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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躊躇滿志剛回毓慶宮,迎面正踫上在院中飲茶的太子哥哥。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胤礽似笑非笑端著茶杯看他︰「小四回來了?」

胤禛恭恭敬敬上前行禮問安。

太子賜了座,胤禛不想喝茶也得陪著喝。他小口嘬飲,問道︰「二哥這個時辰喝這般濃的茶,不怕夜里睡不實?」

太子抬手揉揉眉心,嘆氣道︰「哪里能像你們似的,半大小孩沒心沒肺。師傅教的課業要精研,皇父給的折子要看好擬條陳,面面俱到。時間不夠用,只能晚些睡。倒是你,也這般晚才回來,當心明日去不了無逸齋。」

胤禛誠惶誠恐道︰「這次是弟弟失了分寸,下次不會了。」

胤礽笑道︰「孤只是羨慕你們罷了,你不必多想。佟額娘剛剛歿了你必然傷心,兄弟間多走動總不會錯。對了,小八可好?」

胤禛道︰「就是底子弱,著了風有些發熱,歇兩日就好。八弟很喜歡那兩柄如意,讓我特意給太子哥哥說,等他病好了就來給二哥請安。」

太子臉上浮上笑意︰「你告訴他,沒事多過來走動走動。課業上的事,孤能幫總會幫的。」

胤禛聞言心里陡然咯 一聲,忍不住抬頭飛快地覷了一眼太子臉上的神情,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怎麼看怎樣別有居心。

多年以前毓慶宮虛掩著的房門里,交錯的身形、掙扎的衣袂,以及斷斷續續的求饒聲,就這樣措不及防撲入心間。

一個時辰前還嬌女敕可口的軟乎弟弟,終于有一天成長為扳倒太子的最後一顆黑心大樹。胤禛忽然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做些什麼。

如果沒有這一出,老八會不會像當年一樣踏進這場腥臭的渾水里?如果沒有對太子的滅頂恨意,這輩子扳倒太子的那一段會不會有了變數?

如果沒有接下來的一切,老八還是那個令朕寢食難安的宿敵嗎?還是那個長袖善舞的狐狸嗎?如果他成了不能獨當一面的軟蛋,像老五老七一樣龜縮怕事,還是朕一心要求的人才嗎?

胤禛心里忽然有點煩、有點不明所以的茫然。

不提眼前龍章鳳姿渾然天成的太子哥哥,弘歷的例子回放眼前,用心鋪就的青磚大道或許並非成就男人的最好途徑。

他想讓老八經受磋磨一如當年,卻不願放任他與自己漸行漸遠,各種尺度難以捉模。

胤禛腦中翻攪得厲害,虛虛應了太子的話,面上很快露出疲憊神色。

太子亦道︰「成了,你也別陪著孤喝茶熬夜。回去歇吧,明日無逸齋的課業不能晚。再隔一年半載的,你也該給皇父辦差分憂了。」

胤禛忙說惶恐。

轉身回了西偏殿,胤禛抬頭看了好一會兒殿閣匾額上的「知不足」三個字,又抄了小半卷佛經。實在是夜深了,才淨面除鞋上榻歇著。

許是白日里思緒太紛擾,夜里胤禛睡不踏實。恍恍惚惚間,許多雜亂景象入夢來。

仿佛他又當了皇帝,還是雍正朝,他在朝堂上厲斥結黨貪官,堂下卻沒有老八幾個。

場景一轉,回到養心殿,胤禛朝著胤祥發脾氣︰「老八怎麼不來?沒人去傳嗎?這麼大的事兒他就不拿個章程?」

胤祥面色古怪地看他︰「四哥,你不是不知道八哥,他一貫夾在皇上與‘九爺黨’之間為難,自從皇上發落九哥之後,八哥就稱病不上朝了。」

胤禛一噎,九爺黨是怎麼回事?

這是胤祥又說︰「八爺也不好做啊,他同九哥親厚,雖比不上四哥,但也是交心過命的交情。四哥發落九哥,八哥也不好求情,這不學著五哥七哥在府里抱福晉生孩子,也算給皇上分憂不是?」

胤禛頓時覺得心頭更堵了,怎麼這句話听著很有幾分暗示他們一黨陽奉陰違的挑唆的意味?這可真不像十三該說的話啊。

不過此話暗含內容太多,老八怕事龜縮府里抱女人去啦?這算什麼事兒?

「朕寵著他難道就是為了養閑人嗎?去去去,不管他病成什麼樣,抬也要把人給弄進宮來!」

人很快去傳話,彼時胤祥又道︰「四哥也別氣,您素來護著八哥,什麼事都大包大攬。九哥的性子就這樣,同幾個哥哥關系都不錯,八哥左右為難也尋常,難道四哥想听他親口替九哥求情?」

