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年紀輕一心撲在布庫騎射上,對醫術一類知之甚少,听了只覺太高深有些頭暈。請使用訪問本站。他看胤安靜坐靠在床上,並不反駁四哥的話,面上的確有惶恐有疲憊又不安,卻獨獨沒有求助的神色。
他看不懂,只覺胤身形微微違和,哪里透著不對勁兒。
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卻不會給他更多機會探尋內室辛秘,不用胤禛暗示,胤已然開口︰「十四,你一路行來可是辛苦了。本該給你接風,身子不爭氣,只能委屈你了。」
胤禎听著他說話還算平和,稍有底氣不足而已,便咕噥道︰「八哥你可嚇死弟弟了,四哥什麼也不說只顧一路狂跑,弟弟怎麼問也不交代兩句。害得弟弟一路還當八哥被奴才欺負了。」
胤一笑,頗有些媚態橫生的錯覺,胤禎看得一愣。
這人不是八哥吧?怎麼回事?
胤禛太懂了,老八弟控的性子冒頭了,對著弟弟千般好萬般忍,自己萬般不適難過也要撐著安撫他人。
說得難听就是邀買人心借病博取同情,說得難听就是討好別人成了習慣。這和他自己骨子里不與人相親異曲同工,都是不確定、不敢信。
于是胤禛開口打斷二人︰「十四,你八哥說話累,橫豎你也會留幾日,不急在這一時。」
胤禎固執問胤︰「八哥說要歇著,我就走。」
胤禛的手都不用捅胤,胤就自己開口︰「十四你頭發上還掛著灰泥,不如明日再敘?」
胤禎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八哥好幾眼,也沒能得轉寰的余地,不甘心又問︰「那……四哥不是也一路風塵?」
胤禛目光正直道︰「我不放心你八哥,留下問問劉瑾。不如先讓奴才帶了你去梳洗歇息。」
胤禎不懂了,只能想八哥鳥一樣重復問︰「八哥?」你不趕趕四哥?
胤心虛極了,他只能顧左右而言他︰「藥怕是快涼了,勞煩四哥端來我喝。」
胤禛立即心神領會︰「涼藥你不能喝。」他轉頭誠摯看著親弟弟︰「十四,你出去的時候催催他們重新煮碗藥來。」
胤禎憋屈極了,瞅瞅這個,又看看那個。
胤含笑以對,不露分毫行怯。
胤禎爭不過兩個聯手對外的的哥哥,苦逼著臉憤憤退出,轉頭去吼廚房的奴才出氣。
屋里有短暫而糾結的沉默。
胤終究身心脆弱,抵不住熾熱探究的目光。他先一步開口了︰「四哥打算何時用藥?」
胤禛還在一旁神游估算月份,胤問他的時候,他正在想如何將這件事妥善瞞下直至孩子落地。听見詢問下意識就接口︰「自然是去熱了再用,涼的倒要你先用腸胃去暖藥,傷脾胃。」
胤嘴角牽起古怪的自嘲,慢慢說︰「還怕這些?不過是個孽種,早去早投胎。我便是拿了一條命去度他又如何?」
胤禛醒過神來,琢磨了兩遍老八的話,總算覺察出點不同尋常的味兒來。他跳過老八對自己盼望已久的嗣子的稱呼,直接追問道︰「投什麼胎?你要拿命度誰?」
胤像看白痴一樣看他︰「弟弟月復中這團東西,不知是個什麼罪孽的所在,難道讓他早早去了不是仁慈?」
胤禛只覺月復中一股氣郁往上頂穿肺腑,手指和嘴唇都微微發抖。
他一路趕回來,听見的就是如前世一樣的話?
他們都這樣的關系了,老八竟然還狠得下心不要他?
