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都沒想到,不過區區一個傷風感冒,蕭錦便被太後借機親自奪了執掌六宮的權柄,甚至還將鳳印都移交給了她的仇敵容妃。♀*****$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明面上說是待到皇後病好後立即歸還,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病好」內里學問可就大了。
什麼時候病好,什麼樣才叫病好,那可都不是皇後能說了算。
皇後一向深得太後寵愛,為何卻突然受到如此冷遇?宮里原本便是個是非之地,如此三傳兩傳,蕭家即將失寵的消息也就悄然傳播了開去。
起先自然是有人不信,畢竟蕭家根深葉茂,最近朝上也沒有什麼對蕭家不利的傳聞,蕭珅老成持重,輕易也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眾所周知,蕭首輔極為護短,蕭錦作為他獨生愛女,豈是這麼容易就讓人欺負了去的?
難不成,還是因為選秀時的巫蠱一事導致太後遷怒?
不管眾人如何猜測,可眼睜睜看著鳳印都交了出去是實情,每日上午流水般進出元沐宮的管事太監宮女們也轉移了陣地,後宮的中心也逐漸從元沐宮轉到了千栩宮。
宮里無非便是一修繕二賞賜三月例四用度……這些歸根到底要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先前還有人不信,依舊按照慣例來元沐宮請示,可都被元沐宮的人給請了出去,說是自家娘娘身體不適需要休息。
眼見得這些都是陌生面孔,由不得人不懷疑這究竟是養病還是j□j……這樣一來二去,來元沐宮的人也便越來越少,不過一個月的功夫,除了還有不死心的妃嬪依慣例來問安依舊被拒之門外後,元沐宮終于漸漸安靜了下來。
而到第二個月,傳聞終于成了真。
一直深得聖寵的蕭首輔忽然之間遭到了天子厭棄,但凡是他提出的奏疏一律被否決,更有甚者夏望之竟然當眾在朝上怒斥蕭珅誤國,更責令其回家好好反省!
蕭珅當朝受辱,據說連上三道請求致仕的折子,這本來也是慣例,天子駁回安撫安撫再賞賜一番也便罷了。可夏望之連駁兩道,到了第三道卻扣下來留中不發,這樣一來,反倒似乎更敲定了要趁機打壓蕭家的勢頭。
一時間蕭黨都戰戰兢兢,個個夾著尾巴做人,生怕招惹了禍事,與此相反的則是容家忽然得寵,容黨們彈冠相慶,氣焰滔天!
先前一直被壓下去的蕭家即將失寵的傳聞再次喧囂而上,原本便已經人煙稀少的元沐宮越發門可羅雀。♀
人心從來最是易變,更遑論宮中這種逢高踩低之處,如果說先前蕭錦交出鳳印時還有人對其持觀望態度,以為這不過是短期的情形,那麼其後蕭珅請求致仕的折子被留中不發之時,事情已然被放到了明面。
當然,蕭家根深葉茂,就算天子想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動得了的,可聰明人都能看出來,這已然是當朝天子對蕭家這等龐然大物不滿的一個預兆。
元沐宮。
今日恰逢領月例之時,往常按照慣例送月例之人都會在大清早便將月例送來,可今日卻直到了下午送月例之人才姍姍來遲,笑道,「青浣姑娘可對不住,今兒個容妃娘娘那邊事情忙,直到這會才給您送過來。」
「先放著吧。」青浣心里自然不舒服,也沒像平日里賞錢給得那般爽快。
那送月例的婆子等了好一會才得到賞錢,自然笑容也有些尷尬,「那姑娘點著數,老奴就先走啦。」
她平常向來只恨不能在元沐宮多待一會好磨蹭些好處,眼下卻有些奇怪,青浣心中自然犯疑,「張婆婆先暫且等會,等我看過了東西你再走。」
青浣既然開了口,婆子也不好公然違逆她的意思,只好站在一旁。
青浣不看還好,這一看便看出了不對,「娘娘怕冷,我們這宮里每月向來是二十斤紅籮炭,怎麼這看起來像是少了些?」
張婆子急著要走便是因為這個,她遲疑了片刻,吞吞吐吐道,「回青浣姑娘的話,今年天氣冷,紅籮炭進貢的也少,所以各宮份例都減啦。」
似乎是怕青浣不信,她還掰著指頭算給她听,「姑娘,我也不瞞您,娘娘這還算多的了,恬貴人那往常是五斤的份例,今年可是只給了她兩斤呢!」
若是青浣當真是剛入宮的小宮女,說不得還真會被這刁奴哄騙過去,什麼今年紅籮炭進貢得少,分明是見她家娘娘不受寵,竟然膽敢克扣了份例。
蕭錦是什麼人,竟然拿來和一個小小貴人比?這張婆子膽大包天,倒也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青浣冷笑一聲,「張婆婆,你這上下牙一踫倒說得輕巧,真當我是好哄的?」
張婆子嘴唇蠕動了片刻,苦著臉道,「姑娘別為難老奴,老奴只是個送東西的……」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青浣重重一巴掌扇在臉上,厲聲喝道,「滾回去跟張德勝說,娘娘的東西宮里誰敢少一分一毫?」
「他要是有這個膽子把主意打到娘娘的東西上!仔細他的腦袋!」
張婆子借著她那巴掌的勢,順勢往地上一滾,殺豬般哭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來人,把這老潑婦拖走!」
青浣氣得臉發青,若是往日里,這些個潑皮奴才膽敢如此在她面前撒野,早就統統拖出去打死了干淨!
