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殤的話讓伽羅有了幾分慚愧之感,可手不由得松了幾分。
「姐姐為何獨獨對我這樣心狠?我不過是想讓姐姐留下來罷了,從未真心的想要傷害姐姐分毫。」
玄殤抬頭望著他,一雙清泠的眸子里滿含譏諷「不想傷害我?你毫不留情的殺了淺白,又帶走了無傷,這哪一樁事情不是在傷害我?你懷著目的回歸,不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麼?如今你又起殺心,我不怪你,因為你凶頑成性!」
「凶頑成性?」伽羅呢喃著,而後略顯淒楚的笑了起來「原來在姐姐心中,我從頭到尾都是這樣一個可怕的魔鬼。」
「可不是麼?你捫心自問,你在對淺白狠下殺手的那一刻,有沒有心軟?有沒有覺得下不了手?你將無傷交給那個人的時候,你有沒有猶豫,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會讓我無比的痛苦難過?」
玄殤看你臉色變了,遂又冷笑「你沒有!不從來都不知道何為對何為錯,你只知道你想要什麼,卻不會去管別人願不願意。你要殺便殺,痛快些!」
伽羅難過的與她對視,臉上的戾氣也退去不少,見她那樣的冷漠決絕,他突然忍不住問自己,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
手卻不自覺的松開了,就趁這個時機,阿夏甩出長袖纏住玄殤的腰身,將她朝著半空中那形成旋渦狀的雲中拋去。
「快走,玉少邪已經尋過來了,你速速去與他會合。」
阿夏的話音一落,她已被那卷入了不知名的地方。
下一刻,玉少邪憑空出現在她眼前,見她雖然疲憊不堪,卻並未受到任何傷害,這才放下心來。
「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難不成又強行施術闖進來的?當初在餓鬼道便招致自損,這一回情況雖不大一樣,到底關系到靈識……」
見她還來不及喘口氣就開始喋喋不休,玉少邪有些無奈,心中卻暖得不可思議。
「今非昔比了,如今的我已月兌胎換骨,體內沒了魔族之血,還怕什麼呢?」
「雖是這樣說,你也不能太大意,伽羅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方才他差點要用夢殺術滅了我的靈識。」想到這里,玄殤還是會有些後怕。
玉少邪的眸光陡然一厲,但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握著她的手朝著光源處走去。
「我們不管阿夏了麼?」玄殤問。
「不必擔心,在這個世界,阿夏才是最強悍的領主,伽羅不會是她的對手。」玉少邪柔聲道。
玄殤放下心來,不再多問。
……
「他們怎的還不醒來,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玄冽有些焦慮的在房中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玄殤,一會兒又看看玉少邪。
玄凌揉了揉發疼的額角「你能不能安靜一些!」
「我也想安靜,但你看不出我現在很擔心麼?我一擔心就坐不住!」玄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在桌邊坐下。
「不用擔心,有阿夏幫忙,不會有問題。」朱雀一邊運功調息一邊道。
「你就那麼肯定阿夏能夠對付得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家伙?」玄冽有些不大相信。
「倘若玄殤當真為織夢術所困,那麼阿夏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
「唯一可以救她的鬼才對吧!」玄冽撇了撇嘴。
朱雀睜開眼「你非要這樣說也並無不可。」
還是那樣沒有起伏的聲線,卻讓玄冽感到他怒了,于是吐了吐舌頭道「抱歉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阿夏她太奇怪了,一個鬼女怎會有這樣大的能耐?」
「阿夏與西天神女算得上是同一族,彼岸花族白色為曼陀羅,紅色為曼珠沙華,雲姬女神歸位後,將曼陀羅放在九天之上,做奉神之花,而將曼珠沙華放在地獄,做引魂之花,西天神女誕生于怒神谷,受引魂花之靈的護佑,而阿夏確確實實是引魂花族的後裔,只因天生便缺少陽元,長到一歲便往生了,雲姬女神頗為憐惜,便將她的魂魄養在元神之中數百年,後賜予她陰眼,命她鎮守餓鬼道,五百年期滿便可破格封神。」
