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走能動。舒駑襻」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抬眼對唐堯熙問道︰「剛才叫什麼?」
「呃……媽咪她……」
夏洛兒听到他問兒子話,一時間生怕兒子說漏嘴,轉身趕緊捂著唐堯熙的嘴巴,回頭吃吃的對他笑道︰「沒有,我們剛才鬧著玩而已,我推你下去吃飯吧!
沒等他有任何反應,她趕緊的繞到他身後,推著他往房間外走去,邊走邊小心的跟他說︰「明天我想去看守所看一下我爸。」
本來她今天就想去,可一想到沒有跟他任何交待就走,實在怕他又不知道會怎麼想,正好剛才回來的時候經過書房時听到他不知道跟誰說,明天就會正常的回公司處理事情,她當下心里就篤定了這個主意,現在說出口時雖然還有些怕他會拒絕,因此說話時都帶些試探口吻。
「嗯,你想什麼時候過去,讓司機送你就行!」
夏洛兒跟他商量時就顯得小心翼翼,腦子里剛才還醞釀了一大段說服的話都還沒有機會說,他就已經爽快的答應她,他甚至連問都不問為什麼,不過,這疑惑都不過電閃般的掠過,很快她便點頭說了聲謝謝,繃緊的神經松下來後,整個人都感覺輕松許多,只是不巧她一直站在他身後,根本就看不到唐子煜眸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
林牧傷勢好得差不多,幾天前就已經從羈留病房轉到看守室里,夏洛兒今天是單獨過來的,並沒有經過任何人或者任何的特殊渠道,因此當她見到林牧時早已等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有余。
事隔大半個月,父女再次見面,一股說不出的陌生感已悄然隔閡在他們二十幾年的感情中,就好像突然間從至親變成了陌生人一樣,那樣酸苦味道從心底里涌出,想抑制都無法掩飾他們之間僵硬的語言和動作。14671365
「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我以為自從那天你知道真相後,從此我就永遠失去你這個女兒,哪怕你……」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夏洛兒打斷他略顯老態的聲音,冷淡的態度令林牧正欲浮于臉上的喜悅之色給一下子冷卻了,他好像亦察覺到自己不應該太過于高興忘形,于是垂著頭,連看她的一眼都覺得愧疚。
看他低著頭,本來就不熱的氣氛一下子就冷到了極點,夏洛兒不禁感慨的輕嘆,命運弄人。
她一直坐在等候室里等他,剛才听到聲音時,便知道他出來了,從她坐著的這個位置正好看到半邊的走廊,他從走廊那邊一路走來的時候,她隱隱看到他拄著拐杖,一步一瘸的慢慢挪著艱難步伐向前行走,不過十來米的走廊,他卻走了差不多五分鐘,當見到是她,臉上的驚訝令他一時間無措的站在原地,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直到看守人員提醒他才知道要坐下來說話。
「我這次過來是想問你一件事!」看到他沮喪的垂著頭,心里涌出了不忍的泡泡,卻被她強壓著,聲音依然淡然的問他。
「嗯,你問吧!」凡容當初就要他承諾,這個秘密永遠不能告訴洛兒,一輩子都不要,可是不能啊,凡容,洛兒終有一天會知道,哪怕不是他說,亦有可能會有別人說。
他很清楚,只要她知道了真相,必定還會有她想知道的其他事,上一次她只是靜靜的听著他說,卻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句,直到外面的人喊時間到了,必須要離開時,她都不過留下保重兩字就轉身走了。
那時候他淒然的想他這一輩子都注定要孑然的孤獨一生,女兒已經不再是他的女兒,經過那樣的事後,就更不可能會對他這個不是喪盡天良的不是父親的父親再有任何的親情可言,所以,她來看他,他該滿足了,至于她要問什麼,他知道的都會全部告訴她。
「我……是不是還有個孿生姐姐或者妹妹?」胸口突突的跳個不停,她十分的渴望他說不是,但又止不住的想像了無數次,這事真的發生了,能當沒有嗎?