元沐宮是什麼地方,也能容得她們放肆!
雖然很快便有侍衛來將張婆子拖了下去,可這動靜太大,究竟還是驚動了蕭錦。♀
後者原本在房間里練字,听得外間喧鬧,出來時正看到這場戲,輕而又輕地冷笑了一聲。
她這才不掌權兩個月,不過就是因為父親的致仕折子被留中不發,居然就有人膽敢欺到她的頭上來了。
宮里人就算逢高踩低,可畢竟還算會看人臉色,即便是想落井下石,可蕭家還在,蕭首輔也不過是短時間內的避風頭,若說是欺上門背後無人指使……鬼才相信。
「娘娘!」青浣一回身看見蕭錦竟然出來了,頓時大驚失色,「您怎麼出來了?」
「張婆子不過是個小角色,和她計較些什麼。」一陣寒風吹來,蕭錦覺得有些冷,將手攏在了袖子里,芝華一直在房內伺候她寫字,見狀忙不迭遞了個手爐過來。
蕭錦接過手爐暖了好一會,這才覺得凍得有些僵硬的手回暖了過來。
「宮中之事向來如此,」蕭錦淡淡道,「雖說是逢高踩低,卻還不至于如此之快。」
「那您的意思是,這背後是有人指使……」芝華跟在蕭錦身邊,自然也把方才之事一字不落地听了個全場。
「光憑一個張德勝,斷然還沒膽子敢動到我元沐宮的頭上。」
她這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偏偏芝華還是一臉茫然,「這份例不就是他分的?」
這下連青浣都有點不忍直視地別開了頭,蕭錦長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多跟著青浣學學。」
「是……」
千栩宮。
「娘娘!」幽曇滿臉喜色地從外間快步進來。
容嫣正閉目養神,聞得那陣雜亂的腳步聲頓時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道,「慌什麼?」
幽曇這才瞧見容嫣正在休息,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啟稟娘娘,剛、剛才元沐宮那邊傳來消息,張婆子被帶下去發落了。」
聞得此事,原本在閉目養神的容嫣頓時坐直了身子,臉上難掩喜色,「你說什麼?」
幽曇從下往上看她臉色,見沒有不耐,這才小心翼翼道,「方才的消息,說是給元沐宮的紅籮炭少了五斤,青浣當場就鬧起來了。」
容嫣听得簡直是容光煥發,面上卻還要故作姿態道,「哎呀,不過就是五斤炭,有什麼值得鬧的,竟然短了元沐宮的用度!」
「來人,去把張德勝給本宮帶過來!」
到了傍晚,從來不踏足元沐宮的容嫣竟然破天荒地親自帶著人過來了。
蕭錦原本不想搭理她,可奈何人都已經到了門口,再關門送客已然不及,她也懶得換衣裳,就穿著練字時的家常衣服見了容嫣。
她本就生的艷麗,此時素腰一裹,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流,較之平日里的盛裝打扮竟然別有一番麗色,較之刻意打扮過的容嫣毫不遜色。
容嫣原本過來便是為了看蕭錦笑話,可沒想到竟然見到蕭錦過得如此閑適,心頭就像被針刺了一般。
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容嫣登時便開心了起來,「好久不見姐姐,不想姐姐氣色看起來竟是不錯,想是太醫開的方子見效,來人,好好賞給娘娘瞧病的太醫!」
她說著說著便捂嘴一笑,「想來養病也是姐姐難得忙里偷閑,這宮里事務繁雜,姐姐有病在身,還是不要為旁的雜務分心了,萬一落下個什麼病根子那可不美。姐姐說,妹妹說的可是?」
容嫣著實是氣焰囂張,草草行禮後連皇後都不稱呼一聲,舉手投足間已然是以六宮之主的身份自居。
這下不只青浣和芝華,連蕭錦的臉色都沉了下去。
「對了,」容嫣似是想起了什麼,故意一頓足,「本宮都差點忘了,今兒個听說姐姐發落了個奴才?」
蕭錦淡淡瞥她一眼,「本宮連發落個奴才都要向容妃娘娘請示不成?」
容嫣踫了個釘子,心下暗惱,她最恨的便是蕭錦那股子傲氣,真不知道她一個不受寵的不下蛋母雞有什麼好傲的!要知道,蕭珅的致仕折子可還被皇上扣著呢!
