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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二 煉神 下

一團暗夜元神,浮現在道基之中。

那暗夜元神之上,絲絲神識的光火,似乎是在嘶吼,怒嘯。

周洛的神識稍微一感知,果然听聞到了是那石久長的聲音︰「肉身……貧道的肉身何在……」

周洛微微怔然,旋即明悟過來,神識之中不由得傳遞出來一股大笑的意念︰「你的肉身,自是已經死了,你的元神,倒是被我攝取了來,少時自要煉化了了事的。石久長,你乖乖地回答我的問題,答得好了,給你一個好死,沒有什麼痛苦。」

那心碑的周圍,無數的黑色氣息,每一絲,都是一道恐怖的雷霆,足可以把真劫後期,度天劫的強大修道人直接殺死。可惜,周洛根本動用不了。

然而,僅僅是憑借那天道無上寂滅雷霆的威勢,就足可以使得那暗夜元神之中石久長的神識陣陣顫抖,如同一滴水珠,隨時有可能承受不住巨大的壓迫力量,分崩離析。

「啊……,好痛苦……,不要死,貧道不要死啊!」

周洛自然知道,那種神識剝離,定然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痛苦,卻自不管,兀自冷笑道︰「不要死?這個由不得你!你能選擇的,只有痛快地死,還有痛苦地死!」

那石久長的神識,苦苦哀嚎了許久,終于禁不住道︰「讓貧道痛快地死!」

「好!那你說,這暗夜元神的修煉之法,是從何而來?!」

「貧道世家族傳……」

「你這是找死!」周洛大怒,那一段法訣頓時默默運轉,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度,在道基之中涌現。

舍我其誰,就是其他的一切,全部滅殺,吞噬。

這就是這一段煉神法訣的真意所在。

登時,恐怖的煉化之火,由無形之中產生,那暗夜元神之中立刻傳來嘶聲慘嚎。

「不是……不是,這暗夜元神之法,是一位枯道人,傳授給我石氏!石久鴻的死靈還生秘術,也是那枯道人所傳授!」

「枯道人?」周洛心中一片疑慮,「枯道人是什麼人?」

「貧道不知,貧道不知道啊,此人在三十年前,出現在石梁城,與貧道兄弟二人相遇,傳授暗夜元神之法與死靈還生秘術之後,便即離去,不知所蹤……,讓貧道去死,去死啊!」

周洛卻仍舊在暗暗地思量著,任由那石久長最後的神識,在強烈的威壓和煉神之火之中,痛苦哀嚎,不斷扭曲慘叫。

唯有那暗夜元神,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被煉化得縮小了一圈,只剩下一團黑漆漆的氣息,靜靜地旋轉著,播散出來一種暗夜降臨,遮天蔽日的氣息。

與之不同的是,那玄天元神,卻是一種天之彼端,玄奧青冥,高高在上,駕臨一切的氣息,顯得更加的高貴,尊崇,仿佛端坐天闕的仙人一般,自在逍遙。

他左思右想,忽然一下子明悟過來,暗自忖道︰「既是舍我其誰,我又何必管那許多?只管得了多少訊息,自然上報上去,這暗夜元神之法,也盡管給了師門也罷,余者一切,與我何干?大道所向,舍我其誰,舍我其誰……」

他的道基之中,忽地一股力量卷出,就把那暗夜元神打入了心靈深處,心碑之上的煉神之火洶洶烈烈地燃燒,那石久長發出最後一聲嘶吼,終于痛快地死去。

密室之中,周洛一下子睜目立起,目中一片清明,仿如一切種種,盡已明了。

……

這是一場慘烈的屠戮。

石氏家族真正需要生擒,有用的人,只有修為有成的族老,族長級別,只有這種人才有資格知道玄天宮想要知道的訊息。而其余的族人,一旦遭遇到了圍剿,幾乎不可能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石梁城的城主府大軍,加上梁氏家族的賣力剿殺,昔日石梁城舉足輕重,地位猶在梁氏家族之上的石氏家族,一夕崩塌,徹底覆滅。

石氏家族兩名丹元境的族老,一個被殺死,一個被廢了修為生擒,余下練氣境的子弟,多半被殺,少半被生擒,至于族中人,也是有死有傷,總之是幾乎沒有能夠生逃出去的。

一個利益集體覆滅,同時還伴隨著另外一個與之抗衡的利益集體的傾軋,這樣慘烈的結局是必然的,況且身為玄天宮在此事之中的代表,也不得不給于出力的梁氏家族以獎賞,而這樣的結果,就是他們最希望,最需要的獎賞。當然,石氏家族勾連左道,修煉邪術,也是取死之道,怪不得別人。

而且,周洛心下清楚,石氏家族竟然得到了一門元神正.法,暗夜元神之法,所謂懷璧其罪,這也是自取滅亡之道,被任何一個勢力知道了,都必然要對石氏家族下手。就算是玄天宮,只怕也不會例外。

何謂修道?

