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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慕容建中(慕容三藏)12

慕容建中看著窗外,一陣嘆息。

寒來暑往,物換星移。已經過去五年了。他也到了而立之年。

這五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五年前,他領軍在斛律光和獨孤永業的配合下,在宇文護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打下了荊州,順便把後梁也給滅了。北周從此失去了這塊膏腴之地和戰略要地。隨後兩年,經過齊國不斷蠶食,北周的河東之地也漸漸被齊國吞並。北周的實力被嚴重削弱,齊國卻更加強盛。終于在不久前,他跟丞相斛律光,蘭陵王高長恭三人一起把北周的勢力趕出關中。宇文護攜著宇文邕逃到了漢中。

當然,齊國也不是一直風平浪靜的。三年前,高演病入膏肓。婁太後勾結宇文護在鄴城發動政變。但慕容建中早就看過整個劇本,知道會有這麼一出。所以早有準備。這場政變並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而且,他和段韶還趁機坑了宇文護一把。周軍再一次損失慘重。之後,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高湛繼位,改元太寧,並立高演嫡子年僅一歲的高緯為太子(正史上是高湛的長子)。

高湛成了皇帝,但皇後卻不是陸貞。因為高湘和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反對。他們絕不容許一個皇商之女成為皇後,即使高湛為陸貞安排了另一個高貴的身份也沒辦法改變朝臣的看法。她現在也不過是高湛後宮中的一員。雖然高湛基本上無視他後宮中的其他人跟她在一起。但已經三年過去了,陸貞卻無所出,最後被發現早就被人下了絕育藥。後宮也因此來了一次清洗。

不過,後宮的事跟他沒有什麼關系。現在也在高湛後宮中的沈碧再沒有跟他聯系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見過面。他這些年一直致力于完成名留青史的任務。把宇文護感到巴蜀之後,任務進度已經是75%了。他現在也如獨孤伽羅當初猜測的那樣,位極人臣。他現在的職位是大將軍。僅次于丞相兼太傅斛律光,跟太師段韶,太尉高長恭並列。

說到獨孤伽羅,他終究還是跟她在一起了。他從荊州回來之後,就跟獨孤伽羅說明了一切,他本想讓她知難而退,但獨孤伽羅卻態度堅決。他也沒有再堅持。再堅持就矯情了。

听上去他這幾年過得不錯。只是……

「咳,咳!」慕容建中劇烈地咳嗽,他趕緊用帕子捂住嘴。

獨孤伽羅拍拍他的肩膀,關心地問︰「沒事吧?」

慕容建中又咳了幾下,用帕子擦擦嘴角,說道︰「沒事,只是舊傷而已。一會兒就沒事了又對獨孤伽羅說道︰「你先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的

獨孤伽羅擔心地看了看他,點點頭說道︰「我先去看看藥煎得怎麼樣了。你先在這里坐會兒

慕容建中笑著點點頭。

待獨孤伽羅出去後,慕容建中攤開手中的帕子,上面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他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這麼虛弱。為了不讓獨孤伽羅擔心,他還需要不斷掩飾。這都是因為五年前的荊州之戰。那一戰,他中了冷箭,傷到了心肺。之後,他的身體就滿滿地變差了。前不久,齊軍對關中發動進攻,他和丞相斛律光,蘭陵王高長恭一起把宇文護和宇文邕趕出長安。他本是要帶領騎兵追擊的。可最後卻因為舊傷復發,不得不回鄴城修養。

「高演,孝昭皇帝。所有人都小看你了慕容建中苦澀地笑道。

他人都以為慕容建中是被周軍的冷箭所傷,如今才會傷病不斷。可慕容建中自己清楚,他如今這般狀況,根本不是周軍造成的。雖然當時是在亂軍之中,但那支箭從哪個方向射來的,他一清二楚。雖然最後查出是婁國舅的人干的。但慕容建中現在想來,恐怕高演根本就知道,而他又默許了。不過,他的病也不是因為那支冷箭。一支箭還沒有厲害到可以要了他半條命的程度。過了這麼久,他也漸漸回味過來了。是高演臨行前賜給他的那杯酒。高演在酒里面下了慢性藥。

慕容建中知道高演為的是什麼。他早就做好了讓高湛繼位的準備。甚至為了讓高湛繼位後能一帆風順,他為他清除了許多障礙。明面上是婁太後與婁國舅一黨。暗地里則是他和陸貞。他現在越發認為,陸貞的絕育藥就是高演下的。

