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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依醒來的時候,屋子里亮堂堂的。動用秘法一算,才知道已經中午了。而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里。

昨夜的事讓她有些不安,爬起來就往隔壁走,從自個兒這邊一跨步過去,卻正好被開門的白椴堵在門口。

白椴的臉色仍是不好,手里拿著一只冒著藥味兒的空碗,看著紫依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厭惡。

「白華他,那個……昨天……他……」

白椴不善的面色弄得紫依有些發 ,說話也變得猶猶豫豫斷斷續續。

「與你無關。」

白椴關好門又說︰「不許進去。」

紫依估模著白椴一走遠是管不著自己的,便悄悄湊到門前,抬手就推,哪知白椴在門上設下法障,彈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捂著發麻的手,紫依做賊心虛地回頭瞧了瞧,見白椴沒有回來,便在門前的縫隙里偷看,可是看了個來回,也看不到什麼,只覺得屋里有些陰暗,有些不對勁。

紫依一個轉身溜進了自己的屋子,看了看窗戶外地風景,腦袋里靈光一閃,總算想起是什麼事不對勁了。紫依這屋子背陰,白華的屋子向陽,本來他的屋子不應該那麼陰暗的,如今看來比她的這間還要陰暗,不由得想起之前白椴說要換屋子的事。

想了想,總覺得有什麼詭譎的事就在身邊,紫依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當即就走出門,還是打算將龍骨四象看個遍。

紫依這次學乖了,踫見一個人就問一次路,總算安安穩穩地到達了花浴百香,沒再迷路。

花浴百香是萬花聚集之地,也是住處最多的地方,每處都以一種花題名,各方顏色相宜,美不勝收。那呈現七彩而蜿蜒延伸的河流正是一片花溪,在這群芳共聚的花溪左右則是疏落有致的房屋。

紫依雖然不是個附庸風雅的人,但好景自然也是會欣賞的。

那或嬌艷或素雅的花競相開放,使得她心情好得幾乎忘記了白椴那張臭臉。

來來往往的基本都是七大氏族年青的入門者,偶爾也能看見個小妖精或者廋妖精穿梭其中。紫依一邊辨認著各色的花朵一邊穿行其中,不知不覺走到了花溪的下游的邊緣。

似乎因為邊緣的花色不是很豐富,來往的人尤其的少。紫依正要折回再觀賞一遍,卻听見一男一女躲在一個角落的嘀咕聲。

「我說好哥哥呀,你真的打算在這里等嗎?」

「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你以為旱生的並蒂蓮會有什麼用?」

「總會有用的!」

听著這男女的對話,紫依恍然記起有個族的人倒是很信奉並蒂蓮這種東西。說是什麼花開並蒂,有心可見,至于見到的是什麼,卻不大記得了。

紫依悄悄地晃到那兩個人所蹲的花叢里,卻見他倆一股腦兒看著花叢里僅有一個女敕苗,十分地認真。紫依瞧著稀奇,也蹲下看了,蹲了許久也沒被發現。

那棵小小的苗子在一點點變大,緩緩伸出了枝條,一點點地抽出新芽。

「我說這要多久呀?」

紫依忍不住張口詢問。

蹲在紫依旁邊的公子哥隨口就答︰「都說了要不了多……久……」

很快他就意識到紫依在他旁邊,很是驚訝地看著紫依︰「你你你你……」

紫依看了他一眼,轉頭便跟他另一邊的小姑娘打了個招呼︰「好呀。你們也是才入門的吧。」

那小姑娘倒也不怕生,很熱情地回應了紫依一聲,還問她叫什麼名字,住哪里。

紫依也不避諱什麼,直說了名字和住處,剛說完,那小姑娘一聲驚叫︰「你也在桃花萬象?」紫依立即點頭,緊接著這兩人就開始同仇敵愾地抱怨起桃花萬象的住宅,留下那個傻傻的公子哥不知所措。

