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水上槍戰之後,沈山香的隊伍擺月兌了徐家圩武裝的追擊,她們帶著徐五虎季大膽到了鱉山。♀
鱉山在虎頭山的西面,兩者相距三十里水路。鱉山是個半島,山麓上散布著幾個村落,小山嶺上有座龍王廟,原來是大當家盤據的所在,後來大當家與何仙姑退守到虎頭山,這里就成了他們半明半暗的一個地盤。蒲天蕙自從到百草湖經商以來,在鱉山下的小鎮上開個商號,販進南貨,運?纈閬剩??冑 虯肜鎦?b的龍王廟就成了她堆存貨物的棧房。龍王廟依山臨水,大門距湖面不到三十米,有一條石鋪小路梯子似的從廟前通到湖邊碼頭,廟後為懸崖陡壁,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戰亂時代,鱉山祭祈龍王的活動基本停止了,村民們偶然相祭也不到廟里來,抬著泥塑龍王爺在小鎮上轉轉圈子,意思意思就散伙。因此,龍王廟多年沒有香火,廟已破舊,牆損檐缺,連廟門前的香爐也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蒲天蕙在里面堆滿了貨物,又在廟牆內搭建了多處貨棚棧房。
棧房最里面的一間,房小窗高,徐五虎關在里面,用鐵練鎖著腳脖子。他是被黑布蒙著眼楮在島上轉了三圈,用擔架抬到這里來的,因此,他不知身在何處。當時,時常聞到臭魚味,他想仍沒有離開百草湖,徐五虎整天望著小窗外面山角處的一片天,希望得到自由。
沈山香對他很客氣,請他吃了一頓酒席,然後交待他還錢。但她並不說出是還蒲老板的錢。她只是說,你做生意欠人家錢還了就放你回去。他欠人家的錢有好多家,想來想去主要欠款有五筆。但他想,他這次被抓,不可能是債主們聯合起來雇請土匪干事。而且,所雇土匪又是女匪,這很蹊蹺。因此,他想弄明白是哪個債主雇人綁他的,便從小筆欠債款還起,他給父親徐山雲寫信,一封信寫上要還的一筆債,要父親見信還錢。
徐山雲還了錢,徐五虎就催著她們放他回家。但每次催詢都沒回音,他明白了,雇土匪綁他的不是小債主,而是大債主。他的大債主有三人,最大的債主是蒲天蕙。蒲天蕙人物娟秀,縴巧玲瓏,她會雇土匪綁我?有可能。她是女的,所以,雇女土匪。她人雖生得小巧,但在生意上卻做得大,是個翻手為雲復手為雨的人物,恐怕雇土匪綁我的就是她。那麼,就還她的款。不過,這批從太湖販來的槍打水漂了,欠她的新債舊債又十分巨大,拿什麼還呢?這就看父親是否?得將家里的那批印度大煙土?縭至恕?p>他提起筆,撕下布衫衣襟寫了信。
徐五虎每次寫信都由看守的人交給蔣俊英。蔣俊英審看後令人蘸幾滴豬血,然後派人送到徐家圩,在夜里天黑風高之時用匕首插在徐家黑漆大門上。
徐山雲接到兒子的信便還錢,可是,欠債一筆一筆的還清,卻不見將兒子放回,他憂心忡忡。徐五虎雖是老五,又是庶?紓?皇欽?詡壇腥恕5?牽? 寤16謁?奈甯齠?又惺親畬廈髂芨傻囊桓觶??幌?慵業床?慘?閹??乩礎?p>他一邊根據中間人提供的債主還錢,一邊打探兒子的下落。令他奇怪的是那些拿到錢的債主都賭咒發誓說,他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徐五虎怎麼會想起陳年舊賬來還錢,他們也在納悶呢。徐山雲也不便說兒子被綁架,他又想從兒子的來信中了解點信息,可是兒子的信中一點暗示都沒有,只是說還債多少就完事。
這弄得他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徐山雲調動了方方面面的關系,到黑狗隊、憲兵隊、游擊隊與土匪里都進行了打探,沒有著落。他唉聲嘆氣,情緒低落,過了一陣子之後,他加強了自衛隊的訓練,準備有一天一旦有了五虎的信息,準備武裝救人。
沈山香讓馬大發?父鋈肆粼詒釕嬌詞匭 寤3??虢??們壓著季大膽回虎頭山向何仙姑交差。
季大膽一路上垂頭喪氣,心想落在仇人蔣俊英手里,必死無疑。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頭一天到了虎頭山,有吃有喝,滿桌豐盛的佳肴中竟有太湖銀魚炒雞蛋,一瓶瓶白酒里竟有洋河大曲,高溝天泉,湯溝十里香,他吃得滿足,喝得痛快。更令他料想不到的是酒足飯飽之後,來了幾個大個子把他扶入黑洞洞的廂房里,與一位看不見面孔的女子極盡歡樂,幾乎玩了一夜。
