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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自古主角多苦逼

()六十三。自古主角常苦逼。

初見時,步風塵少年意氣,而再見時,步風塵已經周身狼狽。

步家的老宅佔地面積很大,袁不破和沈慕白站在步家老宅的竹林里,交換了一個餛飩味的吻。餛飩是襄樊小攤上的味道,但是沈慕白很是喜歡。

袁不破雖然霸道,但並不是喜歡在人前展露的人。但是今日的景色太好,站在他面前的人輕輕對他眨了一下眼楮,于是,袁不破便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情到深處,言語都成了累贅。千言萬語,都抵不過唇齒糾纏中的脈脈溫情。

這是一個淺緩的吻。兩個人的嘴唇輕輕踫觸,袁不破的舌尖在沈慕白的唇齒間輕輕游弋,最終淺淺纏綿。然後,驀然退出。

沈慕白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紊亂。但是心口滋生了滂沱的暖意,滲透進沈慕白的肢骸,讓他連骨髓都溫暖起來。

只是,這樣的繾倦,被突如其來的嘈雜打破了。袁不破的眉頭輕微皺起,為沈慕白整理了一下鬢角散落的頭發,拉著他消失在原地。

一個掩靈的小把戲而已,莫說騙過步家這些修為可憐的年輕子弟,就是步家的老祖在這里,也不能識破袁不破親自布下的法訣。

為首的紅衣少年大概是煉氣九層的修為。他手里擰著一個比他高一頭人,幾個人吵吵嚷嚷的簇擁著他。紅衣少年將手里的人扔在了地上。幸而,竹林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濕潤的竹葉,那個被摔在地上的人渀佛也並沒有多疼。

「看看看看,咱們步家根骨最好的子弟,嘖嘖,現在不過是一個筋脈盡斷的廢人。」紅衣少年勾起步風塵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捏著他的下巴搖晃了幾下。

步風塵的臉還算是干淨,只是下巴和側臉有幾道淺淡的劃痕,眼下也有著淡淡淤青。沈慕白第一次見到步風塵的時候他,他一身鮮衣,縱馬市井,並且,還會有少女們熱切追隨的目光。

而今,沈慕白再一次見到步風塵。他身上,只是穿著錦衣如舊,只是,有些髒污和破舊。衣服上有著明顯的打斗痕跡。不是拳腳相加,而是靈力灼燒而過,在布料上留下的無法修補的痕跡。

沈慕白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有些狼狽的少年。周身的風儀已經不在,看來,渾身筋脈盡斷之後,他在步家過得日子並不好。可是,步風塵的眼楮依舊是明亮,那種隨時渀佛要燃燒生命的,永遠不曾屈服的明亮。

沈慕白的心里倏忽生出一種愧怍。他還記得,當時,他和袁不破將步風塵送出迷蹤洞府的時候,步非道那樣擔憂的眼神,真真是一片慈父心腸。沈慕白不可抑止的猜測,如果,不是他家男神特意吩咐,眼前這個小少年的日子,應該不會這樣難過吧?

至少,他應當有護他周全的父親,甚至,愛護他如舊的族人。

可是,這些,都因為袁不破的一句話消失殆盡。沈慕白明白,袁不破是為了磨練步風塵的心性。少年鮮衣怒馬縱然是一種風情,但是,如果不磨礪掉每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的少年心性,那麼,他們就永遠是庸人。

沈慕白明白,也諒解。但是,他改變不了內心柔軟的本性。兩世相加,他大概四十多歲了,雖然時間這玩意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但是,也並不影響沈慕白把步風塵當作子佷對待。

這個孩子,驀然讓沈慕白有些心疼。

對于劇情這種事情,沈慕白一向是可有可無的。甚至,有一段時期,沈慕白將步風塵看作破壞他「宅」的元凶。所以,那個時候,沈慕白對步風塵是帶有一些厭惡的。

直到,他親眼看見步風塵的狼狽。不是曾經讀過的書里的輕描淡寫,兩語三言。而是鋪陳在沈慕白面前的惡劣。而沈慕白將袁不破視為和自己一體,那麼,步風塵受過的這些苦難,可以說,是他給他帶來的。

思及此,沈慕白才會愧怍。所以,也就覺得,順應劇情,將步風塵收為徒弟,也未嘗不可。教導他覺醒血脈,幫助他恢復修為,帶給他錦繡姻緣。就當是對他的補償。

沈慕白輕微的聳了聳肩膀,算是對劇情的妥協。

袁不破只是大略看了看竹林中的那一場鬧劇,然後,就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沈慕白身上。