胤禛很想大罵一聲︰「放肆,朕對你也大包大攬,怎麼沒把你給養傻了?你不是十三,你是誰?!」

這麼一掙之下胤禛陡然坐起,人也跟著從迷茫到清醒。

原來是魘住了,他松一口氣。

守夜的太監輕聲問一句︰「爺?」

胤禛道︰「讓蘇培盛進來,你去掌燈。爺要接著給皇額娘抄寫經書。」

他必須定定神,再仔細琢磨,養老八可不是小事,養歪了不能求老爺子再生一個。

……

一夜磋磨費思量,第二日胤禛面目青白腳步虛浮地去了無逸齋。

三阿哥胤祉與五阿哥胤祺面露驚訝,都當他是因為被生母拒之門外而徹夜難眠,不由目露同情,至于有沒有人內心幸災樂禍卻不好說。

顧八代見狀也不好斥責他儀容不夠端正,只道︰「四阿哥大病未愈,若身子受不住,再緩幾日也無妨,奴才自會向皇上說起的。」

胤禛委婉拒了顧八代好意,開玩笑,這種敏感的時候,恃寵生嬌的事他雍正能干得出?上面一堆人虎視眈眈瞅著呢。

課業對胤禛信手拈來倒是不難,顧八代多有照應,並不為難有時候明顯走神的皇四子。

倒是康熙下朝之後隨便溜一圈,瞧見胤禛的臉色頗為吃驚。皇帝招來蘇培盛問了他家主子昨晚干什麼去了,末了頗覺欣慰。

純孝懂事的孩子總惹人疼愛幾分,至少有這份心,就屬難得。

皇帝免了胤禛下午的騎射,又順口考校了幾句各阿哥功課,轉身朝毓慶宮而去。

午課結束之後,剛入無逸齋的九阿哥胤同胤俄嘀咕著要不要課後去鐘粹宮探病。胤禛當做沒听見,轉身讓蘇培盛把自己謄寫的功課送一份去給八爺打發時間。

下午胤禛窩在知不足殿繼續默寫經文,一直抄到腦子炸了才擱筆。

晚間沾了太子的光,胤禛又見了一回皇父。彼時皇帝正接見荷蘭使臣,便拿了日間與使臣會談時的幾個問題考校太子,太子前日熬夜看完了海外人物志,對答如流。皇帝面上欣慰之色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胤禛乖巧做在一旁聆听,一面做出受益匪淺的姿態,一面偷偷感嘆「父慈子孝音猶在」。

一回生兩回熟,這一次三人談話氣氛和諧,太子與胤禛各有斬獲。

太子得了皇帝喜愛的青玉鏤花筆洗,胤禛得了一套湖筆。

胤禛暗道︰厚此薄彼可不就是這樣寫的麼?

這一日皇帝留下用膳,胤禛挑著素菜吃兩口,正在走神,便听皇帝問他︰「胤禛,听奴才們說你昨晚半夜還在用功,雖說課業要緊,身子也不能不顧。」

胤禛听了忙道︰「兒子知道了。兒子只是看著太子哥哥日夜用功,自覺慚愧,晚上才想著多看兩卷書,彌補白日碌碌。」

皇帝聞言果然轉身問起太子起居,責怪太子不該太廢寢忘食不顧惜身體。

太子顯然對胤禛的投桃報李很滿意,晚間特意囑咐貼身太監賈應選送了一碗宵夜小食去知不足殿。

胤禛頗覺膩味,當皇帝久了疏于演戲,隱忍功力不復當年。白日里要兄友弟恭,還要應付和老八見一面之後的各種敲打試探,也覺得像老八那樣裝病躲一場沒什麼不好。

蘇培盛過來請示︰「爺,您瞧皇上賜的湖筆,可要收下去?」

胤禛伸手模模筆桿,取過一只在手里掂一掂,入手微涼致密的觸感,一時揮毫狂書之性大發︰「你去準備紙筆,爺要接著抄寫經文。」

夜里難得安枕,離奇夢魘不曾造訪。胤禛欣喜于年輕的身體,一晚安眠第二日便能精神奕奕走去無逸齋。感受過四十歲之後每況愈下,時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糟朽軀體不可同日而語。

胤禛足下生風,剛踏入無逸齋,余光就瞅見坐在後排搖頭晃腦溫書的胤,心頭頓時一喜。

無逸齋里的阿哥中胤祉最大,他先開了口︰「小四來了?今日臉色倒比昨日好些。」

胤禛恭恭敬敬回了胤祉的話,那邊胤祺已經對他招手︰「四哥來坐吧,師傅就要到了。」

胤禛一囧,心里上還停留在對胤祺橫加指責的那一幕,各種打壓申斥找借口削爵奪權。雖說一部分是因為宜太妃和老九的緣故有些遷怒,但打壓宗室勢力是他最終的目的。

自古皇權為尊,昔日總角兄弟皆可能與你為敵。大漢文武二帝,弒兄屠叔可沒人說他們不是。

可如今這無逸齋里沒人當他是天子了,看眾人眼光,他就是那年幼失怙的小白兔。三日皇後的養子,還沒機會得瑟就成了沒娘的孩子。

無逸齋的皇子一字排開,人人都有一個兩個額娘,就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只,供眾人揮灑兄弟愛。

……老爺子把他與太子歸一處也不是沒有原因,都死了皇後額娘,沒人敢養。

作者有話要說︰四哥人父心里各種糾結有木有?太嚴厲了怕把萌包子養傻養離心,太放任了又怕萌包子學壞混黑社會,太苦逼有木有?

敬請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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