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的十分得意,姜嬈簡直是對這傳播謠言之人佩服的五體投地。(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這歪曲事實的本領真是高超。
分明是皇上不知那里又瞧自己不順眼,故意來試探的,怎麼到她們嘴里就如此不堪了?
就算不堪,那也絕對是衛瑾太不堪!處處惹風流債來。
和她們置氣,自然是不值得,況且流言始終是流言,就讓這些無聊的女人更無聊一些,也無妨。
姜嬈將木桶倒過來,往下晃了晃,濺了她們一身冷水,然後瀟灑的甩手走去。
剛到緋煙宮,就見司制司送來一疊新衣,說是陛下御賜給蔣尚服的。
宮人們大都圍在殿中,有不少阿諛奉承之流,更是滿口附和,甚麼蔣姑姑還沒晉封就得皇上如此寵愛,又是甚麼國色天香佳人佳麗。
姜嬈忍俊不禁,這些人連奉承都如此老套,難為蔣瑛還能听得下去,可見她想要龍寵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了。
但不論蔣瑛如何,命運早就注定,的確有一位出身頗高的女官,被皇上欽點冊封,位列九嬪。
放眼六尚,出身最高的,非蔣瑛莫屬。
昨晚趁自己不在,私自貪功送了祭服,只是她一心要往上爬,卻不知道多花些心思在繡工上,連那蟠龍圖騰還差了兩只金須都未發覺,就送了過去。
走到針線房,卻見張珍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捧著剩余的兩套祭服,一針一線繡著。
她挑釁地看向姜嬈,「想必你還不知呢,今兒一早,蔣尚服便將你的活計都分給了我,這祭服不用你再插手,若是沒活做就去跟采薇一塊抄錄卷冊罷,也省的姑姑瞧見了,說你偷懶。」
看著在自己手中已經成型的圖案,那是花了許多心血才繡成的,這張珍兒上來就想討個便宜,哪里有這麼好的事情?
姜嬈執起銀剪,拿過她手中的祭服,迅速地將原本已經繡了大半的紋路盡數挑散了,一件接著一件。
張珍兒在一旁慌忙阻攔,奈何比不得姜嬈手快。
不一會兒,四套就將完成的祭服,又都變得干干淨淨。
「你竟敢如此!」張珍兒氣的指著姜嬈,「我這就去找蔣尚服。」
「我勸你還是別去了,想來一會兒她也不會太好過的。」姜嬈慢悠悠坐到采薇身旁,當真就整理起書冊來,再不去看那些祭服一眼。
張珍兒果然就跑出去告狀,卻在緋煙宮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蔣尚服的人影子,吳司衣走出來,「方才王尚儀傳了蔣尚服過去,還沒回來的。」
張珍兒想著皇上才賜了新衣,又傳她過去覲見,可見是恩寵非凡,心下暗自竊喜自己選對了人,可要好好治一治姜嬈。
等了片刻,蔣尚服終于回來了,張珍兒連忙上前,「恭喜姑姑。」
蔣瑛臉色並不十分好看,淺淺地應了聲,坐到榻上,張珍兒繼續將姜嬈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一番。
蔣瑛突然打斷她的話,「你說祭服都毀了?」
張珍兒面露難色,點點頭。
「還有兩天時間,你抓緊些,趕緊補上,還有,」她端出昨晚送過去的祭服,「將這龍須也補齊了去。」
張珍兒心道,如此短時間內,根本難以完成。
再看到被退回的祭服,才知蔣瑛是被喚過去訓話的。
想起姜嬈本該知道的,卻並沒有提醒,分明就是故意。
靖太後鳳顏大怒,將自己好生訓斥了一頓,蔣瑛不敢推辭,若說是姜嬈做的,自己乃尚服掌事,難逃責任,若是不說,又全部擔了罪罰。
原本已經做得滴水不露,但卻一時大意,栽在這小事上頭。
訓斥了好一會兒,靖太後丟下了一句讓她最不願听到的話,「若你連這小小的女官都做不好,又如何服侍皇上?哀家看來,你仍是先練練本領再晉封也不遲。」
「算了,」蔣瑛又將祭服拿過來,「皇上這件,我自己親手補上,你下去罷。」
張珍兒見她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只端來針線奉上。
左右看了一會,蔣瑛便拿了祭服去問吳司衣,她本就不擅女紅,原以為來六尚就是捐個閑職,自己練習的所有本領,都用在服侍皇上上頭。
如何行針,吳司衣只說,此乃姜掌衣所做,司衣司只她一人會。
蔣瑛本是十分抵觸姜嬈此人,但事到如今,前途自然要比面子更重要些。
只好端起笑意往針線房去。
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姜嬈抬頭,看到的是蔣瑛柔潤的臉龐。
表面上雲淡風輕,看不出她才受了訓斥。