「你還真是個好哥哥吶!為了弟弟,連自己的原則都不要了慕容建中嘲道。

至于高湛,這些事他或許知道,又或許不知道。但慕容建中更傾向于他是知道的。因為這些年,高湛的後宮不僅陸貞沒有生育,其他人的肚子也沒有一點動靜。高湛好像根本就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他現在儼然已經把高緯當成了自己的繼承人。這其中是不是為了高演,他無從知曉,但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不過這樣一來,你的這筆生意做的也不虧了。自己雖然沒當幾年皇帝,兒子最後卻繼承了弟弟的皇位。先皇啊!不知道你給陸貞下藥的時候是不是早已經想好了這一點慕容建中說道。

「你剛剛說什麼,說清楚

慕容建中順著聲音一看,原來是陸貞。

他看著陸貞,嘲諷地說道︰「貴妃娘娘,您怎麼大駕光臨寒舍。這里還正是蓬蓽生輝啊!只是,我好像從來沒有請你來,我們的關系好像也不算和睦。你這樣不請自來,應該也沒得到皇上的允許吧!這樣很容易被人誤會是後宮干政的。到時候,大臣們又要說娘娘是商人之女,沒有教養,到時候娘娘可不要怪我啊!」

陸貞卻毫不理會他的嘲諷,死死地盯著他,說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說得詳細一點。我要听全部

慕容建中冷笑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就憑我們同一個地方陸貞沉聲說道,「你不用狡辯,我有足夠的證據

慕容建中說道︰「我本來就沒想狡辯

陸貞笑道︰「那最好不過了。看在同鄉的份上,你告訴我吧

「同鄉?」慕容建中冷笑道︰「我們算什麼同鄉。我可從來沒有你這樣的同鄉

看陸貞還要說話,慕容建中搶道︰「你除了給我下絆子,還干過什麼好事?」

陸貞尷尬地說道︰「以前不是不知道嘛!而且,你穿越的人又信慕容。我不是害怕你會禍害阿湛的江山嘛!」

「既然如此,娘娘以後也裝作不知道好了獨孤伽羅從門外進來。

她把藥放在案幾上,轉身向陸貞行了一禮,說道︰「參見娘娘

陸貞擺擺手,道︰「免了吧。我不需要這些虛禮,我只想要我想知道的東西

獨孤伽羅笑道︰「娘娘,有些事情是不應該見光,還是讓它在黑暗中慢慢沉澱吧。有些事,我們心知肚明就好,何必一定要說出來。娘娘心里也不是沒有猜測。你只是想在我們這里確定一下。不是嗎?」

陸貞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他知道嗎?」

獨孤伽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道︰「娘娘心里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麼非要我們來說?」

陸貞突然覺得渾身冰涼,高湛一定是知道的吧。要不然,他怎麼會對高緯那麼好,對自己的子嗣也不擔心。

他們兄弟兩個倒是情深,可是,她呢?

她為高湛付出這麼多,為了和他相守,放棄了陸貞原本的路,進了他的後宮(那是你沒本事);為了不讓阿湛為難,放棄了皇後之位(那是你不夠資格);她還忍受著高湛後宮的鶯鶯燕燕(那是時代特色)。可結果卻是這樣。