那天在醫院里的時候,欣欣的激烈反應,童家兄弟沉默的眼神交流,她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各個人都看著她,每說一句話都顧及她的情緒變化,只可惜她當時被沖擊得太強烈,以至于已經不會反應,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將疑惑默默的藏在心底,本來以為那個人可能還會出現,甚至有可能會來找自己,可是,直到唐子煜出院都平靜得令人心慌,而這縈繞不散的心慌又在唐子煜拆線的那天推至了頂峰,兒子突變的情緒和仿佛見鬼一樣的哭聲令她深知事態的嚴重。
顯然,這個問題超出了林牧的回答範圍,他低垂的頭因她遲疑的問話而猛的抬起,在撞見她清澈如水的雙眸時又頓時有種無所遁形的無措,一時間張著嘴,想說話的唇動了動,又不知道該怎麼答她。
「到底有還是沒有?」夏洛兒眉頭輕皺,壓抑著問他。
她的急切在此時表露無遺,而林牧的不知所措更令她焦躁飆升,她很不願意接受有這樣一個事實,但卻又必須無奈的去面對。
你時身玩。「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止不住的煎熬變成一把把凌厲刀刃,字字句句都仿佛要刺進林牧那早就不堪負荷的心。
第二個洛兒?
這怎麼可能?
林牧坐立不安的在腦海里抗爭著,二十多年前在醫院里的情境一點一滴的浮現在眼前,被護士包裹好,安然的睡在襁褓中的小嬰兒被他抱在臂彎,那張紅撲撲紛女敕的小臉,紅艷而小巧的唇,還沒有睜開眼楮的樣子就已經可愛得令他心碎,而他明明就只見過一個,哪來第二個。zygv。
而且壓根就沒有醫生和護士跟他提起過,難道是……?
想到此,他不敢再想下去的打了個寒顫,汗已濡濕了整個後背。
「洛兒!」他喉間干澀的動了動,「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就我知道的,都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你。」他動容的聲音令夏洛兒的心咯 的沉了下去。
「凡容當年只生了你一個女兒,她說,你是烙在心坎里的寶貝兒,所以,你一出生就取名叫洛兒,取得同音字洛,至于你是不是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如果你真想知道,恐怕要找回當時你出生的醫院。」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而蕭索的說道︰「別說事隔這麼多年,想查不容易,恐怕如果有人存心不讓你知道,你想查也無從下手。」
「洛兒,父親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但我不得不勸你一句,這事你別管了,無論有還是沒有,你媽既然留著你在身邊,總有她的用意所在,你別辜負她了。」
「恐怕你負她的永遠都還不起!」說完,夏洛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談話室,一支箭似的沖出了看守所,直到跑出去很遠很遠,直到再也跑不動了,她才不得不停下,單手扶著行人道旁的電燈柱,使勁的在干咳喘氣。
內心無盡的沖擊太大了以至于她此刻腦海里一片的空白。
她忽然好笑的覺得,自己的身世原來一直是個迷,難怪謝莉娜不惜冒險見她,對她說的那一番話似乎都帶著猜不透的深意。
每個人都藏著許多該她知道,但卻不願意讓她知道的秘密。
真荒謬,她到底還要活在由謊言搭建的牢籠里多久,正所謂紙是永遠包不住火,既然那個人已經出現,她必定還會來找自己。
可她一直想不明白,她為什麼只出現了一次就再也沒有現身,她不是想見她嗎?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想必是恨她的吧!假如母親當年真的只要她一個,而放棄了另一個,將心比心的去想,也許她亦會有扭曲的思想和人生觀吧,也許她也會回來報仇雪恨吧,也許也會回來問為什麼被遺棄的那個是自己吧?
「啊……」夏洛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低呼的一聲尖叫伴著提包里的手機響動,把她結結實實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從看守所出來後就止不住的咚咚的跳個不停,握著手機的手更是顫抖得厲害,「欣欣!」就連隔著電話的聲音都是抖的。
「洛兒,你怎麼啦?沒事吧?」楊欣欣本來興高采烈的要打電話來告訴她,美雪在法國轉了一圈,今天終于回來了,現在正缺她,她們正在等她來呢,沒想到她沒在家里,打她手機卻意外的听到她不尋常的聲音,禁不住擔憂的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
「哦……我剛剛……唔,就是出來小跑了一段,現在有點喘而已,你找我有事?」想了想,最後她還是沒有把實話說出來,並不是有意要隱瞞,只是事情太過于混亂,還沒有理出頭緒來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想好友無故的為她擔心,先緩沖一下內心的沖擊,再慢慢想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