因此他當真責問出口︰「你就這樣狠心?」
胤的神色發苦,像是用苦瓜水黃連汁浸過,他啞笑道︰「不然能怎樣呢?抱著他一起死?可如了四哥心意?」
胤禛忍啊忍,沒忍住,厲聲斥道︰「你就是這樣看我的?你這樣張口說胡話就對得起你我這幾年的情分?」
胤自知方才一時沖動,說了過分的話,只得閉口不言。
胤禛听不見老八回應,越發心酸,話也噴薄著往外冒︰「這幾年我一直等你想明白,可你始終閉目塞听假裝不知。如今都這樣了,你還說這樣的話咒自己冤枉我,你的心被狗吃了?」
胤垂著頭,手指握了握又松開,慢慢說︰「四哥別和弟弟計較吧,這幾個月我是怎麼活下來的,自己都不知道。」
胤禛一听這話,心里就疼得厲害,也不顧那些道貌岸然的姿態了,一步跨上榻歇做了,攬著弟弟肩背說︰「別想了,我不是來了麼,有什麼事一起擔著。什麼也比不上一起活著更重要。」
胤這次沒推拒,他真是貪戀一份不離不棄的情誼,這種東西以前他覺得說起來就是笑話。
氣氛緩和下來,他才輕輕又說︰「四哥,這個東西不能留。我讓劉瑾想辦法,他就拿話糊弄我。他是你的人,你來說。」
胤禛很想掰著老八的臉和他探討對自己「嫡子」的稱謂,不過眼前總還記著這事需要安撫的人,就溫言勸道︰「一切以你的安危為重,等我問過劉瑾再說,也不急在這一時。」
胤听了眼框發熱,想不到除了額娘,還真有人在乎他死活。
他想過很多次,以為四哥听說這件事必然同自己存了同樣的心思,銷毀作孽的證據。不敢是不是真心,他都領這個情。
胤禛瞧著老八姿態放軟,整個人都信任地依靠在自己肩膀上,覺得自己還應過說些什麼更進一步。
他剛開了口問︰「你這幾日可睡得好……」
就听見門外有人大踏步往里闖,最近還叫著︰「八哥,藥還溫著,弟弟讓他們熱了端上來啦。重新煎一副等太久……」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因為胤禎踏進門來看見兩個哥哥親親熱熱依偎在一起,氣氛奇怪得很。
胤禛想想現在不管做什麼都顯得欲蓋彌彰了,索性不起身,還是攬著弟弟的肩膀,□喇嘛地問︰「你說的藥呢?」
胤頗為尷尬,因為同樣的原因也不好多做什麼,只笑道︰「又讓你跑一趟,勞煩了。」
胤禎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覺得兩個哥哥神色正直,好像不坦蕩的人反倒成了自己。于是只當面前一切如常道︰「我看見廚房有個奴才在抓藥,就讓他端了跟在後面,好像正是四哥府上的大夫。」
胤禛听了忙道︰「劉瑾嗎?正要傳他來,倒是正好了。十四你去歇著,讓他進來侍候就得了。」
胤禎糊里糊涂就再次被忽悠出去,一直到回了客房也沒琢磨出是哪來不對勁兒。
另一頭,劉瑾捧著藥入內侍候胤用,胤禛用眼神暗示劉瑾在外屋說話。
胤用了藥,在里面忐忑不安地等,突然覺得月復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跳動了一下。
他一怔,用手按住。
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自從兩個月前頭一遭出現之後也隔三差五的發生,越來越頻繁。也就是那一次,讓他察覺自己身上恐怕有不同尋常的疾癥,並非當真如劉瑾之流說的氣郁于胸引發的中焦郁積。
他已經不能回想第一次用自殘來拷問劉瑾之後的局面,那時他是真的想死,一了百了。對他來說,活著反倒要面對一輩子的自厭自棄。
外屋的主僕並沒商量太久,很快就前腳跟後腳入了內室。
胤看著胤禛面上沉凝的神色,又看了看劉瑾一臉忐忑的樣子,心中壞念頭輪番撕扯殘存的耐性。
好在胤禛比他更沉不住氣,先一步開口︰「老八,我和你說的,你听了先別急。」他的聲音沉重緩慢,像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胤屏住呼吸。
胤禛說︰「這個孩子,不能下重藥,只能听天由命。」
胤茫然了一會兒,沒整明白,就問︰「听天由命是何意?」
胤禛示意劉瑾上前說話。
劉瑾道︰「兩位爺,小人這幾日查閱醫書古籍,只在漢唐和前明時的殘稿里尋出三個例子,其中兩個用了藥落胎,胎落下來,人也跟著沒了。奴才琢磨八爺的脈象,也是主脈與子脈糾結纏繞,互生相伴,怕損其一會傷其二啊。」
胤扶在肚子上的手緊了緊,他感覺手下又有微微的震顫。
胤禛以為他不喜歡,忙道︰「你先別急,听他說完。不是還有一個沒說麼?」
劉瑾得了主子暗示,道︰「唐朝有一個節度使,他府里養了個伶人是個家養的戲子,忽然胃口大變腰圍也寬松起來。因為是奴才角色,因為容貌身形損毀被嫌棄冷置在閣樓上,誰知九月之後居然在劇痛中生下一個女嬰來,父女皆平安。」
胤禛接口︰「這第三個人之後活了多久?可有損傷精元?」
胤心中奇怪的感覺又冒出來了,他覺得胤禛很怕他短命的樣子,並不像是裝模作樣。
劉瑾這次很快回道︰「這個伶人一直活到八十歲,無疾而終。」
胤禛覺得話說得差不多了,幾句話攆走劉瑾,讓他再接再厲再擬定方案。
轉頭胤禛坐在床頭,拉了老八按著肚子的手握在手心︰「我覺著這事兒,應該以你的安危為重。我對外就說你十分不好,你安心在這里養著。」
胤低頭想了一會兒,鬼使神差沒反駁,而是問︰「那皇阿瑪要是派人來?」
胤禛很靠譜的說︰「法子是人想的,大清朝最有腦子和人脈的兩個人都在這里,害怕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住大家了拖了這麼久國慶之後家里出了點事兒很是糾結的幾天沒時間模電腦今天補上,算是提前祭奠八哥升暇的日子。
晚點捉蟲
辛苦大家一路久等,我爭取折騰完八哥的心事,整一點H來希望四哥敢下口啊
另,四哥你的信心是咋來的?多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