陸貞再也沒心情呆在這里。直接回宮了。

慕容建中滿懷笑意地看著獨孤伽羅,說道︰「你這樣語焉不詳的,是有意誤導她嗎?」

獨孤伽羅得意地笑道︰「被這樣打擊,她難免會胡思亂想。只要一亂想,也就不免會想歪。到時候,宮里面可就熱鬧了

慕容建中寵溺地看著獨孤伽羅,說道︰「你沒必要這麼幸災樂禍吧!」

獨孤伽羅冷哼道︰「他們跟你可都是有恩怨的。我不過是為我的夫君報仇罷了

慕容建中無奈地搖搖頭,他的夫人還真是護短。

「先不要講這些有的沒的。把藥喝了吧獨孤伽羅端著藥碗說道。

慕容建中接過藥,一飲而盡。頓時他嘴里一陣苦澀,但卻不及他心中的十分之一。

慕容建中長嘆一聲,說道︰「伽羅,現在宇文周只剩下益州,南陳也只是據長江勉強自保。而齊國卻兵強馬壯,士卒士氣高漲,並沒有厭戰的情緒。我想,不出五年,天下將再次一統

天下大一統對天下人來說是件好事。獨孤伽羅也知道它的意義。但她私心卻不希望那一天遲一點來。因為天下一統就意味著慕容建中會離開。她想要陪他更久的時間。

「就不能晚一點嗎?」獨孤伽羅問道。

慕容建中苦笑道︰「現在這件事又由不得我了。我的身體撐不了幾年了。我不知道高演給我下的是什麼藥,只是它卻極其霸道。我能感覺到它時刻在侵蝕著我的生命。我只有這幾年的時間了。要是不能在我活著的時候完成任務,那麼我將會被徹底抹殺。再也沒有‘投胎’的機會了

獨孤伽羅有些不死心地說道︰「我可以幫你找解藥,我就不信,尋遍天下名醫,還解不出你身上的毒!」

慕容建中苦笑道︰「只怕就算是找到了,我也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

他復又道︰「我只剩下這麼幾年時間了。讓我去完成我的心願吧。即使最後失敗了,被徹底抹殺,我也無怨無悔

「好!」獨孤伽羅咬牙說道,「我可以同意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成功。就算你最後,真的死,死了。投胎了。下輩子我也要去找你。還要賴著你

隨即,她又惡狠狠地說道︰「我警告你,你可不許跟其他女人有什麼關系。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這個時候,男方應該要舉起手賭咒發誓才對。但慕容建中並沒有這樣做,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只認你一個

獨孤伽羅沒等慕容建中說完就投入他的懷里。

不一會兒,慕容建中就感覺他的衣服有些濕潤。他一時找不出什麼話安慰她,只得拍拍她的肩膀。

……

一年後,經過長時間休整的齊軍在關中集結,準備進攻益州。領軍的是斛律光和高長恭,獨孤羅也隨他們一起出發;而段韶鎮守北疆,抵御突厥可能的攻擊。而慕容建中則被派往兩淮之地,震懾南陳。

經過幾個月的大戰,在早已被宇文護貶謫到巴蜀的獨孤家的幫助下,齊國大軍終于攻入成都平原。宇文護和宇文邕知大勢已去,先後自盡。北周百官在宇文邕子宇文贊的帶領下,開城門向斛律光投降。北周,亡。

而同一時間侵犯兩淮的南陳軍隊則被慕容建中擊敗。在他反攻之下,南陳軍隊潰不成軍,一度被他兵臨建康城下。南陳不敢再有動作。直到北周滅亡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江東。

滅周後三年,高湛派段韶和北周降將楊堅一起攻伐突厥,與突厥訂立和約。

解決了北方的邊患後,齊國也開始準備南下滅陳的事情。南陳對此也有所察覺。也做了一些布置。

但奈何實力相差懸殊。齊國這邊也不可能出現淝水之戰這樣的失誤。南陳最終還是沒有逃過被滅的結局。而率軍攻下建康的正是慕容建中。

雖然都城建康被攻陷。但陳國此時尚且還有些抵抗。系統也沒有認定他的一統天下的任務已完成。任務進度條一直在98%~99%之間挪動。

只是,慕容建中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建康城的一所宅子里,慕容建中正躺在床上。他看到一直停滯不前的進度條,笑得極其苦澀。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完成任務了。

他留戀地看了這個世界一眼,雙手緊緊攥著一條鏈子。

這條鏈子很普通,它唯一跟其他鏈子不一樣的就是它的中央有一個血紅色的琥珀一樣的東西。

這條鏈子叫心魂鏈。是慕容建中跟系統軟磨硬泡得來的。中間滴了他和獨孤伽羅的血,據系統說,他再次穿越之後,如果獨孤伽羅也在那里,它就可以察覺到。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慕容建中帶著深深的遺憾閉上了雙眼,沉入永久的黑暗之中。

後記︰《齊書慕容建中列傳》︰慕容皝第四子太原王恪後也,父紹宗仕于東魏,歸于齊。建中乃齊將。天資聰穎,少有大志。以天下一統為己任。皇建元年,建中克周師于洛陽。斬周大將宇文憲、權景宣。領數千兵懾周宇文護于長安,乃有城下之盟;笠年,平定三荊,滅後梁;河清三年,定關隴,驅宇文氏于益州;四年,周亡;河清七年,齊南伐陳,建中為帥,破南陳建康城,終身體不濟,卒于建康。追贈大將軍,太子太師,謚曰武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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