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緋然抿著唇角微笑,琥珀色的眸光流轉中閃著一絲邪魅︰「暖暖,今天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指尖撞擊瓷杯發出清脆的叮聲。
錦暖更是感到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刻,她便莫名其妙不下去了。
「錦暖同學。」有人招呼。
「過來了,坐這邊。」林緋然挑了挑眉,一把拉過她拽到了左側的座位上,錦暖望著坐下來的女人徹底成了痴呆狀。
你有沒有和仇人同桌而坐的經歷?錦暖原來也沒有,但此時卻有了。她的仇人劉佳正姿態優雅的坐在她對面,波浪大卷包裹著一張尖尖的小臉,臉頰涂著薄薄的淡妝,卻掩不去眼底的愁容。
想來,八成是被網絡人肉的微博給折磨出來的。
不太淡定的錦暖抱著卡布奇諾連續吞了好些口,最後一杯都讓她給吞完了。她招了招手,只好把服務生給叫過來說道︰「再來一杯卡布奇諾。」
林緋然道︰「暖暖,你越來越可愛了。」
錦暖滿頭黑線,但見林緋然恬著一張臉笑得很是讓人惡心,劉佳則是一副哀傷幽怨的神情。看到這里,錦暖再次無法淡定了。
林緋然,你現在兼職做拉皮條生意了嗎?
盡管她有可能正是那傳說中的嫖客。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還有事兒。」話已挑明,她覺得,沒直接拿上包包掉頭就走已是很給林緋然面子了。
林緋然看向了劉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十足的旁觀者。而劉佳咬著下唇,擱在桌上的手指不安的擰著,謹慎的詢問︰「錦暖同學應該很討厭我吧?」
錦暖驚訝的不得了,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這種問題還需要多問?不喜歡違心的話,她很誠實的點頭。
劉佳臉頰的愁容更是多了幾分︰「我知道以前是我做了許多對不起錦暖同學的事情,害得你蒙受了許多委屈,這些全是我不對。」
再點頭,幸好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我叔叔今年四十八歲了卻被法院判了二十五年,出來也已經73歲了,幾乎相當于半個廢人。爸媽也因為受叔叔的連累同時被拉下馬,現在連工作也找不到,我想恐怕不久會連吃的也沒了。」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我知道錦暖同學一定是個胸襟開闊的好人,是我無知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是我的錯,對不起。」劉佳對她說,唇邊勾起一抹略顯柔弱真誠的微笑。
你這麼奉承她真的好麼?錦暖翹著腿莫名的煩躁起來,望著劉佳的眼神瞬間變得尖銳︰「有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听著真累。」
「求求你,放了我。」
求她,放了她?
錦暖倒是不明白了,明明是她花錢雇水軍來黑她,最後反倒是幕後黑手求受害者放了她,這是什麼邏輯?再說,她有抓住她什麼毛病不放嗎?亦或者把她黑自己的證據送去法院,控告她一個名譽侵權罪?
沒有!都沒有!她又憑什麼求她來放了她?
她不說話,劉佳卻也急了︰「最近因為我的個人問題,家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很對不起她們。錦暖同學,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一定不會跟我一般計較的。求你幫我把微博上的帖子刪了好麼?」
眉梢微垂,今天低聲下氣的懇求她,日後她一定會再來報復,她的唇間噙著一抹若隱若現的冷笑。
「我想你找錯人了,互聯網上的長微博並不是我發出去的,要找你也該去找微博的主人,而不是在我這里來浪費時間。」即便知道是誰,也沒必要告訴她。
尖尖的指甲緊緊抓住了桌下垂落的桌布,肆意的撕扯,幾乎扭曲變了形狀,仿佛將她當成了錦暖恨不得把她給撕爛。
全是因為她害得,害得她至今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點點,背後唾罵,全是錦暖的錯。殊不知她眼底的恨意是有多麼的可怕。
「暖暖,你就幫她一次,人也怪可憐的。」許久未出聲的林緋然突然幫聲道。劉佳這個人,雖然沒有些自知之明,但看在他們曾經畢竟有過魚水之歡的份上,幫幫她也不算為難。
「你該知道,這件事並不是我做的,我也無能為力。」
「我自然是了解暖暖的。」林緋然笑著肯定道,「但是東方白可以。」
小白可以也不會幫你忙。
錦暖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直接提起包包起身,準備走人︰「我直接跟你說清楚吧,那不可能。先走了,再見。」
「暖暖,先別走啊……」林緋然正想拉他,卻讓送咖啡的女服務生一擋。
「小姐,您的咖啡。」
錦暖墊墊挎包,看向劉佳︰「送給那位小姐喝吧。」
「是。小姐,您的咖啡。」女服務生禮貌的將咖啡放在了劉佳面前,濃郁的色澤泛著優雅的咖啡香氣,灼熱的水汽從咖啡杯上裊裊的飄起。
「錦暖,去死吧!」劉佳的唇邊掠起快意的冷笑,端起咖啡杯轉了個方向,眼看著就要向錦暖的身前潑過去。
下一刻,一道身影已經更快的奔到了錦暖跟前。
嘩!
