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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式完結,學生魚貫走出禮堂。

神澤紀正和姬城接下來要去游泳館,那邊有三年級學長的引退儀式,身為游泳隊的王牌和經理,他們都必須在場。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女孩便沒有再和姬城在同一個場合之中出現過,此刻也不打算做神澤紀正的尾巴。

「我到籃球館那邊的長椅上等你。」女孩看了姬城一眼,拿著書包就走。神澤紀正雖然知道她和姬城不和,但他不清楚當中的內情,而且──出于某種詭異的默契,兩個人都沒有想要向他披露什麼的意向。

女孩獨自往籃球館的方向走去,除了運動社團的人之外,還有不少學生像神澤紀惠一樣,在開學式完結之後就可以離開學校的。她順著人潮慢慢走,手上正空著,便去撫弄頸前的黑色蝴蝶結,低垂眼睫出神。

神澤紀惠不知道赤司在想什麼,在她看來,自己有兩個念頭是明確無誤的。

她對赤司抱有好感,超越朋友的好感。這種感情從哪時、哪里,因為什麼而萌發,女孩統統都不清楚。當意識到的時候,好像就已經拿他沒辦法了。

即使自己到現在也不清楚,對方在接風宴當晚的態度是什麼意思,只要赤司稍稍放軟態度,自己就一點氣都生不起來,還二話不說關心起對方的家事。明明自己被冷待了,委屈得不得了,卻還是為他找好一個個理由。

神澤紀惠沒什麼朋友,但她也不至于胡涂到,將這樣的善意當成對朋友的態度。你可以恣意批評朋友性格上的缺點,卻會連戀人的瑕疵都一並愛上。

女孩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雖然看上去冷靜自持,但底蘊里她和神澤紀正一樣,脾氣都不算小。♀只不過是從前沒人闖進過她的生活之中,事無大小都按照著老舊的軌道去走,神澤紀正的陪伴也好、父母的疼愛也好,所有事情都運行得異常順暢,于是她失去了發火的理由。如果有人傷害她所珍視之物,神澤紀惠會和神澤紀正一樣、和神澤紀裕一樣……不,或許比他們都做得更加絕情,因為女孩的生活圈子比他們還窄,相比起他們,「家庭」在神澤紀惠生活中佔的部份,要來得更加大。

第二,除非赤司示意她有機會,神澤紀惠絕不會作主動的一方。

並不是出于「男孩子應該主動點」之類的陳腔濫調,而是因為她對自己沒有足夠的自信。在學校也好、在球隊也好,神澤紀惠都看過他大放光彩的模樣。然而愈是走近,愈是覺得赤司征十郎完美得不可親近。

他太強了,強到沒有弱點可言,她難以想象怎麼樣的女孩才配得上她,連對方有沒有喜歡的人都不知道。誠然,女孩也感覺到赤司對她的態度還算好──或許比其他人更好,但她分不清楚,這和其他事情有沒有關系。

到底對她的善意,是出自知道她病情的同情,顧忌到兩家打過交道的敷衍之舉,還是有別的原因?神澤紀惠根本沒有辦法搞清楚。在他過于眩目的光環之下,女孩失卻了應有的自信,彷佛她只是置身于別人身後的一道影子。

而她不習慣,也不打算將自己放得如此卑微。

奇跡的時代也走在人流之中,就在女孩的後面。

黃瀨是其中一個最早看到神澤紀惠的人,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赤司征十郎,然後低頭去問桃井,「……那個人是不是……」

桃井笑著點頭。

「誒,上次看到她的時候沒細看,原來不算嬌小啊,」黃瀨發出了感嘆,雙眼仍然不離啡發的女孩,「看起來不算是可愛的類型嘛。」

還以為小赤司會喜歡更加討喜點的女孩子呢。

紅發少年從吵雜之中听到了兩人的對話,微不可察地側過了頭,幅度很小,很難被人發現。他從來沒有听過別人對她的看法,難得有人談論起她,赤司不免有點好奇。

「我倒覺得她蠻可愛的……」桃井這樣答。

紅發少年牽了牽唇角。

三年級生退部的儀式終于到來。

黑發少年的臉上沒有眼淚,也沒有後悔的表情。

作為籃球隊的前隊長,虹村修造和奇跡的時代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有點微妙。雖然當中也有家庭變故的因素,但虹村能夠毫不留戀地將隊長的位置讓出來,赤司是真心佩服──在冠上了名為「帝光籃球隊隊長」這個頭餃之後,赤司深切地體會到它的魅力所在。就像是得到了一件獨一無二的珍寶,或者被一個獨一無二的人所愛著一般,榮耀和汗水並存、光環與壓力共行,赤司從虹村手上接過這一棒,對于兩個人而言,都是一種榮幸。