朱雀的解釋十分詳細,讓玄冽異常震驚「雲姬女神親自將她的魂魄養在自己的元神之中?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雲姬女神心知草木一類修行不易,故而總是多加照拂,阿夏雖與她隔了許多代,但到底與她是同族血親。」
「等等,阿夏本名不是朱砂麼?照理說她應該是你的後人才對啊!」
朱雀點了一下頭道「我轉世之後建立了朱氏家族,的確繁衍了後裔,阿夏算是我的第八世孫,但阿夏的母親是引魂花族的聖女。」
玄冽一听便樂了「雀雀,想當初在九天之上,你是最最清心寡欲的,到了凡間居然連第八世孫都有了。」
朱雀額角上的青筋跳得很歡快,只是有面具擋著,玄冽根本看不到。
「想當初,你是多麼的玉樹臨風……說起來,你以前可不是長這樣的……」
玄凌的也將目光投到朱雀身上「你是不是該給個合理的說法,我雖然還不曾歸位,但一千年前的記憶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別想著糊弄我。」
「你肯承認你是青龍的化身了?」朱雀道。
「我從沒有否認過。」玄凌雙手環胸,盯著朱雀。
「其實我與你們一樣,經歷第一次的輪回之後便隱匿了,後人只知我已往生,其實不然,我只不過在暗中找尋西天神女的轉世罷了,雖然當初並未帶著記憶降世,但我比你們覺醒得要早。」
「那麼,你為何跟禮祭樓的珩無長得一模一樣?」玄凌終于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朱雀平靜的道「三十年前,我在前往極北之地的途中遇到了降世煞星,很不幸折在他手里,不過在死之前,我將他拘在引魂幡中,只可惜那時我已沒了力氣,他耗去大半真力,還是沖出了引魂幡,誰知他卻是恨毒了我,竟跟著我一同轉世,恰恰投身在朱氏一族族長家中,與我成了一對雙生子。大約是為了羞辱我,轉世之後他還動了手腳,讓我與他長得一樣。」
玄凌與玄冽對視一眼,大驚不已。Pxxf。
「倘若你說的是真話,那麼珩無便是你的孿生兄弟?他是降世煞星?那麼那個叫伽羅的小子算什麼!」玄冽已經快要瘋了。
「是!之所以沒有說給玄殤听,就是怕她難過,畢竟那個人對她來說是曾經給予過她幫助的朋友。」朱雀嘆息了一聲,將面具接下。
玄冽退後一步道「你……還是把面具戴上吧……這樣看著怪嚇人的。」
朱雀的眼里閃過一絲落寞,就要將面具戴上。
「不必了,你長什麼樣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顆心是否屬于朱雀。」
原本昏睡不醒的玄殤竟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一旁的玉少邪也睜開了雙眼。
「你方才都听到了?」朱雀問。
玄殤點了一下頭,臉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雖然我始終不曾想到背後黑手居然就是珩無,但仔細一想也覺得不難接受。從他告訴我真元龍珠在少邪手中,到我被無聲無息的送到暴室,伽羅在清涼殿遭道火吻,再到玉袞變成怪物,這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如今得知是他,我腦子里紛亂的思緒反而理清了,珩無在宮中身居要職,的確有這個時間與機會。」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玄凌問。
「他是料定了我們猜不到,我們就順著他的意思,將注意力轉到伽羅身上。」
玄殤沉默了一下又道「他跟我有個約定,明晚子時將神器交給他派來的人,他便將無傷毫發無損的送回來。」
「你當真相信他的鬼話?」玄冽有些激動的上前一步「他那樣狡猾,恐怕只是為了將神器騙到手。」。「我沒有那樣傻,將他的承諾當真。無傷根本不在他手上,伽羅將無傷帶走之後,很有可能交給了別人,他之前有提到過新朋友,想必又是受了他的蠱惑,與他統一戰線的傻子。只要查出這個新朋友是誰,就能找到無傷了。」
玉少邪皺了皺「這個入手點太寬泛,沒有頭緒根本無從查起。」
玄凌也深以為然的點頭「恐怕很難。」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法子。」玄殤也是無奈。
「也許,該從另一個方向下手。既然有人跟他聯手,伽羅最終將無傷交給了那個與他聯手的人,那麼那個人恐怕是與你有過節才會這樣做。仔細想想,什麼人知道無傷的存在,而且想要拿無傷來威脅你。」
朱雀一番話讓玄殤頓時清醒了不少,他們都只將目光放在伽羅與珩無身上,卻忽略了那個與他們聯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