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夏侯佑和夏侯尊離席,似乎是有事情要談。
兩個重量級的人物離開了,宴會的氣氛也更加活絡了。不過這都跟駱天下沒有關系,她只負責專心地吃掉樂兮剝好的蝦。
「天下。」女人親切地喊著駱天下的名字,聲音甜美,有歡喜,有懷念。
是誰?駱天下咽下嘴里的蝦,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女人。
殷西晴。崇文國唯一的公主,三年前嫁給夏侯佑為妃,之後傳回崇文國的消息便少之又少。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踫見。
「參見晴妃娘娘。」被留下來照顧駱天下的樂兮和岩向殷西晴行禮。
「什麼事?」駱天下則比較直接,問了一句讓人嘴角抽搐的話。
「……天下變了呢。」殷西晴愣了愣,然後柔柔一笑。這駱天下……似乎跟她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嗯。」所以呢?
「我們姐妹好久未見,不如找處清靜的地方敘敘舊,天下說好嗎?」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這可能都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好啊。」想了想,駱天下就站了起來。吃太多了,需要運動一下。就算現在不答應她,她也會不斷纏上來吧,還不如一次性解決掉。
「你們兩個就不用跟著了。」殷西晴拉著駱天下的手就將人拉到了身邊。
「王爺吩咐我們寸步不離。」樂兮不卑不亢地看著殷西晴。不過是個沒搞清楚身份的妃子而已。
「只是跟你們家夫人說說話,還是說,你們家夫人連這點自由都沒有?」殷西晴故意將聲音放大了一些,讓臨近的幾桌人都能听見。
「這……」該死的女人!樂兮月復誹。
「你們兩個去王爺那里。」駱天下淡淡地看了樂兮一眼,然後就跟著殷西晴離開了舞樂殿。
「怎麼?不放心?」岩走到樂兮旁邊,笑得有些嘲諷。
再怎麼樣,駱天下都是崇文國的人,只有她自己的話倒是無所謂,一旦跟另一個崇文國的人在一起,就會引起別人的警惕,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去爺那邊,你隨意。」瞪岩一眼,樂兮也悄悄離開了舞樂殿。
「有什麼事,直說。」殷西晴拉著駱天下一路走到了御花園,駱天下走煩了,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天下,你真的變了,以前……你不會這樣跟我說話的。」見駱天下的態度十分冷淡,殷西晴有些落寞。來了宣武國之後,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好不容易來了個舊識,卻已經物是人非,她如何能不落寞。
「人總是會變的。」駱天下倚著身後稍高的石頭,仰頭看向天空。
這里的天空,比前世的明亮許多,星星也多了許多,似乎連月亮都比那個時空的要明亮,真漂亮。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只是沒想到這句話會是從駱天下嘴里說出來,她以為他們這一群人中,只有一心只為南青涯的駱天下不會有任何改變,沒想到還是變了,「為什麼?」殷西晴不自覺地呢喃出聲,隨即意識到這個問題有點突兀,「我是想說,是什麼契機讓你變了?明明那麼單純活潑的一個人,明明心里除了南青涯什麼都沒有,怎麼會變得如此冷清,這雙眼楮里,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嗎?」
契機?契機就是駱天夏死了,她來了。不過這個能說嗎?說了怕是要把她當成瘋子了吧。
「沒什麼,想通了而已。你到底有什麼要說的?」如果只是跟她在這里扯這些悲春傷秋的事情,那麼她不奉陪了。
「你大哥……他還好嗎?」沉默片刻,殷西晴再度開口。
大哥?駱天蒼?她哪知道他好不好啊。怎麼?那兩個人之間還有故事?
「我離開之前還挺好的。」
殷西晴咬唇,一臉糾結。
駱天下不去打擾她,等著她得出結論。
「天下……你,想離開這里嗎?」
駱天下挑眉。什麼意思?
「天下,」殷西晴突然急切地拉住駱天下的手,「我們合作吧!只要我們合作,一定可以拿到南青涯想要的東西,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怎麼?身為一國公主的殷西晴也是南青涯丟過來的探子?崇文國的皇帝是不是太縱容南青涯和殷西澤了?
抬眼,月色中,駱天下看到的是一雙充滿掙扎和痛苦的雙眼,那痛那麼深,讓人憐惜。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雖然跟她無關,不過現在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以後恐怕就麻煩了。
「殷西晴,你真的想回去嗎?想清楚了?決定了?割舍了?」
殷西晴一驚,怔愣地看著駱天下。
她真的想回去嗎?想好了?決定了?割舍了?割舍……割舍……她……
「殷西晴,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不要被過去束縛,也不要被任何人束縛,捫心自問,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回到崇文國嗎?一旦回去,有些事情就真的再無可能了。你,明白嗎?」
殷西晴向後踉蹌兩步。駱天下的話句句直切要害,殷西晴的表情越來越痛苦,思維越來越混亂。
「殷西晴,搞清楚自己應該站在哪邊。」
「那天下呢?天下可想清楚了?決定了?割舍了?」
「嗯,想清楚了,決定了,割舍了。」其實她沒什麼好割舍的,不過這樣說比較輕松。
駱天下的回答太干脆,太堅定,讓殷西晴驚訝的同時更加混亂了。
「你……要叛國?要背叛南青涯?」
「不,」駱天下搖頭,「是他們背叛了我,是他們先舍棄了我。我,不會幫助傷害過我的人,如今,我只是宣武國定安王的侍妾,再無其他。」
「侍妾……你甘心嗎?」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甘心,便安守本分,不甘心,便努力爭取。這個道理,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更何況你與我不同,你,已經無法離開這里了。」
「你什麼意思?」她為什麼無法離開這里?
「不要被太多事情蒙蔽了心,好好想想你就會明白了。」駱天下緩緩起身,「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
殷西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有沒有听見駱天下的話。
走到某棵樹邊,駱天下停下了腳步,側頭,樹後正站著夏侯佑和夏侯尊,還有定安王府里的幾個人。個個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回去?」駱天下提問。
「你早就知道我們在這?」夏侯佑挑眉。
「嗯,來的時候就知道。」
「所以,那些話是說給我們听的?」若真是這樣,那話的真實性就有待商榷了。
「是。」駱天下果斷點頭,「解釋不清楚會很麻煩。」
「那是你的解釋?是你的決定?你……站在宣武國這邊?」夏侯尊開口,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緊張。
「我很清楚自己說了什麼,要做什麼。」干嗎都質疑她的話?她說的話有那麼難以置信?
「本王會讓你知道你的決定有多明智。回府。」夏侯尊突然心情大好,拉上駱天下轉身就走。
「她只是沒搞清楚。」
沒搞清楚嗎?什麼時候才能搞清楚呢?看了看依然傻站在御花園的殷西晴,腦海里回蕩著駱天下最後的那句話,夏侯佑微微一笑,轉身離開。與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