一席話下來,紫依算是明白過來這倆是橙族的人。不過,值得她高興的是,同在桃花萬象,竟然有人比她住得……還要糟糕。

這姑娘叫橙琴,那公子哥叫橙慶。這對同胞兄妹雖然好說話,腦筋卻有點……這還真不好說。

說起桃花萬象的房子,橙琴說著就要拉著紫依去看,也不管她哥哥還孤零零地蹲在一邊。而橙慶卻一直死盯著他種下地並蒂蓮,沒有挪動,也不跟倆姑娘一起走。

回到桃花萬象時,紫依她們在口子上踫見了白椴。

白椴看了紫依一眼,只當不認識。貌似還把白華那突發的癥狀歸結到她身上,仍不打算給個好臉色。

紫依也不敢招惹他,也就沒敢打招呼。低著頭就跟著橙琴往他們的住處走去。

隔了好一會兒,橙琴突然拉過紫依,低聲問︰「剛才那個人好看吧。」

紫依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沒答話。

「你說白族的人都那麼好看嗎?」

橙琴說著還仰起頭一個勁地向白椴離開的方向望著。明明都沒影兒了,還一副只要伸長脖子就還能看見的模樣。

「為什麼?」紫依有些不解。

「听說白族是月落時分誕生的氏族,飲月華而生,生得很是漂亮。」

「難怪他們的族徽是落月呀。」紫依頓時恍然大悟。

「你們族里不講學?」橙琴有些奇怪地看著紫依。

說到講學,紫依實在不敢多有言語。每個氏族都會在年青人進入龍骨之前進行講學,比如一些對各大氏族的認識,再比如龍骨的關鍵或者其他相關的機要。不過,紫依總是在長老講授的時候忍不住瞌睡。哥哥姐姐都知道她是個學不好教不會的人,也都懶得和她計較這些,但又總是擔心她記不住關鍵,于是又幫她練就了一些即使不怎麼听也能記住點點東西的本領。但總的說來都是些小伎倆,未必能抵過真正法術的威力。

面對橙琴的疑惑,紫依只能一笑了之。哪知她並不在意紫依的回答,竟低頭在自己的荷包里找起東西來。紫依就說這姑娘的腦子有點那什麼來著,這還真有點……

一會兒她從自己的荷包里找出了一個包好的手帕,打開一看,竟是一支長成的橙色並蒂蓮,水靈靈的,像剛摘下的一樣。

「不許看哦。」橙琴說著對紫依笑了一下,便轉過身唱起了歌。

「蓮花生並蒂,雙花與同生。蓮兒蓮兒且听話,我若問來,你便答……」

歌聲悠遠,曲調輕柔,音聲繚繞揮灑,仿佛自天際而來。

紫依恍然記起橙族是以並蒂蓮為徽的,他們是問蓮詢愛的浪漫氏族。

不過此後橙琴歌聲中的問話紫依卻听不懂了。橙族的密語,不懂。

橙琴的手中的花似乎綻放了光芒,柔柔橙光將她包裹,隱隱散發出層層的暖意,讓她的背影也分外好看起來。

好一會兒,橙琴手里的光才消失,她收好東西回過身看紫依,神色不大好,有些低落。

「怎麼了?」紫依關心地問了一句,也不指望她會回答。

「並蒂蓮說他不是我的人。」

橙琴這話驚得紫依差點被口水嗆死。咳嗽了好一會兒,紫依才遲疑地開口問︰「你的人?」

「是呀。我問了並蒂蓮,可惜不是他。真是的,我的人難道不該是個漂亮的人?」

看著迷惑的橙琴,紫依對她能把白椴劃進意中人範圍的頭腦感到無比震驚。雖然紫依承認白族人的相貌在七族中確實算佼佼者,但是白椴那態度神情無疑不是個最佳人選,把他作為意中人的想象對象也還是要不少勇氣吧。估計這丫頭只把人家的相貌看清了。

正待紫依要跟她在這話題上多說幾句時,橙琴卻又直拉她去看房子了。

站在這處住房前,紫依頓時覺得老天待她不薄。這麼陳舊還破爛的茅草屋居然都沒分到她頭上,祖上該是積了不少德吧。

看看那屋頂雜亂殘缺的茅草,瞧瞧那倒了一半的籬笆和門框,再瞅瞅那殘敗破損的全景……紫依還能說些什麼呢?

我現在的住房是仙境呀。

「看吧,我就說這龍骨分的房子也太破爛了吧,也不好生補補。」橙琴抱怨著站在院門前,一副等著人來修葺的模樣。

如果之一沒記錯的話,這房子雖然是暫住三年,但是裝飾改造和修葺都是拿了鑰匙的人自己處理,沒有人會來管理這些。

「你們難道不自己修理?」紫依試探著問道。

「為什麼要自己修理?」橙琴看著紫依,雙眼迷蒙,「我又不會。」

得了,等我哪天心情好或者學會了法術,再來幫幫你們吧。紫依在心里暗暗嘀咕著。

誰讓橙族的人都那麼詩情畫意,連情意之事都是還要問花的主啊?看著擺弄著腰間荷包的橙琴,看著她那不諳世事的懵懂樣,紫依真懷疑橙族是怎麼在七大氏族里立足的。

這很難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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