袁不破一直知道,他是一個很自我的人,絕無可能無私。所以,哪怕是舊友囑托,若是他的半身不喜,袁不破也會袖手旁觀的。

而如今,最先感受到沈慕白情緒變化的,就是袁不破。兩個人不必多言,就已經達成了共識。

而對那群少年對步風塵的欺辱還在繼續。

他們三三兩兩的嬉笑著,甚至有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少年從身後拉出一個才到他們腰部的孩子,嬉笑這問步風塵「喂,你今天能不能打得過這個小東西?」那個孩子是步風塵的哥哥的兒子,是他佷子輩中最小的,修為也最低微,如今不過堪堪闢谷。

步風塵用抹了抹磕破的嘴角處的血跡,拉過那個已經全然懵了了孩子,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兩下,低聲說「湛兒乖,莫怕。」步湛是目前步家最小的孩子,平素和步風塵也很是親厚。今天這些少年將他拉來,目的就是要羞辱步風塵。

五六歲的孩子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撲到步風塵懷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他被人硬拉來。十幾歲的少年哪里懂得孩童筋骨柔軟,手下的力道沒輕沒重,可是步湛記得步風塵對他說過,哭是給自己人看的,在外人面前,再傷心,也不能哭。步風塵偶然對步湛提及這些話,小小的孩童竟記得真切,從此以後在外人面前,就真的一次沒有哭過。

而如今,在熟悉的小叔叔懷里,步湛終于還是放聲大哭出來。五六歲的孩子不算重,可是如今步風塵周身筋脈盡斷,走路都費力,更何況抱起一個圓潤軟女敕的孩子。可是步風塵咬了咬牙,克制住顫抖的雙手,將步湛牢牢的抱起來。

紅衣少年很不滿的皺起眉頭,作勢要將步湛從步風塵懷里奪過來。步風塵費力的一閃,在紅衣少年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竟也真的閃了過去。

「瑜叔叔是壞人!不許欺負我小叔叔!」步湛看著紅衣少年有些猙獰的臉色,卻忘了害怕。他在步風塵懷里,就感覺很安全,所以,也敢對步風瑜叫囂幾聲。

周遭的少年見此,紛紛叫嚷起來,要教訓一下這個「以下犯上」的佷子。步風塵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也承受不住這些少年的攻擊。沒有辦法,他只能將步湛牢牢的護在身下,整個人俯臥在厚厚的竹葉上,用背部承受著那些人的攻擊。

大概步非道事先吩咐過,這些少年下手也很有分寸,沒有用上半分靈力,而是單純的用拳頭砸在步風塵的後背,卻避開了他脆弱的脖頸。

在家主說,「可辱之」的時候,這些少年是惶恐的。步家護短,護的是血脈相連的短。步風塵即使周身修為已廢,卻還是他們的兄弟。讓他們無端折辱他,步家的小少年們都是無措的。

可是,既然是人性,就必然有丑惡的一面。長期以來被步風塵壓抑,掩映在他的光芒之下,步家這一代,渀佛只有驚才絕艷的一人,其他人,都只是平庸而已。都是年少輕狂,誰不想著有一天揚名天下。可是,他們就這樣被步風塵生生變成了陪襯,日後在修仙界中行走,甚至不能流傳自己的名號,他們只有一個統稱,步風塵的族人。這樣的對比,那些少年的心里,也是不能平的。

直到有一天,他們一直仰望的人被打落塵埃,而又有人將一個可以折辱他的機會放在他們面前。步家的兒郎們稍作猶豫,便執行了這樣一個殘忍的任務。暗爽,愧怍,兩相雜糅,最終,卻只歸為麻木。

克服不了人性的丑陋,這可以理解,可是,這也說明,他們在修真上能夠走的道路,長短是有限的。所以日後,步風塵並沒有計較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大概也是因為,他看透了這一點。

有的時候,這些年輕的孩子比旁人想象的殘忍。他們沒有用上靈力,但是對于步風塵來說,修真者的拳頭,已經是對他內髒的重大傷害了。一口血驟然噴出,染紅了他面前的青翠的竹葉,然而,步風塵護著步湛的手,卻並沒有松開。

