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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回家路 第四十六章 李玉老李

王秋硬著頭皮一口把藥喝完,口中瞬間布滿苦澀難聞的味道,濃烈的中藥氣味充滿她的鼻腔,讓人不由想嘔吐,

「我喝完了,」王秋把碗遞給小玉,用手擦掉嘴角的藥漬

小玉沒想這個孩子這麼干脆,愣愣的接過碗,外間傳來聲音,「老李呢,我們要點菜了。」

老李趕緊吆喝一聲,「來了,」又對小玉說,「你現在就照顧這個孩子,不用管生意了。」說完,急急忙忙的走出去。

王秋這才認認真真打量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房間很小也很舊,牆上的受潮很嚴重,一片一片的灰黑色印漬,牆面起皮剝落。沒有窗戶,一盞白熾燈掉在屋頂正中間,屋內只有兩張小板凳,一個都裂開的木質衣櫃,以及自己身下的床了。

身上的被子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陽光的味道,顯然是剛曬不久,很溫暖,被面是國內八十年代才用的秀面,枚紅色的底上繡著好幾朵牡丹。

「小朋友,你爸爸呢?」李玉當然還記得這兩個外貌出色的客人。

「他出海去別的島上了,」王秋聲音很輕,她的胸腔還在一陣一陣的疼。

李玉昨天傍晚看到倒在店門口的王秋的時候,可嚇壞了,之前明明好好的孩子,此時卻臉色青紫,連嘴唇都是紫色的,身體不斷抽搐,看起來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她慌慌張張的抱起王秋沖進店里,老李和客人們也嚇了一跳,要不是錢師傅正巧在他們店里用餐,這孩子真是難逃一劫。

「你爸爸怎麼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李玉明明記得那個英俊的男人很寵愛這個孩子呀,怎麼會讓她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你昨天怎麼會倒在我們店門口,你還有其他親人嗎?。」李玉疑惑的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王秋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完全無關的問題,「你照顧了我一晚嗎?。」因她為注意到李玉通紅的眼楮以及暗色的黑眼圈。

李玉這才發覺眼前的孩子不同尋常來,這麼小的年紀,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沒有絲毫驚慌害怕不說,對自己的身體也不大關心,竟先冷靜的搞清楚當前的狀況,還懂得回避涉及隱私的問題,這孩子聰明的太妖異了。

不過李玉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是的,不只是我,錢師傅也一直在這兒呆了一晚上,早上才走。」

「謝謝你們,」王秋真心的說,這年頭,見義勇為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孩子,你是來斐濟旅游的吧,你住在哪里?」他們不可能放任這個孩子留在店里,況且孩子的親人現在肯定也急瘋了。

「你能借我一下手機嗎?。」王秋突然問。

「有,」李玉忙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想來她是要通知別人來接她吧。

王秋拿著手機撥下自己手機的號碼,她當時隨手把手機放在客廳茶幾上,姆拉瑪他們應該會注意到的。

還沒響一聲,就接通了,「是艾德琳嗎?。」聲音很急迫緊張,是萊亞加。

「是我,」王秋說。

萊亞加聲音陡然升高,驚喜道,「艾德琳,你身體沒事吧?。」

首先關心的是她的身體,而不是問她所在地址。王秋心中微暖,除開因法拉,這家人對自己其實真的很好。

「我很好,」王秋頓了頓。

「你在哪里?我們現在去接你。「

「我現在還不想回去,」王秋想了一會兒說道。

「艾德琳,這次是我們對不起你,沒有管教好因法拉這個丫頭,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她再不敢對你動手了。」萊亞加微微焦急的說,聲音帶著愧疚。

昨晚他回去,就發現家里的氣氛不對,屋內只有因法拉,左臉明顯的紅腫起來,一個人傻傻的坐在沙發上。

他問,「你媽媽呢?」

因法拉看到父親,非常害怕,抖著聲音說,「他們去找艾德琳了。」

「他們為什麼要去找艾德琳?」因法拉此時也猜出什麼,生氣的問道。

因法拉極其害怕他父親發怒時候的模樣,眼淚滿臉直流,就是不說一句話。

這時,姆拉瑪和四個孩子也回來了,姆拉瑪看到因法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你是非要氣死我就好了,是吧,」姆拉瑪過來就準備甩因法拉一巴掌,這個大女兒從來就沒做過讓她省心的事。