褐色的液體,如同巧克力的顏色,全都潑灑在純白色的襯衫和背上,蔓延的氤氳的香氣更加的濃郁了。
熟悉的馨香,竄入她的鼻尖。
是小白,小白怎麼會過來了?
「小白,你有沒有事?會不會很痛?燙不燙?」錦暖緊張的望著他的表情。
畫面,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沒事,站好。」他的呼吸略顯粗重,之後緩緩收起了擁住她的雙臂,站直身子命令道。
四周,有些抽氣的聲音。
林緋然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本是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幫幫劉佳,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
「東方……白?」劉佳的聲音隱隱有一絲不確定的顫抖。
這個名字她听說過,學校的傳言里是溫文儒雅的性格,可此時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
突然間,她想起來林緋然曾對她說過,東方白這個人極其虛偽,不僅對錦暖維護的緊,而且有仇必報。想著,東方白已經側過了身子,現出那張清艷絕麗的面龐,唇邊卻綻開更加璀璨迷人的微笑。
「劉佳是嗎?」他向前走了幾步,在她面前頓下,唇角微揚,「我想你該考慮考慮這事兒該如何解決吧?」
劉佳怔住,心底當即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東方白已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你好,是劉警官嗎?……我是東方白……辰州大學附近的半島咖啡廳發生故意傷害案,麻煩你帶警官過來看看,謝謝。」
他平靜的掛斷了電話,然而劉佳的臉色則完全陷入了死灰之中。
「我會請我的代理律師以傷害罪起訴你。劉佳同學,你是希望賠付巨額的醫療賠款或是以故意傷害罪的名義在牢里呆個幾年?」微笑的神態,卻讓人有種骨子里發寒的感覺,之後抬手看著手表道,「五分鐘。」
那是,他所給予她考慮的時間。
一時間,劉佳也慌了︰「東方同學……東方同學!求求你放了我一次好不好?我剛剛真沒想過要真正傷害錦暖同學,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知道悔改了。求求你……千萬不要起訴我!」說到最後,劉佳已是滿臉的淚痕,嬌小的身軀也無力的癱軟到地上。
她錯了,最初就不應該惹上錦暖。
「夠了吧!東方白。」林緋然起身,拽住了劉佳手腕,試圖將她給拉起來,心中僅有的一絲正義感使他實在看不過去了,「劉佳只不過潑了你一杯咖啡,你大可以讓她個教訓讓她謹記,有必要做的那麼過分麼?」
東方白放下了手︰「時間到。」
一瞬間,劉佳懸著的心髒徹底跌入了谷底。
「你認為呢?」東方白看向錦暖
「我听小白的,小白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不是聖母,沒必要為想要傷害自己的人求情。
錦暖的答案讓劉佳徹底的絕望,東方白反而笑得好看極了,微微傾身,漸漸湊近劉佳臉頰,貼在了她耳側。
「原本已經放了你一次,怪你自己不識好歹,你該早些明白,我整死一個人,分分鐘的事兒。」
音色極輕,極柔,也極媚滲骨,伴隨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劉佳的神態也前所未有的恐慌。
「緋然……緋然……幫幫我!幫幫我!我不想去坐牢!坐牢我這輩子全毀了!」她的手,她的身子,整個貼在了林緋然身上,顫抖的像是一片被風搖曳的樹葉。
「如果接受不了,那也無所謂,因為這本就不該是你管的事情。」他正身,是對林緋然說的,淡淡的,卻少了笑意。
眸光微閃,林緋然抿了抿唇,卻再也未說話了。
小白,這一次真的動怒了。
最後警察來了,除了他們還有東方白請的律師和120的救護人員。警察以故意傷害罪名拘捕了劉佳,給她戴上手銬押回了警察局,東方白和錦暖則是被帶上了救護車,說是要去醫院做傷殘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