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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兄弟同襟

()搬去乾西五所的胤禛過著前所未有輕松愜意的生活,這里沒有毓慶宮的榮寵與戰栗,只有不受皇帝待見的阿哥二三人。請使用訪問本站。

胤禛很快從胤祐那里套取了情報,老八十歲生辰的第二天,老七在自己的阿哥所里用炭盆生火,給老八煮了一碗長壽面。

羊脂玉對上清湯掛面一碗,孰勝孰負?

世宗皇帝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魔怔了,陷入一個走不出去的怪圈。

就像卯足了力氣折騰出一桌滿八珍給一個餓極了的人,卻發現他獨獨對著門外小館子里一盤臭豆腐情有獨鐘一樣。

他曾經以為弄死了老九隔離了老十保泰阿爾江阿一票人,老八失了爪牙,鬧騰久了認清現實最終只能投誠于朕。

可他錯了,老八寧願倔死嘔死吐血死,也不服軟。

這輩子他改了手段,接近老八的同時不忘收服老九幾個,怎麼眼看著一切挺順利的,又中途冒出個老七來呢?

康熙三十年大事之一的一件事莫過于多倫會盟。

康熙二十九年葛爾丹興風作浪的根本原因是喀爾喀蒙古土謝圖汗曾殺死扎薩克圖汗沙喇,致使三部內戰頻繁,這才給了準噶爾部噶爾丹遂東犯的可趁之機。這場大戰雖以朝廷獲告終,但喀爾喀被迫南遷卻是不爭的事實。

皇帝四月發下口諭,命喀爾喀各部王公齊集上都河與額爾屯河間的多倫諾爾,會盟閱兵。這次會盟的意圖明顯,朝廷希望喀爾喀繼續做好他屏障的本職,各部間盡釋舊怨,彼此和好。

皇帝親點了大阿哥與太子隨行,胤禛與胤皆在其列。

整個會盟是一場天子導演的招降大戲,康熙恩威並施,談笑嗔怒間令喀爾喀蒙古盡折腰,賜爵、賞罰、斬殺葛爾丹附逆之徒、飲宴,並以舒懷共語。

胤禛前一世沒來,這一世裝傻賣萌求來的機會不容隨意錯過,同樣站在皇帝的立場上也不得不欽佩皇父恩威尺度拿捏精巧,這番手段,確實當得千古一帝四字。朕要模仿學習的地方還不少。

胤比起來,要沒心沒肺地多,整日里和蒙古王公的世子混在一處。

胤禛一嘆,年紀小,真讓人苦惱,這麼好的觀摩機會就這樣錯過了,枉費朕苦心替你也求了一道隨駕的恩典。

你跟著老七能學會什麼?上輩子你連煮面都不會啊。

會盟第三日,賞賜、封號、博格達汗賜宴。

賜宴使整個會盟氣氛達到頂點,包括蒙古三汗在內一共三十五人得此殊榮。各有封賞的老王爺一展連日惴惴不安的面容,縱容了隨行而來的小世子們胡鬧,當然更暗示他們可以多與博格達汗的皇子交流騎射。

胤禛從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小世子中間挖出弟弟,押著他在席面上坐在自己身邊。

「那個策妄扎布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穿著你的衣裳?」胤禛余光瞅著策妄扎布身上的海藍色掐銀線錦袍皺著眉問弟弟。

正巧策妄扎布也回過頭來看向胤這邊,胤抬臉對他一笑,口里對胤禛解釋道︰「下午同策妄賽馬時他被樹枝勾壞了今晚赴宴的袍子,怕隨便穿一件禮數不合,本是求了皇阿瑪今晚不出席,是皇阿瑪口諭‘蒙古子弟亦是朕子子佷兄弟’,又說策妄與弟弟身形相仿,因此擇選一件合適的賜給他賜宴時穿。」

