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柳二龍不同的是,齊大川悲劇性的買到的火車票是無座。本來齊大川還特地網火車站打電話詢問了下該怎麼買那趟車票,答復的結果是要提前三天才可以買。于是齊大川就第三天早早的就去買票了,得到的結果卻是︰「對不起,因為現在是開學和暑運的高峰期,硬臥、硬座的票都已經賣完了,只有軟臥跟無座的票了。」
「那軟臥多少錢?」齊大川不知天高地厚的問道。
「軟臥啊?你等一下。」售票員鼠標輕點,「軟臥是九百二十五塊。」
「學生憑錄取通知書不是可以半價嗎?」
「硬座跟無座可以半票,臥鋪只能打八折。」
齊大川模了模口袋里面那五張老人頭︰「那,那還是來張無座的吧。」
回到家里,齊大川嚷道︰「媽啊,這次坐車您就不去了吧,票都是無座的!沒座生站著坐長途車好累的,還是讓我一人去吧。」
「恩,那你就一人去吧!不過我得送你到火車站,去之前還得再去你姥姥家一趟。」大川他媽看來還是對大川很放心的。
「恩,好 !」齊大川對他媽答應的如此的快有點詫異,連事先準備好的一大堆安慰的說辭竟然都沒有派上用場,感覺特別的輕松。
等到齊大川上火車時,更想吐血,因為他媽送齊大川上車時,聊天間就認識了一個同去廣西的老鄉,人家是去你那里打工的,可是人家買到的是有座的票。齊大川很納悶︰「請問大哥,你是火車站有人還是怎麼的,怎麼買到有座的票啦?」
那老鄉感覺很奇怪︰「沒有啊,我就是今天早上買的票,買的有座啊。」
「啊?那為什麼我提前三天買卻沒座。」
「那我也不知道了。」
這件事,等到齊大川真正明白已經是坐火車好幾次後了︰原來,不是首發站,沿途的小站車票都是很少的,提前三天基本上很難買到票。只有你當一天買或提前一天買,或許有人,有旅行團退票,或許是票沒賣完,沿途的小站才有票賣。
齊大川上了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暑運疊加學生流的可怕,完全顛覆了齊大川小時候對火車的向往。好不容易提著行李擠進火車里面了,可火車里面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站都沒地方站,腳都站不全的,齊大川只好施展傳統功夫著名招數之一的「金雞獨立」,右腳疊在左腳腳面上,過一會兒,換只腳站,左腳疊在右腳腳面上;車上人擠人,更別說上廁所了,都走不動的。等齊大川站了近十個小時了,快到鄭州了,下車的人多了,齊大川好不容易得了個位置,于是就蜷縮在那個位置上一動不動,等列車到達南寧時,齊大川已經快虛月兌了。
又在學校辦完了手續後,齊大川回到宿舍,見已經有個白白女敕女敕瘦瘦的男生在那里了。
「你好,我叫齊大川,機械14班的,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柳二龍,我們一個班的。」
「哦,那好啊,那我們以後多交流哈,那個抱歉我坐車累了,先休息一會兒。」
柳二龍道︰「沒關系,你休息吧。」
齊大川扯開涼席,把包包當枕頭往床上一放當做枕頭,一沾邊就睡著了。
且說上車幾日前,齊大川到他姥姥家。
「大川啊,來,快把這碗水喝了。」大川他姥姥很溫柔的「勸降」。
齊大川端著一碗水,只是這碗水與平常水不同的是,白淨淨的瓷碗里面,放著一些紙灰,顯得紙灰特別明顯。
原來,大川他媽知道大川是第一次出遠門,而自己又沒辦法送他時,就臨時想到了個辦法。沒想到大川他媽跟他姥姥特別迷信,非要去張二狗家里買幾斤燒料,幾包蠟燭,幾打金條,然後大白天的就在院子里面燒開了,一時間,蠟燭火苗炯炯,燒料紙灰飛揚。
「你看,大川的命多好,那柱香燒得多旺!這次旅途肯定順風。」大川他姥姥挺得意的給大川他媽講。齊大川還被迫在天地台前磕了幾個頭,大男兒上跪天,下跪地,那倒沒什麼。難的是,大川他姥姥選了一些金條燒過後的紙灰放在碗里,倒上水,說這是神水,非要讓齊大川喝下去。
齊大川端著那碗水在那里「相面」,怎麼也不想喝下去。
「大川啊,你就喝了吧。不就一碗水嘛,張嘴,一閉眼就吞下去了。」大川他媽也不失時機的敲敲邊鼓。