那女人是個老手,花樣百出,令他。不過,當他極度疲勞的時候,那看不見也不說話的女人令他舌忝她,舌忝她的胸口,像狗一樣在她身上亂舌忝……這是怎麼回事呢?他弄不明白。第二天早飯之後,他模模肚皮,剔剔牙齒,躺到一張竹床上在想。周圍環境他是看不見的,因為一直給他戴著黑眼罩,昨天夜里,他一夜的歡樂也是戴著眼罩進行的,自從離開烏魚堡水面,他就被戴上這黑布眼罩。
其實,他現在被關在大殿後的一間黑屋里,門口站著何仙姑的八大金剛。
季大膽想到開心處,甚至產生這樣樂觀的想法︰是不是女匪們想男人想瘋了,把他和徐五虎擄來玩玩……如果是這樣,那倒也不錯,人生在世有吃有喝還有女人陪,什麼也不要了,死也值。♀
正在季大膽想入非非之際,外面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接著沈山香、蔣俊英與普大蓮走進來,听到沈山香說︰「季大膽,你昨夜到哪去了,害得我俚姐??三個到處找你?」
季大膽一听,心花怒放,我這麼吃香,昨天晚上一個,今天三個,看來她們抓我來就是為了上床。他拉拉勒得死死的眼罩,裝?繅桓笨閃?嗨擔骸拔冶荒忝敲勺叛劬Γ?僥囊部床患?。?p>普大蓮︰「昨晚,你到哪不知道不要緊,我問你玩得快活不快活呢?」
季大膽呲牙咧嘴笑,他心想︰老子快活,你們上來吧。
蔣俊英︰「我俚帶你到外面去,讓你見見市面。」
季大膽听?縭牆?∮5納? 轄粽酒鵠矗?肭蟺潰骸翱叢諼野涯憒鈾?似?テ由俠唐鵠吹姆萆希?惆顏餉陝墾鄣暮誆頰腫尤∠呂?中不中?」
蔣俊英仍然平和地說︰「中,?問題,到了目的地我俚跟你玩的辰光再拿掉。」她向姐??倆打個媚眼,嬉皮笑臉說︰「不取掉眼罩玩不痛快,你說是不是啊?」
季大膽听出口氣不對,吃不準了,站著不動。普大蓮拔?綰凶憂苟з謁?笱?希?攘睿骸白擼苯幼?季大膽感到被人牽著走,下山,上船,上山,停下,總共約莫二個時辰。這時,有人給他上了腳鐐,鐵鏈子「嘩啦嘩啦」響。他想不會是上床玩了,那麼,她們要干什麼呢?
他的蒙眼罩被取下了,亮光使他一陣暈眩,他趕緊捂住眼楮。他的眼楮逐漸適應外界??烈的太陽光後,他看見是置身在山谷里,站在土坡沿上。前面三十多米處,站著沈山香、蔣俊英與普大蓮,人人拎著槍,沈山香是兩手拎著雙槍,普大蓮撐開腿一雙大腳站在一塊?石上,蔣俊英臉色平靜,並沒有惡狠狠的表情,她在跟沈山香說著什麼。季大膽想,他原來的想法很可笑,這三個女人並不是要跟他上床,而是要槍決他。嗨,完了,他的腿開始發抖。
這時,有人給他頭頂上戴一摞草帽,關照他不要亂動,站著。站在他正對面的沈山香發話了︰「季大膽,你听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俚的活靶子,打不死算你命大,打死了你也不要到閻老五那里告我俚的狀,那是你作??多端的報應,命該如此!你听到了沒有?」
說時遲那時快,沈山香手起槍響,左右開弓,打飛了季大膽頭頂上的兩頂草帽。
季大膽的身子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腿像被抽了筋,一節節的矮下去,銼銼地萎縮,跌坐在坡地上。
「啪,啪,」又是兩槍打在他腳趾前,濺了他一身塵土。
「站起來!你不是叫季大膽嗎?你怕什麼!」
乒乒乓乓一陣槍響之後,沈山香吹一吹冒藍煙的槍口,將兩支快慢機插進腰帶里。蔣俊英在打掉他一頂草帽後也停止了射擊,只有普大蓮沒有過足癮,仍在瞄準,開槍。可是,她的槍法很不準,盡打在季大膽身前的坡上,激起一朵朵土塵。
蔣俊英按一下她的槍管說︰「三??,你不要打了,我就擔心你把他打死,那就太便宜這個王八蛋了!」
普大蓮仍在瞄準︰「二姐,我想把他褲襠里的兩個鈴鐺打掉!」
沈山香笑道︰「三??,你對男人的那個恨之入骨,是否是曾被人強暴過?」
普大蓮搖著頭,大嘴一撇︰「你說那種事啊?……不過,被不喜歡的男人弄上床跟被人也差不多。」
「嘻嘻,這麼說你很討厭你家的男人?」
「那倒不是。」
「那是別的男人?你可以拒絕嘛。」
「我又經不住人家誘惑。」
「嘻嘻,那你還是喜歡男人的那個。」
她仨邊說邊笑,來到季大膽面前。沈山香見季大膽萎縮在地上,令人用冷水澆其頭。