策妄扎布是扎薩克圖汗親弟,剛剛被康熙晉為和碩親王。扎薩克圖汗無辜被殺的,整個扎薩克圖因為戰亂困苦不已。

策妄被封親王之後,原先帶來的衣服立即顯得太寒磣了。胤是隨扈阿哥中身形與策妄扎布最相似的人,因此借一件衣服也在情理之中。

策妄扎布年紀比胤還小,但草原上的孩子眉目都帶著風雪打磨過的痕跡,自有一番英氣,襯著一身海藍錦袍配上月色腰帶,粗獷中自有一番儒雅氣質。

「畫虎不成反類犬,披上袈裟也扮不做僧人。」胤禛心頭冷哼,轉頭對胤道︰「你注意點兒,策妄日後是扎薩克圖汗跑不了,你一個阿哥和蒙古王爺私交過密想做什麼?」

胤臉上掛著的笑容陡然一窒,嘴角仍微微翹著,但似是听懂哥哥言下之意,低頭悶聲拿刀切肉。

這場賜宴大阿哥與太子都有默契地沒出頭。太子因為先前事情有所收斂,大阿哥則是因為皇帝在會盟前夕借由吏部主事朱敦厚貪污案結狠狠發作了徐乾學,疑心這是帝王的旁敲側擊。

胤禛忙著觀摩皇帝拉攏蒙古諸部,只是偶爾低頭與弟弟交談,等胤告退離席時,才發覺整個晚上胤都沒說超過五句話。

胤禛以為一下子兩個皇子離席更打眼,最終選擇留下陪席。

直到賜宴進入酒醉環節,胤禛親眼看見濟喀爾喀汗與濟農台吉勾肩搭背,相互往對方嘴里灌酒,儀態盡失。

拍拍袍子起身,胤禛覺得今日觀摩已經盡興,安撫弟弟才是當務之急。

胤禛掃一眼桌上幾乎未動幾筷子的烤肉,轉身先從廚帳中揀選了幾樣冷熱皆宜的肉干女乃餅給弟弟做宵夜。誰知回到帳子卻撲了個空。

亥時過了一半,胤禛沉著臉躺在榻上看書,終于把晚出未歸的未成年弟弟堵在門口。

「你去哪兒了?這是草原不是宮里,周圍雖然都是喀爾喀的王爺,但說不好也有葛爾丹的內應打算劫囚,你這麼晚了出去閑逛什麼?」

胤禛剛罵完,鼻尖就聞見弟弟衣衫上散發出的煙燻火燎氣味,他一把拎過弟弟湊近聞仔細了︰「你同誰胡鬧了?」

胤臉上一瞬間的叛逆閃過,卻又很快隱去。他繞過胤禛進了帳子,一面說︰「堵得荒,出去走走醒酒,沒想到踫著策妄和他堂弟。」

胤禛轉臉看過了,喜怒不辨︰「所以你就同他們在野地里烤肉喝酒了?」

胤這時已經看見矮桌上放置的肉鋪與女乃糕,心頭那點別扭勁散了大半。他給自己倒了水,又多倒了一杯放在桌上︰「四哥,來坐坐,喝杯茶再回去。」

胤禛很是想甩手離開,理會這死小子作死啊!越大越不听話,提點他難道不是為他好?

「四哥。」胤再度開口,語氣里帶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悶悶︰「弟弟與策妄只是談得來,他想念他哥哥才離席的。我們都覺得宴席上的恭維听著累,這樣也要避諱嗎?」

胤禛微微一嘆,或者他也是杞人憂天。他轉身折回內帳,在胤面前坐了︰「別怪四哥處處管你,凡事多想總不會錯。」

胤悶著低頭︰「知道了。」

胤禛忍了又忍,最後說︰「你不懂上位人的心思,他們嘴里處處說著兄友弟恭君臣一體,可到頭來兄弟們真抱成團,急得還是他們。這句話我只同你說一次,往後絕不會再說。是非對錯你也大了,多說幾句你就嫌棄哥哥。」

胤禛心底也有小打算,他曾想過再讓老八走老路招惹帝王猜忌,自己彼時挺身而出處處照拂,或者能落個雪中送炭的情意。

可養兒子終究不是君臣博弈,當年老爺子能笑看明珠索額圖你死我活,但一遇上太子的事就方寸大亂哭罵失措。他想遠遠看著老八長大,一步一步成就當年萬人追捧君王忌憚的八賢王,可又忍不住看他作繭自縛。

他今日也是一時沖動之下將話說出口,只能安慰自己老八還小,或許听不出這句話背後的暗指。

胤這一邊,卻當真有著天翻地覆的糾結。

他不喜歡四哥處處管人的態度。很多時候他弄不明白,四哥能縱著九弟十弟,處處寵愛十三弟,怎麼對著自己卻總是管得厲害,時常不許這個不許那個?

他不過看著白日里皇父與喀爾喀汗王稱兄道弟,也學著與幾個小世子和睦相處,與人為善。

人家策妄小王爺說︰「喏,我看著你在席上沒吃什麼,不如咱們自己去生一堆火,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他要怎麼拒絕?

更何況他也才十歲啊,宮里哪里來這樣的機會玩鬧?

事情到這一步他都覺得自己沒什麼錯,回了帳子看見正打算繼續說教的四哥心頭當然有些抵觸,神情不算恭敬。

可是最後四哥說的這番話卻若響雷炸在耳邊。

他在皇城里獨自小心活了十年,從來沒有任何一人會對他說出這番話。他不傻,短短一句話,里面充滿了對皇座上那天下第一人的諷刺挖苦。有些人花了一輩子或許也弄不明白這里面的意思,可他的四哥就這樣毫無顧忌地說給自己听了,他就不怕大逆不道嗎?

胤心里胡亂翻騰著,一番忤逆不孝的話讓他難以反駁。

他本不是個循規蹈矩處處受禮的人,也不像四哥喜歡平日說教。這一刻他居然發覺四哥的話才是真理,四哥身形何其高大,難道三年的差距有這般難以逾越?

胤又想起今日席上郁郁寡歡的大哥,這好像就是一個極現成的反例。

四月的時候,皇阿瑪借由吏部朱敦厚貪污案的由頭罷免了徐乾學一干人,算是給明珠一黨的黨徒當頭一棒。明珠專門囑咐了大阿哥要一切低調。因此這次會盟大阿哥一直萬事不出頭,難免悶悶不樂。

……看起來也不是年紀越長越睿智?

胤混亂了,今晚收獲的消息超乎想象,對于十歲的腦袋瓜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胤禛看著弟弟懵懂喪氣的神色,心中嘆道︰還是太女敕了。

胤禛挪過身子,探手模上弟弟發頂︰「別想了,睡吧。明日閱兵,不可遲到。」

胤遲疑一下,這次沒躲開胤禛的手︰「這麼晚了,要不四哥也在這里歇下?我怕明日起不來,誤了閱兵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胤禛愣了,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狐狸怕了,居然主動求他留宿?

作者有話要說︰晚來的更新抱歉了,家里老祖宗過大壽晚輩都要到場大家理解的。

這一章七哥只有側面一句話的描寫,又閃亮了有木有?

四哥管太寬了有木有?把八包子當十三了有木有?婆婆媽媽惹八包子討嫌了有木有?

八包子腦袋瓜混亂了有木有?覺得四哥很精分有木有?

最後,八爺你主動留四哥睡覺會有什麼後果,送羊入虎口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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