齊大川只好悲憤的,腳一多,牙一咬,心一橫,眼一閉,像梁山好漢喝酒,又或像是某個時期的烈士上斷頭台喝絕命酒一樣,連紙帶灰都吞進了肚子里面。
「姥姥啊,我還想再喝一碗。」
「啊?」大川他姥姥面有難色的說,「這碗神水啊,我只向老天爺求得一碗啊,你想再喝一碗都沒了。不過啊,大川,你放心,這一碗神水的靈性就足夠保佑你平安了。你要是覺得不放心,女乃女乃再去拜拜觀音菩薩……」大川他姥姥繼續絮絮叨叨。
齊大川終于忍不住邊捏著嗓子邊打斷了他姥姥的話頭︰「不是啊,姥姥,剛才喝的那碗水,紙灰粘在嗓子眼了,癢癢的難受。」「啊?大川,你等著啊,媽給你倒。」
等到齊大川又喝了一碗半後,方才感覺紙灰已經徹底沖進肚子里面了,嗓子眼終于不癢了,但連喝兩碗半,齊大川的肚子已經微微發漲了。
齊大川想起了什麼,扭頭就跑,他媽問︰「大川啊,你跑什麼啊,不讓你喝水了,你爸爸說下午來接我們的。」
齊大川頭也不回︰「我去開閘放水。」
快到吃午餐時,大川他姥爺回來了,手里還提著一包沉甸甸的東西。
「姥爺啊,你這手里提的是什麼?」
「土啊。告訴你,這是我特地跑到咱家產量最高的那塊地瓜地里面挖回來的,專門給你準備的。」
「給我準備的?」
「對啊,出遠門啊,得帶家鄉的一包土,可以治療水土不服,這還是姥爺當兵時听人家說的。你不知道啊,姥爺當時當兵去安徽,剛到那里水土不服,拉了好幾天的肚子,整個人啊都浮腫了。為了適應當地的水土啊,姥爺整整瘦了一圈。」
「現在城市里都喝的是純淨水、礦泉水的,最次也是燒開的自來水,哪來的水土不服啊?」齊大川不服氣
「怎麼?不听姥爺話了?」大川他老爺沉下了臉,見大川低頭服帖的樣子又緩和口氣道︰「來,我跟你講講水土不服的用法。萬一你要是到那邊水土不服了啊,你就撒點土跑在溫開水里面搖勻,就像那個?那個什麼呢?」大川他老爺想像個什麼比喻來說一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兒來,突然間一拍大腿道,「對!就像你上午喝的那晚神水一樣喝就得了。」
一听起那晚神水,齊大川的喉嚨又感覺癢癢的了︰「得了,姥爺,您甭說了,我帶著就是了。」
「這就對啦。」大川他姥爺樂呵呵的。
午餐時,或許是齊大川早餐吃的少,又或許是為了給大川餞行,大川他姥姥打疊精神來做了好幾樣農家小菜,桌上還有不少的煮雞蛋。齊大川一口氣吃了四個煮雞蛋,心想,姥姥家的土雞下的蛋就是香,比那些飼料雞的蛋好吃多了。
到快吃完午飯時,大川他姥姥看了看大川吃的一大堆雞蛋殼,狐疑的問︰「大川啊?您今天中午的煮雞蛋,你吃了幾個啊?」
「我今天中午胃口好,吃了四個那。」
「哎呀呀,你怎麼吃四個啊,四太不吉利了。我們俗話都說三六九的,四不吉利,來,再吃兩個雞蛋,湊成六個吧,六六大順。」
「姥姥啊。我已經吃的很飽了,你看我這肚子。」齊大川露出了圓圓的撐起來的肚皮。
「哎呀,不就兩個蛋嘛,快吃下去。
于是齊大川還是在十幾個煮熟的雞蛋里面又挑又撿。
「大川,你在選什麼?」大川他媽不解的問。
齊大川頭也不抬︰「當然是選兩個小的啊?」
在選了兩個自認為最小的兩個蛋後,齊大川開始了痛苦的咀嚼,等兩個蛋生生硬擠進自己的肚子里,齊大川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土雞蛋的清香了,只感到一股子雞的味兒,吃飽了,一打嗝,那股味兒就泛上來了。
等到下午大川他爸開著小面包來接人時,齊大川熱淚盈眶,仿佛很久沒有遇見親人一樣,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大川啊,你別急。」大川他姥姥顛著小腳跑了過來,「我中午煮飯時,特地多給你多煮的土雞蛋,來帶上,火車路上吃。」
大川他老爺也仿佛想起了什麼,吼道︰「大川,你這小兔崽子,跑什麼,這包土都忘了拿,來,把這包土帶上。」
齊大川只好按住仍然圓滾滾的肚子,捏住發癢癢的喉嚨,看著兩位老人家把東西放進車。
大川他爸樂呵呵的說︰「看你姥姥、姥爺對你多好,我個女婿回丈母娘家都沒享受過這麼好的待遇的。」
齊大川哇的終于淚流滿面︰「爸,有空您也出次遠門,讓姥姥姥爺也好好照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