修道,就是一群人,如狗一般倉惶,在一條叫做大道的路上,艱難攀爬。這條路上,有的地方狹窄難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以才有正道,左道之分。

玄天宮在石梁城,以及附近三千里之內另外的兩座大城,支城,銀城的行宮弟子,都在周洛面前听令。周洛自是明白他們的意思,不由笑道︰「葉青崖,這些人數目比較多,所以,須得多些人手,押送回玄天宮去,尤其是那困鎖石久鴻神識凶靈的鎖元陣,一定要謹慎有加。」

「是,師叔。」

「嗯,此地留下一個人駐守,支城與銀城,也是一樣,同樣留下一個人,回去駐守行宮,其他的人,全部都負責押送,還有你,梁元廣,你們梁氏家族,這一次出力深大,也算是為了靖平左道做出了不小的貢獻,我玄天宮執掌修道界之牛耳,素來是公正如水,所以,你就與他們一起去玄天宮。這里有一道我的手書,你們帶著,到了玄天宮之後,自去正元峰稟報,請正元峰執掌真人,也就是我師尊正元子真人出面,不但是對你們大有好處,也更要順利許多。」

這個就是周洛自己的私心了,雍州之地發現這等事情,一舉剿滅掉,可謂是一樁大事件,功勞不小,自然不能旁落給正元峰之外的其他主峰。

當然,這些人到了玄天宮,不是去玄天宮也沒有關系,周洛自還有別的準備。

葉青崖等人都道︰「謹遵師叔令諭。」

那梁元廣,更是大喜過望。

周洛點了點頭︰「嗯,還有一件事情,是我私人的請求。」

葉青崖等人連忙道︰「師叔但有所言,我等必定做到,不敢承請!」

確實,這一件事情上,周洛可謂是把天大的功勞給與了他們,否則,周洛自己親自回轉玄天宮,哪里還能夠有他們什麼事情?當然,這些人不是蠢貨,回轉玄天宮得了好處之後,必然不會吝嗇將此事經過說得清楚,不能抹滅了周洛這位二代弟子的功勞。

周洛把手一指,旁邊有個猶在爛飲的醉鬼︰「你們替我把這個人,送到正元峰去,交給我六師兄赤煌,我六師兄見了我轉呈給他的信符,自然就明白了。」

葉青崖等人一怔,卻即刻明白了,道︰「是,師叔。」

那星公子醉眼朦朧,噴著酒氣,大聲嘟嚷︰「周師兄,你是不是要送本公子去玄天宮?嘿嘿,甚好,甚好,甚好啊……」

周洛懶得理他,又交代了幾句,說好了翌日出發,葉青崖等人自去了,周洛一把拉過了星公子,這廝晃了晃腦袋,果然很快就清醒了,哪里有半分醉意。

「周師兄,你這是作甚麼?」

周洛冷冷道︰「你老老實實地去玄天宮,待我下次回山,你就叫不得我‘周師兄’了!」

星公子大驚︰「周師兄,你不會是要讓本公子去做玄天宮輩分最低的弟子吧?不行,不行,想本公子根骨清奇,天資卓絕,一定是要成為像周師兄這樣的親傳二代弟子的呀。」

周洛不理他︰「二你個頭!這個,你小心收好,葉青崖他們送你到了正元峰,你見了我六師兄赤煌,交給他就好。」

說話之間,周洛取出來一枚信符,里面有他留給六師兄的信訊,還有一枚玉簡,不是別的,正是從那石久長身上搜出來的暗夜元神的修煉之法。這個東西,是真正的重寶,足可以為玄天宮再添一門元神正.法,一定要由正元子親自拿出來,在玄天宮大殿之上,震懾諸峰,憑借這一份功勞,他周洛就算是斬殺了一百個段子雲,都算不了什麼大事了。

那玉簡之中的暗夜元神之法,周洛並沒有打算修習,但是卻已經深深地鐫刻進入了自己的神識之中。這就是修道練氣之士的厲害之處,凡人所謂過目不忘,對于修道練氣之士而言,根本就是浮雲。

這一夜,周洛自是修煉恢復元氣,一面暗暗地揣摩那玄天元神與暗夜元神,隱約之中,似乎從中得到了某種體悟,卻一時之間分解不清楚。

同時,他再度分別祭煉了鎏金劍,洛水圖,玄蟬衣,果然是更加得如臂使指,通靈如意,就連深深地藏在道基之中的那一枚元辰白骨化生寶珠,乃是下品寶器,原本他根本無法祭煉使用,現在都有了一絲能夠听候他調用的趨勢。

一件下品寶器的威力,非同一般,一擊出去,足可以把普通的靈器擊毀。就算是絕品靈器,都不一定能夠與下品寶器正面交鋒,因為二者之間有著一道巨大的鴻溝,差距不可以道理為計。

這日天明之時,葉青崖等人欲要拜辭周洛,卻發現早已空無一人,找不到他,原來是已離去了。

周洛是怕了星公子那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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