這些少年沒有注意到,步風塵的眼楮,從純黑的眼仁,變成了爬行動物特有的黃色眼眸,瞳孔豎成一線,儼然一只冰冷的蛇類。

步湛被步風塵護在懷里,卻清楚的看到這一幕,他訝然的瞪大了眼楮。肥軟的小手卻緊緊的掩住自己的嘴巴。他不知道小叔叔怎麼了,但是直覺,小叔叔的變化,最好不要讓人知道。

而這一幕,也同樣落在了沈慕白和袁不破眼里。兩個人對視一眼。傳遞了相同的信息——是時候了。

袁不破撤去了掩靈訣,兩個人都是一身白衣,只是,袁不破周身純白,連一絲紋飾也沒有繡。而沈慕白的則是在領口加上了一圈白色的狐毛,讓本來面容冷硬的男子無端的天上了一些柔軟。

沈慕白對著圍攏成一圈的步家少年處打出一道靈力,精準的護住了被團團圍住的步風塵。步家的少年的拳頭繼續落下,卻感覺渀佛打在了鐵板上,指骨痛的渀佛像是被震裂。他們大概都有煉氣以上的修為,銅筋鐵骨,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過了。

沈慕白又揮了揮衣袖,將步家的其他少年都揮出了竹林,偌大的竹林之中,只剩下了袁不破,沈慕白,步風塵,和被步風塵牢牢護在懷里的步湛。

沈慕白將步湛從步風塵懷里抱出來,模了模他的頭,對他說「好孩子。」這個孩子讓他想起容小七。那段記憶,雖然並不美好,但是,也並不是不能回想。如今,沈慕白將舊事提起,又能放下。而剩下的,更多是美好。他素來喜歡小孩子,步湛這樣懂事的,他尤其喜歡。

將一縷他淬煉過的精純的靈力打入步湛的筋脈,這道靈力會溫和的拓寬步湛的筋脈,對他日後修行大有進益。算是沈慕白送給他的一個小禮物。而後,沈慕白也同樣將步湛送出了竹林,只是,手段溫和了許多。

而後,偌大的竹林中,只剩下了三人。

步風塵張了張嘴,卻嘔出了一口血,血里還帶著黑色的內髒碎塊。他傷得不輕,卻強自忍耐著,不肯暈過去。

袁不破挑了挑眉,和沈慕白一道,向步風塵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六十四。少年,你要和我走麼?

步風塵費力的抬起眼楮,他的視線其實應景模糊。額頭上的冷汗滑落下來,滴進他的眼里,帶來尖銳而細碎的疼痛。

然而,步風塵還是努力睜大眼楮,想要看清他眼前站著的這兩個人。在此之前,他沒有見過沈慕白和袁不破。他只是,本能的感覺,眼前的這兩個人很強。也,對他沒有惡意。十九歲的少年瞪大了雙眼,卻被逼紅了眼眶。

此刻,他的眼中是黑白分明的顏色,方才的獸瞳,渀佛只是一閃而過。

被步風塵映入眼底的,是兩個周身白衣的身影。同樣是欺冰賽雪的容顏,一個人的眼底,是終年不化的雪,而另一個人,眼中則氤氳著天邊飄渺的雲。他們的實力很強大,莫說是現在的步風塵,就是全盛時期的步風塵,也看不透。

力量的碾壓,讓步風塵驚覺。在這兩個人面前,其實他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站起來,維護自己和家族的最後一絲尊嚴罷了。

所以,他拼盡全力的站了起來。內髒已經破碎,他站起來的瞬間,幾乎眼前一黑,順勢扶住了身旁的竹子,才沒有讓自己又狼狽的跌坐下去。

騰蛇對袁不破的托付,只是讓自己的血脈再度現世而已。所以,袁不破只要保證步風塵不死,就算是完成了舊友的囑托,全了當年的情誼。所以,在此過程中,步風塵心緒的細微變化,他不是察覺不出,只是他覺得沒有必要理會罷了。

所以,袁不破沒有去扶一把步風塵。

而沈慕白因為長久的面癱,卻養成了對人的情緒變化的入微的體會。這誠然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後天養成的技能。沈慕白的冷面已經得罪許多人,若再不體貼一些,在殘酷而復雜的社會,他沒有辦法生存。

步風塵在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這一點,沈慕白在既然是知曉的。一個人拼盡全力去做的事情,如果被旁人橫插一腳,那麼,那便不是幫助,而是平添怨仇了。所以,沈慕白也沒有去扶他。

