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宣武國的冥王夏侯尊突然像是個得到了新鮮玩具的孩子一樣,只要一有空,就一定會跑去駱天下那偏僻又簡陋的小院子里逗弄駱天下,就是想要駱天下多說幾句話。或者是研究著駱天下院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設施,後來竟來了興趣跟駱天下一起練習。
駱天下對這種小孩子惡作劇一樣的行為深感無奈。但拜此所賜,兩個人對于彼此的了解可謂是與日加深,隨之加深的還有對彼此的欣賞,以及駱天下的實力。有夏侯尊這個高手在,駱天下自然不會放過實戰的機會。
僅幾天的工夫,駱天下在夏侯尊面前展現的本性就越來越多了。
而夏侯尊也開始了解駱天下了。這個女人,睿智、聰明、果斷,這是談及天下大事的時候,但換做日常生活中的事情,你會發現她單純、簡單,甚至傻傻的,好像什麼都不懂,真的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
越是進一步了解這個女人,夏侯尊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也就越想要去了解她。
折騰著折騰著,就迎來了新年之後最熱鬧的上元節。
正月十五是南樂大陸上的上元節,是春節之後第一個重要的、需要大肆慶祝的節日。
這節日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很歡樂了,但是對于皇族來說,鋪張的晚宴是必不可少的。
「怎麼還沒來?」定安王府的正廳里,夏侯尊已經靜坐了一刻鐘了。
黑、青、赤、碧和岩五個人安靜地站在一邊,不接話,也不答話。
女人打扮起來沒一兩個時辰怎麼夠。這不是問題,問題是這位爺出來的是不是有點早了?宮宴是一個時辰之後開始,從定安王府到皇宮乘馬車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
爺,您很急嗎?
「岩,你去催催。」夏侯尊不悅地皺眉。敢讓他等的,這女人還是頭一個!
「是。」岩無語望天。
這才幾天?他就儼然由死對頭的護衛變成了定安王府里可以隨意差遣的人了。他是該喜還是該悲?不過夏侯尊的大膽和容人之量還是讓岩很是佩服,與立場無關。
「夫人,收拾好了嗎?爺讓您快點。」想著駱天下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敲了兩下門之後,就斜倚在門邊。
結果岩的身子剛靠上門邊,門就被大力地拉開,發出「 」的一聲巨響,然後一抹紫影從房間里竄了出來,並迅速跑開,但憑岩的眼力,還是看出那抹紫影的真身,可不就是被折騰了一刻鐘的駱天下。
「誒?夫人,您別跑啊!岩侍衛,你干嘛不攔住夫人?」緊跟著駱天下出來的是樂兮,見到岩先是吼了一嗓子,然後又急急忙忙地追駱天下去了。
樂兮身後,還追著幾個丫鬟。
等人都跑光了,岩才抬起頭看著眾人跑走的方向,滿臉通紅。明明是同一個人,可感覺也差太多了吧?!怎麼稍微打扮一下就有種嬌媚的感覺?