「听說姐姐這邊的紅籮炭少了五斤?」容嫣心底不滿,著意加重了語氣,「今年的確紅籮炭進貢的少,怕是妹妹這邊事忙,也忘了同姐姐說。」
「後來還是今日說姐姐這邊發落了個婆子,妹妹這才知道竟然有奴才膽敢克扣姐姐的份例!這還了得?」容嫣一副越說越氣的模樣,「妹妹特意把主管份例的張德勝給帶來了,任憑姐姐發落!」
容嫣使了個眼色,被反縛著雙手的張德勝頓時被從後面推了上來,他一個踉蹌跪下,朝著蕭錦的方向邊磕頭邊嚎啕痛哭。
「娘娘饒命啊!今年的紅籮炭是真不夠,奴才見太後娘娘和皇上都減了,一時間鬼迷心竅就減了娘娘的份例,」
蕭錦在心底冷笑,太後和皇上都減了,唯獨她這個皇後非但不肯減還要借機發作……這豈不是成了不識時務?
這恐怕也就是容嫣帶他來的目的。
「雖說情有可原,可姐姐打算如何發落,妹妹……」容嫣正說得起勁,卻被蕭錦打斷。
「杖斃。」
容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蕭錦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杖斃,立即。」
容嫣的臉漲得通紅,接下來的話全卡在了嗓子眼,她沒想到蕭錦竟然會來這一出,這和她預算的完全不符!
「連主子的基本月供都無法保證,這個總管也就當到頭了。」蕭錦輕描淡寫道,「妹妹執掌六宮,也不要被這些刁奴給欺瞞了。」
「眼下是皇上和太後寬宏,若是以後出了大事,後悔可就遲了。」
張德勝原本只是按照容嫣的意思辦事,不想只是過來走個過場的事竟然賠上了自己一條命!
他嚇得臉色慘白,褲襠里淅瀝瀝濕了一灘,騷臭難聞,忙不迭朝著容嫣的方向爬去,「容妃娘娘饒命啊!奴才……」
「拖下去!」容嫣尖叫起來,生怕張德勝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唔唔……」張德勝拼命掙扎,眼珠子死死瞪著容嫣,眼神無比怨毒。
「妹妹還在等什麼?」蕭錦似笑非笑看著容嫣,「這等刁奴可不能婦人之仁。」
「……杖斃。」容嫣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不多時,板子擊打**的沉重拍擊聲傳來,張德勝淒厲的悶哼聲給容嫣帶來的一眾人心中都蒙上了沉重的陰影。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寂靜無聲……
「啟稟娘娘,刁奴張德勝已被杖斃。」一個侍衛來報時,容嫣一個腿軟,若不是旁邊人扶得快,險些跌坐在了地上。
容嫣原本是耀武揚威而來,不想竟然被這麼狠狠打了一巴掌,還賠上了張德勝一條命,簡直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娘娘,那紅籮炭……」此時還有不知趣之人上來問。
「放著,難不成拿回去給你做棺材!」
「是是……」
容嫣走後,青浣剛想把紅籮炭扔出去卻被蕭錦制止,「扔了做什麼,放著。」
「娘娘?」
「她送來便用,沒得壞了風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