「這龍須補齊了,今晚交給我。」她放下東西就走,口吻雖輕柔但不容拒絕,姜嬈卻往旁邊一推,「若奴婢沒記錯的話,蔣尚服親口在御前道,此乃出自您的手藝,奴婢不才,區區一個掌衣不會如此精巧的活計,不如教張掌衣來做罷。」
蔣瑛回身,「你這是不遵從了?」
姜嬈微微一笑,「還要提醒姑姑一句,張掌衣手中的四套紋路,花樣很早就丟了,奴婢大約能在腦子里記得一些,不知道後日張掌衣能否按時交工呢。」
「姜嬈,」蔣瑛款步上前,素來溫柔的眼神也變得銳利,兩人相持片刻,她軟語道,「我不相信,離了你就無法完成,你尸位素餐,這個掌衣的職位也不用做了,即日起,就和采薇一樣,做文史女官罷。」
「奴婢求之不得。」姜嬈又坐回原處,一手好字工工整整地抄錄賬冊。
其實,這半日下來,她發覺原先的賬冊頭緒不清,許多出進出用度皆是對不上。
是以,這才靜下心來,將賬目重新羅列了一番,準備下午到庫房里核對,以備日後審查,發現漏洞無法彌補。
蔣瑛只得召集吳司衣和張掌衣到一處,趕制做活。
又是一日過去,張珍兒只做出一套來,而且那繡工和從前姜嬈的一對比,顯得十分粗鄙。
吳司衣也皺了眉,「若是太後娘娘看到,定然會鳳顏大怒。」又看了看蔣瑛手中的龍須,才提點道,「時間不夠了,姑姑還是去請姜掌衣過來罷,若再耽擱了,只怕整個尚服局都擔不起這罪責。」
蔣瑛不甘心,只說再等等。
但到了下午,張珍兒仍是做不出來,蔣瑛這才慌了神,當初和姜嬈置氣,不料如今真個是完不成任務,明日就是祭禮,這一次,似乎是鬧得有些大了,無法收場…
姚瑤見姜嬈在庫房里翻整舊物,一問之下就回司寶司查了賬目,果然也是錯綜雜亂,便當即帶了宮人一起往庫房整理。
幾人忙碌,井井有序。姜嬈就站在滿室琳瑯中,雖蒙了紗巾,仍是落了滿頭灰塵,但她並未在意,晚上回去洗一洗就好。
蔣尚服突然出現在門口,喚了姜嬈出去,姚瑤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我先幫你看著,你快些回來。」
取下紗巾,姜嬈就問,「不知姑姑有何貴干?」
蔣瑛將一疊祭服推到她面前,姜嬈蹙了蹙眉,「您現在才來,時間不夠了,咱們尚服局此次可要出名了。」
蔣瑛略微揚起臉,語氣柔和,「要如何才能補救?」
不論何時,蔣瑛偽飾的面具,總是無可挑剔。
姜嬈翻了翻,見張珍兒的繡工委實粗糙,便答,「也不是沒有辦法…」
蔣瑛擺擺手,「天下沒有白求人的道理,這次算我有求于你,只要能按時完成,你要甚麼,我都允了你。」
想來,不到萬不得已,蔣瑛絕不會委曲求全,但逼急了,她又會使出渾身解數,誓要達成目的。
她的這個二妹,從來就是這樣沒有原則。
「我可以趕制一夜,但完成之後,典衣之位要歸我所有。」姜嬈神情鄭重。
蔣瑛想了想,「好,若是完不成,你便是罪當其沖。」
徹夜,針線房內,燈火未息。
燈下女子靠在繡榻上,行針如流水,精致的圖紋漸漸躍然衣上。
白蠟燃盡了大半根,天光終于泛起了淺白。
姜嬈揉著僵硬的脊背,手邊是全部完工的物品。
吳司衣看到這些針腳細膩的佳品時,不由地對姜嬈更多了一份青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做出這樣的成果,真是教人難以置信。
姜嬈雙手按在衣服上,眼緣發青的雙眸看向蔣瑛。
蔣瑛伸出手,一枚明黃水線勾繡的令牌被放在案上,「文史姜嬈有功,升司衣司典衣之位。」
姜嬈接過令牌,滿意地收回懷中,倦容上綻出一抹笑意。
紫微城守喪四十九日已滿,今日行罷祭禮,正德帝便入皇陵,歷史就此翻過。
身為六尚女官,她們是沒有資格在前列朝拜,只是在外圍守著。
雖然不能拋頭露面,但仍是要渾身縞素,規規矩矩地站上一日方可,期間水米不進。
紫微城素白一片,時已初春,嘉和宮道兩旁的垂柳抽了新綠,遠望如碧煙。
粉瓣白蕊的桃花接了臘梅,勃然而開。
皇上的鸞車最先開道,衛瑾白袍白冠,神色肅容,珠玉在前。
而後太後、太妃,羅成王、凌平王、洛懷王次第入內。
衛璃的目光掃向隊列兩旁,正尋找著那道身影,但入眼皆是茫茫白衣,根本無從分辨。
卻說姜嬈百無聊賴的站著,身板還要挺直,但一想到蔣瑛那張怒而無從發作的臉,不由地一陣舒暢。
微微模向懷中的令牌,典衣之位,官升六品,委實是意外之喜。
正分神之際,不知是誰從後面,伸手用力推了姜嬈一下。
肅靜的女官陣仗中,就見一道白影,猛地往前撲倒,不偏不倚,就伏在道中央。
姜嬈趕忙撐起身子,前列的太後听到動靜,已往此處看過來。
奈何她摔到了膝蓋,雙腿疼的使不上力氣,越是急身子骨就越軟的厲害。
正在姜嬈欲哭無淚、窘迫之時,一雙大手托起她的胳膊,往上一提,將她松軟的身子扶了起來。
衛璃替她拍了拍衣袖,低聲道,「若不是你笨的摔了出來,本王還真是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