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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無請相就

()高無庸不會因為一本無關痛癢的折子打擾主子用膳,能讓他冒險而來的,必定是黏桿處在宮里的路子有消息。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胤禛撕開密密封好的折子,擰眉看了,信上只聊聊數語,且都是藏一半說一半無關緊要的事物,但中間透露出一個要緊的訊息︰日間皇帝下朝之後召見諸位阿哥,其間急火攻心,涕淚不止,連晚膳也沒吃下。

胤禛合上折子,高無庸立即低頭將點燃的蠟燭送上。

胤禛親手將手中的折子送到燭火上燒了,開口問道︰「八爺回府了?」

高無庸道︰「半個時辰前轎子回來了,不過是九爺親自送回來的。」

胤禛以為這更證明了自己的推測,于是又道︰「去盯著,什麼時候人走了,再來報給我。」

高無庸應了退下不提。

胤禛獨自書房看了一會兒佛經,又翻了一遍邸報,喝了一盞茶,最後出聲問︰「回話的人呢?」

門外立即有人進來,正是高無庸,他道︰「爺,奴才使人留意著了,想必這會兒人還沒走呢。」

胤禛卻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間走︰「不等了,直去。」

時值十一月初,天氣已然轉涼,京城里也是一場秋雨一場涼,完全瞧不出半月之前的酷熱。

高無庸取了雀翎的披風來給主子披上︰「主子這會子去,可要奴才們先去八爺府里通傳一聲。」

胤禛自己用手攏了披風,道︰「去也無妨,再讓人備下幾盞戒酒平氣安神的藥,一起送去。」

……

八貝勒府,四下里奴才都刻意放慢了手腳,人人面上都流露著惶惑不明的猶疑。這股不確定由來已久,只是今日尤為不尋常。

胤禛進門先踫見博爾濟吉特氏迎出來。

博爾濟吉特氏是草原女子,四年京城生涯仍學不來京城閨秀的那一套含蓄,見了胤禛直接一福身︰「四哥來得不巧,爺眼下已經醉了,恐怕不便再見客。」

一個「客」字用得巧,將近日里受的憋屈全部砸向來人。自從上回請人而不來之後,博爾濟吉特氏便將隔壁的四貝勒看做膽小畏事不值深交的人,今番再見也沒了好臉色。

無知蠢婦!

胤禛心里暗罵,老八壓根就沒有娶個賢妻的命,上輩子這輩子的老婆都只懂給他樹敵招禍。也不想想若爺真是落井下石,還會撿著這個當口上門嗎?

雍正帝眼下不屑于與婦人較真,直道︰「這事是他醉一場就能躲過的嗎?我今日正要來問問他,當年囑咐他的話,他是信了還是不信?」

博爾濟吉特氏愣住,一時不知該放人還是繼續攔著。

胤禛索性不理她,越過博爾濟吉特氏直接往內里走。

博爾濟吉特氏當下嬌喝一聲︰「里面是內眷居所,四哥還是莫要胡闖得好。」她今日真是開眼界了,隔壁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強盜,把弟弟家的內院當自家後花園逛。當年在蒙古,都沒人這麼開放!

胤禛冷笑一聲道︰「老九不是也在書房里頭,莫非老八還讓內眷一道出來合家圍坐把酒言歡不成?說這種笑話給誰听?」

博爾濟吉特氏登時氣得心口疼,從來沒見過和女人嗆聲的男人,沒想到隔壁住的不僅是偽君子,還是小心眼毒嘴爛舌。等她後知後覺想起為什麼隔壁的對自己府里動向了如指掌的時候,胤禛已經越過拱門,大喇喇往書房去了。

博爾濟吉特氏頓足對閆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給爺報個信兒。」

閆進不過是奴才,哪有長驅直入的四爺更快?

天雖涼了,胤卻和胤在院子里對坐。

閆進趕到的時候,正看見自家主子不動聲色坐在八角石桌邊,嘴角噙著含混不明的笑容。反倒是對面兒的九阿哥開口在說話︰「喲,還幾日不見,四哥可是心寬體胖。想必府里大格格的疾也該痊愈了罷。」

胤禛上輩子就听慣了老九目無君上的大逆之詞,深知自己若是認真就輸了,只哼道︰「借九弟吉言。不知八弟府上今日是個什麼日子,這樣把酒言歡對月高歌,都快弄得京城人盡皆知了。」

胤雖然躁了些,但也不是不知事的人,聞言眼神帶了遲疑回看胤。只是他嘴里仍 著︰「四哥沒听人說過借酒澆愁麼?這年頭難道連場失意酒也不讓人喝了?在宮里不能隨心所欲,被責罵了也要磕頭謝恩,回了府里還要將被罵的考語裝裱起來一日三叩首?」

胤禛告誡自己無數次要淡定,可對著老九他的脾氣總是無法遏制,一口氣悶在心里也不開口,只皺著眉將目光投向隔桌不語的胤。

胤像是沒听見方才二人的話,八寶鎏金酒壺一傾,又是端端正正八分滿一杯酒。

他自顧自抬手一口飲盡了,才將頭轉向從角門處模進來之後,一直裝做壁花的閆進︰「不是吩咐了莫要讓等閑人隨便進來,怎麼回事?」

胤禛立即氣了半死,朕上輩子真沒圈錯你!