季大膽?醒過來,嘆了口氣。普大蓮用槍梢撥撥他,說道︰「你不是叫什麼季大膽嗎,怎的這麼不經嚇啊?」
季大膽還沒有完全?醒過來,黑臉上的兩只爆花眼楮白?白瞪,膽怯而呆滯。
蔣俊英鄙?q地瞅了他一眼︰「這種?皮地痞一離開他的那幫兄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了,是臭水一杯,爛木頭一塊。大姐,你說該怎麼辦?」
沈山香︰「照當家的規矩辦,先當活靶子練槍,再交給老醫生動手術,然後,送給後勤隊服役,或者送給當家的當閹奴。」
她們令人把季大膽押送給何仙姑,何仙姑見其強壯,十分歡喜。後來,他被老醫生騸了後留在後勤隊種菜。不久,何仙姑見其忠心,便調他在身邊做閹奴。再後來,季大膽與大疤胖、刀疤臉等人成為虎頭山五大閹賊之一,那是後話,這里暫且不表。
這天,沈山香三姐??打靶後,應蒲天蕙之邀來渡口酒樓相聚。這些天來,徐五虎雖寫了三封要其父親徐山雲還蒲天蕙欠款的信,徐山雲跟中間人也點頭答應,可是,只听樓板響,不見人下來,他就是沒有將錢款送到。這使沈山香又恨又急,她想快點了結這樁公案,好為姐妹們去報仇或去尋求失散的情人。當她仨快走到渡口酒樓拴馬樁邊上時,大疤胖從碼頭上飛奔而來,到了她仨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報告沈隊長,蔣隊長,當家的要普大蓮趕快到大殿去!」
「什麼事,這麼急?」蔣俊英問。
沈山香抿嘴一笑︰「還有什麼好事,無非三妹還有功課沒完成。」她見大疤胖不住點頭,接著說道︰「當家的要正式收三妹入伙,三妹總得講講她被雙人漂的來龍去脈,講那鮮鮮艷艷的故?才行呢?」
普大蓮一听火冒三丈,大腳一跺道︰「真不要臉,叫人家講那種事,揭傷疤,哼!」
蔣俊英曉得她要罵?縋煙?幕襖矗??濾?塹?,便急忙阻止,對大疤胖說︰「你剛才听到什麼了?什麼也听到是不是?」大疤胖是個半閹人,被她們當活靶子練過槍,見到她們就有三分怕,便立刻點頭哈腰。然後,蔣俊英嚴厲地警告他︰「?蓿?鬩?嘧於嗌啵?︵母盍四愕納嗤罰苯幼潘?佷雲沾罅?岷偷匾恍Γ骸叭?茫?嗽諼蓍芟虜壞貌壞屯罰?憔腿套諾惆桑?p>「我忍甚,貢獻的禮物像頭牛,咋夜夠她快活的。大姐,你說話呀!」
沈山香豪爽的脾性平時對啥也不能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人對事一個「義」字當先,這是她祖祖輩輩幾代獵戶的傳統。但是,她與蔣俊英結識以來,她覺得蔣俊英對她講的蔣家祖傳「忍」字處世經驗,值得借鑒。成大?者應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能藏別人不能藏的心思,在這充滿險惡又瞬息萬變的江湖上,這種經驗很有用場.像普大蓮這樣?撞的大炮筒子,跟她的爽直脾性一樣,遲早會惹?縭呂吹摹o氳秸飫?她勸大蓮︰「三妹,我陪你去,回憶回憶受苦受難的雙人漂,對你也許會有好處.」
「你的故?我還沒听過呢,為啥叫我先講?」普大蓮真是沒下巴,大炮筒子。
沈山香不同她計較,笑道︰「你也不是講給我听,是講給當家的听的……」
普大蓮截住她的話︰「听過你的故?,我才能學會怎麼跟當家的講,不然,你們把小包袱還我,我走人!」
蔣俊英見普大蓮倔脾氣上來了,與沈山香相視一笑,說︰「我替大姐答應下來了,現在大家吃飯去。」她又對大疤胖說︰「你回去報告當家的,我俚吃過飯就去大殿。」她見大疤胖點頭要走,賞給他二塊大洋,說是給他買酒吃,大疤胖千謝萬謝,本想離去,但見沈山香瞪眼,立即垂手站住等她發活。
沈山香把蔣俊英拉到一邊說,對這種閹人客氣什麼,沒必要。俊英說對這種小人要又打又拉,分化瓦解,洲里光拿他們練槍不行,狗急了還會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我理要用兩手對付他們。山香一想也對,二妹到底讀過幾年書,有心眼兒,對閹人要用點心思。于是,她對大疤胖喝令道︰,’還不快滾,站這干嗎?"打發走大疤胖,她仁繞過拴馬石,進了酒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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