縱使一直沒有說出口,赤司相當敬佩這個前輩。因此,在知道他要照顧父親,而不能夠在繼續打籃球之後,感到深深惋惜。這件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如果不是赤司在虹村請辭當天,在監督的辦公室外听到了整件事的經過,大概也會糊里胡涂的成為了隊長吧。無論如何,以虹村的實力和天賦,從此退出了學界籃球,都是一件憾事︰赤司知道,自己不但再也無法和他並肩作戰,連和他做敵人,也已經不可能了。

「要好好努力啊。」虹村修造拍拍赤司的手臂,頸間的黑色領帶松開了一點,這一刻那個不擅長接受媒體采訪,將翹比賽的灰崎抓回來揍了一頓的帝光隊長好像又回來了。

「籃球隊……就交給你們了。」

赤司認真地直視著他,知道這句半是玩笑的說話背後,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感嘆。「……我會的。帝光下年會取得三連霸。」

沒有用「一定會」、「必定會」等字眼,這個承諾不需要反復強調結果,因為是可以被預見的事情,赤司相當肯定這一點。紅發少年發出的宣言,就只有這一句而已。

「到時候,也請到場見證我們的勝利。」

虹村爽朗地笑起來,「一定會的。」

神澤紀惠等得久了,便拿出小本子開始亂畫。本子不是專門用來畫畫用的,只是平常用的筆記賬,筆也只是普通的原子筆。

女孩畫的是家里的貓狗。可能是heart脾氣太好,即使是像spade一樣傲慢霸道的黑貓,也不會對著牠發狠,兩只相處得蠻好,偶爾還是一起睡午覺。她筆下的就正是牠們午睡時的姿態,黑貓窩在金毛犬的肚子里,半瞇著眼楮,看起來又神秘又危險的樣子。金毛已經熟睡,蓬松的尾巴拂在地上。

今天陽光不算猛烈,女孩又月兌了毛衣,坐在露天的地位也不覺熱。身後有淡淡的黑影向她走近,女孩以為是紀正,隨口便道,「好慢啊,我都等餓了。」

「嗯?」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聲音,神澤紀惠嚇得幾乎將筆掉在地上,啡發女孩轉過頭來,赤司征十郎穿著襯衫站在她身後,微低著頭看她。

「……對不起,我以為是紀正。」女孩模了模頭,終究是自己犯傻了,有點不好意思,「赤司君那邊的退部儀式結束了麼?」

紅發少年將書包放在外側,自己在她身邊坐下來,「嗯。」

覺察到赤司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上的本子,女孩干脆遞給少年,里面大多都是她閑暇時畫下來的東西,沒什麼好遮掩的,「不介意的話看一下?」

赤司接過來,「神澤君不用和游泳隊的學長吃飯告別嗎?」

隨便翻開了一頁,赤司的手便停駐在紙面上,少年忍不住看了神澤紀惠一眼,在這個距離,他甚至看得見女孩臉上的小絨毛,眼眸被光線照亮,紅得像是西班牙女人的裙子。紙面上曾經有過很深很深的筆痕,出于某種原因,女孩之後將它擦掉了,可是她曾畫的事物還是清晰可見──某人的眉眼。

神澤紀惠恰好將筆放回書包里,不曾看見這一幕,「可是赤司君不也在這里麼?紀正和我打算之後去吃個飯才回家,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赤司趕在女孩回頭之前,將本子翻到下一頁。接下來的大多都是貓狗的簡筆畫和素描,再沒有像之前那一頁的畫出現了。紅發少年將小簿還給女孩。

「真的很漂亮。」

「有時間的話給赤司君畫一幅?」神澤紀惠笑著說,然後好像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意味太過親密,迅速轉換話題,「說起來,我們的國中生涯走到一半多了吧?還有剛好一年的時間,然後赤司君也要從籃球部里面引退了。」

「嗯,」赤司看到了遠處的神澤紀正,黑發的少年正朝這個方向走來,于是赤司便向女孩的反方向靠了靠,「還有一次全中賽,然後就要升高中了。」

听到「高中」的時候,神澤紀惠將雙眼從赤司身上移開,定晴于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手指下意識摩挲執筆處上的薄繭,再開口時臉上卻不動聲色。「時間過得真快呢。赤司君的話,大概已經想好了升哪里的高中了吧?」」的確有點想法。你也有吧或」赤司斜瞄了一眼女孩,」……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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