閆進暗自叫苦,福晉讓他來他又不能推月兌,幾個主子不睦弄不好就要奴才炮灰舍命的。他只得諾諾道︰「是福晉囑咐奴才來問問,說四爺來了,要不要讓廚房多弄幾個菜送來?」

胤一笑,目光轉向胤禛︰「人言可畏,四哥敢留?」

這是今晚胤第一次與胤禛目光相接,里面沒有胤禛想象的痛苦彷徨,反倒透著點興味挑釁的意思。

胤禛心里一動,立即哼道︰「既然來了也看見席了,哪有過府不飲的道理?留,當然留!」

胤的笑容忽然淡了,方才一瞬間的情形消退無蹤,重新掛上萬事不經心的無聊神情。

胤一萬個不願意,提高了聲音叫道︰「八哥!」你也管管奴才,或者趕趕四哥。

胤轉轉酒壺,親手給自己與弟弟滿上一杯,緩緩道︰「喝完這一杯,你也回吧。我這府里不安生,就不留你了。」

「八哥,你!」這回輪著胤氣死,怎麼也沒想到被攆走的居然是貼心貼肺的自己。

那頭胤已經將酒滿飲了,眉間毫無松動的痕跡。

胤泄了氣,他倒是想留,但瞧著八哥神色,仿佛是有一筆賬與四哥要算,自己留著反倒礙事。

也罷。

……

未幾,院中人事更替,石桌上殘席撤下,換上新備的冷熱小菜各四碟。

胤禛淡然坐定,等著奴才都退下了,才執起筷子夾了碟子里的一枚果子往嘴里送。他晚上沒用完膳就惦記著這頭,現下見著人了才覺著餓。老八從來都是難啃的骨頭,肯定還在記恨半月多前的那件事,必須吃飽了,才好降妖伏魔。

胤瞧著他連用半碟筍絲,嗤笑一聲︰「四哥果真心寬胃口好,惦記著弟弟府里這口吃食兒了?」

胤禛擱下筷子,拾起布巾擦手︰「同你說話不知多累,惦記你這里是爺活該。」

胤卻說了句渾似不相干的話︰「四哥休沐在府,卻是耳目眾多。」

胤禛毫不隱瞞︰「蛇有蛇道,再看不起眼的釘子也有他的作用。當年我同你說過的話你一句沒听進去?」

胤眼神茫然了一會兒,苦笑道︰「四哥沒說過,別想唬我。」

胤禛卻更加犀利道︰「你記性好,想必也記仇我這些日子對你不聞不問。可我倒要問你,去年是不是同你說過樹大招風萬事莫出頭,這你總不該抵賴?」

胤呆滯的眼神略略回轉,重新看向杯中殘酒,不說話。

胤禛最見不得老八對他視若無睹,默念一句「朕不計較」一口悶了自己杯中的酒水,卻因辣吼連連咳嗽。

胤還在神游,沒有替哥哥撫背也沒想起該讓奴才弄一杯水來。

胤禛自己咳完了,怒由心生,斥道︰「你作死麼?喝這樣烈的東西,拿來洗傷口都嫌太辣。」

胤這才仔細去看哥哥狼狽形態,呵呵笑道︰「不是正好,我的心肝脾肺都該洗洗,洗洗才好。」說罷又要自斟一杯。

胤禛攔住他︰「我還沒罵你呢,喝醉了我白來了。」

胤眉眼一凌,摔開他的手︰「四哥今日想著落井下石來?要說教就請早,晚了弟弟醉了可就听不見。」

胤禛呼啦一聲站起身︰「我落井下石?真狠心爺只需隔岸觀火就好,犯得著巴巴地趕來受你冷眼嗎?我同你說過的話,你那一句放在心上?老七老九說的話你句句都信,就爺說的听過就忘?」

胤忽然也怒了,將手中潑了一半的酒杯一下子砸了︰「四哥好沒道理,句句話針對七哥九弟算什麼?爺蠢、爺傻也自己認了,不敢埋怨哥哥弟弟。今日堂口風大不清淨,四哥還是早些回吧,日後不敢拖累。」

胤說完了也不理會胤禛,隔著桌子又去捉那鎏金酒壺。

胤禛一把捉了他的手往自己跟前拽︰「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二人隔得近了,睫毛眼瞼的顫動都能一清二楚。

酒氣籠罩的夜色里,微微張開的唇透著水潤的光澤。

胤禛滿含怒氣的臉忽然斂去幾分,眉目松動下來︰「你不是不肯應我麼?上回爺不來,你就這樣生氣?」

胤怒道︰「爺值得生氣麼?四哥想試探也尋錯了人。你要的爺從來都給不起,平白拿這話堵我想證明什麼?」

胤禛盯著胤眼楮看,忽然更湊近三分︰「想證明你心里其實也想著爺,你認不認?」

胤一怔。

對方的眼楮近在咫尺,他仿佛在里面看到星星點點的戲謔神情。

胤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在那天晚上,曾經有短暫的一瞬茫然與失落,他亦笑道︰「四哥好笑話,九弟不來爺也失落,七哥不來爺也難過,這麼說弟弟心里有的人還不少。」

胤禛被他撩撥得不行,怒焰壓制不住,一把在胤嘴角咬了一口︰「還說不上心,你就知道怎樣氣我?」

胤真怔住了,醒悟過來一把隔開二人距離,眉間也沉凝下來︰「四哥,這件事情,還說說開得好。」

胤禛看他神色心頭一懍,繃著臉問︰「你待如何說?」

作者有話要說︰我低估了我的嗦,下一章下一章哈咳咳

晚點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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