自己的袖子,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抬手指向橙琴頭頂,嘴角一笑,「喏,就在你頭頂上,那個倔強的孩子。」

橙琴抬頭一看,正巧一滴溫熱的血落在她臉上,頓時心神俱裂。

橙慶吊在樹枝下方,整個人面朝下。兩根樹枝從他兩邊肩胛穿透,露出了染血殘損的枝葉。他失去了意識,四肢和腦袋耷拉著,沒有一絲動彈,就如同死了一般。橙色的衣服染透了血,幾乎看不出原色。

「把你的並蒂蓮給我,也許我就放過他。」黑姓的人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身上的妖異氣息溢出。

並蒂蓮對橙族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橙族人浪漫的情懷,散漫的心思使得他們對于情愛有些愚鈍,就像小孩子般對愛情有些不能把握。于是問蓮成了一種輔助,能讓他們更好地確認自己的心思。然而一個人只能有一朵並蒂蓮,多的即使種出也不會再有什麼真正的作用了。

不僅如此,更有傳言說這並蒂蓮本是天上之物,由降世龍神所贈,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妙處,只是這些事都太久遠,已經無人能夠證明了。

橙琴聞言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荷包,一只手撫了上去。她知道自己抵不過這個黑姓人,光是一個照面她就能感受到那種強勢的壓力。黑姓人的輕松姿態和慵懶神情無一不是在說著他勝券在握。而自己在他面前就像螻蟻一樣,會被毫不在意地摧毀踐踏。橙族人的洞察力似乎在瞬間又回到了橙琴的身上。

「我給你,你能先把他放下來麼?」

「這個嘛……」黑姓人笑了笑,嘴角流露出一股黑色誘惑的氣息,「可以……」

只見他手一揮,穿透橙慶的樹枝開始慢慢向後退出,拉扯著骨肉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面色慘白的橙琴看向黑姓人︰「龍骨異變,你居然還能用法力。」

黑姓人不屑道︰「怎麼不可以,你們所謂的龍神所授我早已棄用。」他說著瞟了橙慶一眼,手指一動,那兩根樹枝突然快速抽離,「你該看那邊。」

橙慶滴落滲出許多血,人一下掉了下來,嚇得橙琴一聲尖叫。

「不!」

「要接住哦。」黑姓人饒有興致地提醒了一句,話中卻透著滲人的冰冷。

橙慶被又一次的疼痛喚醒,覺得氣力被流出的血液帶走,樹枝抽走後,瞬間覺得自己被拉向地面。一聲尖叫讓他奮力掀開沉重的眼皮,卻看見下方的橙琴,心神一震,用盡力氣吼了出來。

「躲開!」

就在那一瞬間,轉變突生。

橙琴只覺自己被看不見的誰用力推了一把,自己便栽倒在了一邊,剛好錯開了能接住橙慶的位置。

眼見橙慶就要摔落在地,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的正下方,一點點顯露出輪廓。

「 !」

橙慶掉落在了這人身上,伴著沖力將他壓倒在地。只听得那人一聲悶咳,將一小片血花濺到了橙慶臉上。也是這片刻,橙慶看清楚了她。

是的,是她,不是別人,正是綠蘿,虛弱蒼白,唯有嘴唇因血的浸染而露出點紅的綠蘿。

橙慶驚覺她的不對勁,雙手用力將自己撐起來了一點,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像就這樣都會牽動傷口,拉扯得生疼。

「橙慶……」

綠蘿抬起顫抖的手,捂住橙慶肩胛的兩個洞,幾滴淚劃過臉頰。

「橙慶,我怕……」

綠蘿顫動著嘴皮,聲音漸漸低下去,雙手突然落下,眼神開始渙散,雙目一點點失去光澤,最終歸為一片灰白。

「綠蘿……綠蘿?」

橙慶看著綠蘿漸漸消失了呼吸,一下子慌張起來。顧不及身上的痛,翻過身子坐到綠蘿一旁用了很大的力才將她扶到懷里,低聲喚著,輕輕搖晃著,仿佛這樣就能把永久沉睡的人喚醒。

黑姓人似乎有些訝異︰「怎麼又是她?」

橙琴正好听見了,她轉過頭雙眼剜向黑姓人︰「你是不是對她做過什麼?」

「不過問她要了點一葉子的丹藥,她不乖,我只好不客氣的給了她一掌。」黑姓人的訝異也不過是瞬間拂過,隨即便是常態的渾不在意和毫不上心,他揮揮手將橙琴腰間的荷包召了過去,「不過看在那些丹藥和兩朵並蒂蓮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幫你們一個忙,留個出口給你們。想想也算是念在你們祖上在千年前做了一件讓我至今都很高興的事吧。」

「龍骨終于要毀滅了。」他的聲音里似乎透著絲夙願終償的快樂,卻讓自小就被教導以龍神為尊的橙琴等人覺得陰冷不安。

「呵呵呵——」黑姓人急速後退,身影漸漸模糊,空氣里還回響著他最後戲謔的語調,「要抓緊時間哦。」

一個一人高的黑藍漩渦在橙慶身後展開,如果那人沒有撒謊,這就是出口。

「哥哥……」橙琴看著抱著已死綠蘿的橙慶,有些不忍心,「綠蘿姐她……」

「幫我把她扶起來。」

橙慶即使再怎麼悲痛綠蘿的死,卻也不能放著自己的妹妹不管。由于肩胛被穿透,他的力氣不能完全使出,只好讓橙琴幫忙。

這兩個人在他心里,其實誰也丟不下。哪怕那個黑姓的人說的不是實話,他也要帶著兩人試一試,即使會大家會死在一起也要試一試。

看著越來越小的漩渦,橙琴遲疑地問橙慶︰「真的要進去嗎?」

橙慶點點頭,一個跨步和橙琴扶著逐漸冷去的綠蘿進了漩渦。

漩渦只待兩人一進便急速收縮旋轉,最後同龍骨幻境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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