岩在原地站了半天,感覺臉上的熱度一點點退散,才敢往正廳走。
駱天下一路疾走,連太極兩儀步都用上了,拐兩個彎就將樂兮等人甩開老遠。
「外面什麼事情?」坐在正廳的夏侯尊隱約听見有人夫人夫人的喊著,微微不悅。這定安王府里什麼時候這麼沒規矩了?即使是在屋外,也不能大吼大叫。
「屬下去看看。」黑向外走去。
一腳踏出門檻,黑側頭向右看去,就看見一抹紫影疾風一般迎面而來,沒看清人,但黑認得那步法,正是駱天下用過的。
駱天下顯然也看見黑了,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在黑的身邊一拐彎,踏進正廳,站定。
正廳里的眾人本就都看著門口的方向,等著黑的回報。此刻駱天下闖了進來,眾人瞬間呈現出一種呆滯的狀態。
駱天下穿著一身菖蒲紫的交領襦裙,但領口微大,露出了精致的鎖骨。腰間系著純白色的絲絛帶。同樣為菖蒲紫的錦緞曳地大氅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大氅上用白色的絲線繡著鳶尾花的剪影。襦裙和大氅的領口、袖口都壓上了白邊。
頭發被盤成了傾髻的樣式,發髻前插了支鏤空蘭花珠釵,高的一端簪著兩只梅花金。
小巧的鵝蛋臉上略施粉黛,但碧總覺得那妝容似乎是未完成的樣子。小巧的白玉耳墜掛在兩側。
高貴,端莊,典雅,大方。又因為走得太急,兩頰緋紅,更添小女人的嬌媚。
夏侯尊看傻眼了。
相對于夏侯尊的痴迷,駱天下僅僅是看了夏侯尊一眼。
夏侯尊墨色的長發乖順地垂在兩邊,冷硬的氣質稍稍有所緩和,憑空多了幾分邪魅。一身紺藍色的綢緞長袍,上面繡著的是一躍騰空的銀蛟昂首嘶吼,大氣,威嚴。銀色的絛帶纏在腰間,還掛了枚象征著定安王身份的方形玉佩。
「夫人!還沒完呢!」樂兮瘋瘋癲癲的喊聲驚醒眾人。
駱天下一扁嘴,兩步跨到夏侯尊右後方,站著不動了,難得的,臉上帶了幾分孩子氣的厭惡。
「爺!」樂兮氣喘吁吁地跨進正廳的門,就看見駱天下站在夏侯尊的身後,表情無辜。
「怎麼回事?」夏侯尊瞄了眼身後的駱天下,然後正經八百地看著樂兮。
「夫人的妝還沒畫完。」樂兮恭敬地回答夏侯尊的問題。
「那……」夏侯尊的語氣突然拉長,這跟他平時說話的習慣很不相符。
幾個人疑惑地看向夏侯尊,立刻就明白了夏侯尊拉長語氣的理由。他的身後,駱天下正揪著他衣服。
「該走了。」見夏侯尊沉默了那麼久都不說話,只是微微歪著腦袋看著她,駱天下微微鼓了鼓腮幫子,話說得有些不自然。
她還從來沒逃過,但唯獨化妝這件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受不了的。本以為只是簡單打扮一下,想著夏侯尊交代過宮宴盛大不能丟臉,她才忍著被當成木偶一樣擺弄來擺弄去,沒想到樂兮擺弄了一刻鐘還沒完事。四五個侍女圍著她,難道要她大打出手不成?幸好岩來得巧,不然她今天不是被折騰死就是被火氣憋死。
「嗯,時間差不多了。」
該走了?夏侯尊挑眉。這女人知道宮宴什麼什麼時候開始嗎?不過夏侯尊還是比較配合,難得這女人有求于他。像模像樣地附和之後,便拉著駱天下向外走。
駱天下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再抬頭看看夏侯尊挺直的脊背,保持沉默。她,並不是很排斥夏侯尊的接近和觸踫,雖然不習慣,但可以忍受,尤其是這人總是幫她。
這個女人,這兩天變得坦率多了,會跟他提要求了。不錯不錯。
「黑、青、岩、樂兮,跟上。」
「是,爺。」
夏侯尊下令,無敢不從。樂兮立刻丟掉手上的胭脂水粉,恢復成一個有氣質的丫鬟,跟在後邊。
上馬車的時候,夏侯尊毫無紳士風度地率先跳了上去,將駱天下一個人扔在外邊。黑、青、岩、樂兮四個人齊齊扶額。
「夫人,屬下扶您上馬?」青笑眯眯地蹭到駱天邊。
駱天下看了看青,又看了看那馬車的車簾,雙手在車轅上一撐,跳了上去。
青看著自己還擎在半空的手,嘴角抽了抽。真不給面子。
馬車內,夏侯尊一直關注著外邊的動靜,此時見駱天下一個人上來了,不禁勾起了嘴角。
「出發。」
「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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