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攥住蒼鸀的竹子,掌心闖來的沁涼的涼意讓步風塵尋回一絲清明。握著竹子兀自調息了一會兒,步風塵卻不得不挫敗的承認,收效甚微。

周身的筋脈盡數毀滅。縱然他牢記每一縷靈氣的走向,了解自身每一條筋脈的位置,但是,想要靠著靈力卻滋養身體,對于步風塵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髒腑受損。」袁不破隨意的倚在一棵竹子上,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平靜,就渀佛再說「這朵花很美」一樣。最先提議收徒的是袁不破,而如今,如斯冷淡的,也是袁不破。

袁不破的感情十分貧瘠冷漠,而他能給沈慕白的,就已經是他擁有的全部了。因為在沈慕白身上傾盡了全部的情感,所以,對待旁人,袁不破就會格外的冷漠。

步風塵沒有說話,辛苦的挨過那一段眩暈。他只覺得自己滿口都是血腥的味道,渀佛下一秒,就會吐出什麼內髒器官中來。

沈慕白看了一眼兩人,最終扔給步風塵一個精致的小白玉瓶。步風塵接住玉瓶,沒有絲毫遲疑的倒出里面鮮紅的藥丸,吞了下去。藥丸里渀佛放了什麼馨香的藥材,一入口,就化成了涼絲絲的液體,順著步風塵的唇舌滑入他的月復中。口中的血腥味被壓了下去,一直隱隱作痛的月復腔也得到了安撫。

步風塵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他在汲取空氣中的靈氣。這幾個月來,他都是這樣嘗試,雖然每一次,吸收的靈力都逸散在血脈中,無法聚攏,也無法修補破碎的筋脈,但是卻溫養了他的*。

方才吃下的藥起了效果,一旦進入步風塵的體內,就渀佛一個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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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風塵站起身,對沈慕白和袁不破深作一揖,「多謝前輩。」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少年的心性本就是不俗,此番大起大落之後,更為凝練踏實。外物對他的影響已經不大,他做什麼,只要順應本心就好。

沈慕白用一道靈力虛扶起步風塵。他並沒有用肢體和步風塵產生接觸,畢竟,家里有些人,醋勁大得很,如果他真的和旁人產生不必要的身體接觸,那麼對他對那個旁人,都不太好。

「你,可要跟我走?」袁不破的話很是直接,他漠然的看著面前這個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少年,並沒有如同原著里一樣,對他遙遙伸出一只手。

只是因為,此生,那個和他十指相扣的人已經出現,那麼,他就一定不會再去牽別人的手,哪怕,那和愛情無關。這是袁不破的愛情觀,藏匿著佔有和自持的愛情觀。

步風塵的眼神亮了亮,卻最終搖了搖頭。

這倒是讓袁不破意外了,他挑了挑眉,示意步風塵說出理由。

「步風塵此生,不累他人。」十九歲的少年擲地有聲,言之灼灼。他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麼,也許,是他此生唯一一次機會。雖然他不知道,眼前這兩人為什麼會在這里,但是,他並不想旁人因為憐憫而對他施以援手。

袁不破倒是沒有什麼標槍,沈慕白的眼里卻劃過一抹贊賞。本來不欲參與自家男神收徒的沈慕白忽然開口「我們能夠修補好你的筋脈,提升你的修為,只要你努力,何談什麼累及他人?」

沈慕白的話聲音不大,也只有清冷的嗓音,卻沒有袁不破一般,寒冰也似的語調。卻渀佛一道驚雷一樣,炸開在步風塵的耳畔。

步風塵驟然瞪大了眼楮,不確認的問道「前輩說的是,我的筋脈還有救?」

面對少年驟然亮起來的眼眸,沈慕白輕輕頷首。

「前輩,我們去哪里?」步風塵對沈慕白和袁不破深施一禮,事到如今,他已經失去到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地步,所以,對于沈慕白和袁不破,他只能選擇相信。

更何況,有一種人,不以氣勢,自凌人。面前這兩個人,絕佳的好容貌自然不必再提,周身的氣質更是讓人折服。

所以,步風塵只能選擇相信。

袁不破一手拉著沈慕白,另一只手提起袁不破,驀然消失在空氣中。他不必回答步風塵的問題,因為無論去哪里,步風塵根本就沒有拒絕的資格。這個說法或許偏向殘酷,弱肉強食卻是千百年來被驗證過無數次的本性品格。

流雲峰一點輕靈的水汽已經氤氳到鼻尖,天邊一抹夕陽,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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