二兒子拜尼急忙攔下母親的手,「現在教訓因法拉也于事無補,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艾德琳。」

「我說,」萊亞加臉色陰沉的說,「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約恩滿眼通紅,頭一次和約洛一樣哭了,「因法拉發瘋要掐死艾德琳,艾德琳害怕就跑了,我們怎麼都找不到她,怎麼辦?她身體那麼不好。」約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這個孽障,」萊亞加拿起桌子上姆拉瑪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木質衣架,重重的向因法拉背上呼去。

因法拉被打的趴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來。怎麼樣也是自己的妹妹,大兒子拉塞爾連忙扶起因法拉,因法拉已經嚇傻了,完全沒感覺的到背後的疼痛。

「我現在打電話叫喬恩回來吧,」萊亞加眼神凝重的說道,姆拉瑪也是一臉驚惶,「要不再找找看,萬一…」

拉塞爾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父母的表情就好像天塌下來一樣,「那個喬恩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們這麼怕他?」

萊亞加嘆了口氣,「他可不是一般人,要是艾德琳找不到,我們家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回過神來的因法拉諷刺的說,「不是一般人,會跑來租住我們家的客房?」

「閉嘴,」姆拉瑪一巴掌打過去,「你還有臉說話。」

因法拉捂住臉恨恨的瞪了父母一眼,跑上樓。

最要緊的時候,偏偏喬恩的手機沒有人接。萊亞加反而松了口氣,這應該是上帝的旨意,他便不再打給喬恩。

不過萊亞加最終報了警,讓孩子們先休息,他們夫妻倆和警察們找了一夜,一無所獲。

當艾德琳的手機響起的時候,萊亞加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沒想到艾德琳開口就說不想回來,這該怎麼辦?

「因法拉需要冷靜一下,她暫時恐怕還不想見到我,好了,就這樣,我大概兩三天以後再回去,對了,這件事最好不要告訴喬恩,我不希望他為了我的事慌神,再見,」王秋一口氣把要說的話全部說完,果斷掛掉電話,過了一會兒電話又想起來,鈴聲刺耳,她把自己的號碼拉近了黑名單,然後終于安靜了。

「好了,謝謝你的手機,」王秋把抬起頭,看到李玉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她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嗎,用得著這種表情看她。

「今後的幾天,就多多麻煩你了,」王秋醒來頭一次露出一個笑臉,「放心,我會支付一切費用的。」

「你要住在這里?」李玉不可思議的說,這孩子怎麼看都是富人家的千金,嬌女敕的不得了,他們哪里有余暇照顧一個大小姐呀。

「昨晚,你們不是做的很好嗎?。」王秋決定留下,一來是因為中醫的針灸對她的病很有效果,她想留下來見一見那個錢師傅,二來她不想見著因法拉心煩,這邊又都是中國人,她看著心情都好了一大截。

「但是….」李玉終歸是覺得別扭,但是這個孩子眼神太過成熟深沉,讓她覺得自己仿佛面對的是一個經歷的過萬種滄桑的女人,拘謹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老李知道後,沖著李玉就是一頓教訓,「我們這困難,哪里有錢有時間照顧這個病秧子,你跟她說讓她趕緊滾。」

李玉夾在中間兩邊為難。

王秋自然听懂了他的話,在一旁悶不吭聲。

「爸,你看這個女圭女圭多惹人憐啊,你就忍心趕她走,」李玉試著勸說她的父親。

老李嘆了口氣,「哎,你真是撿了一個大麻煩回來,不是我不願意,問題是這孩子的家長不知道,要是被警察找到這兒來,我們就要因為綁架兒童的罪名,被遣送回國了。」

誰知李玉一點都不怕,「反正我們不是做到年底就回國嗎?。」

老李心知他閨女心善,「你真是糊涂,我們回國還要繼續開餐館的,若是攤上這樣一個名聲,哪里還有客人。」

「爸,」李玉驚訝的說,「我們哪里還有錢開餐館,那些人的錢你都沒還完呢。」

「我本來是準備偷偷的回去,去別的小城市,」老李語氣滄桑,臉上布滿溝壑,神態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

「你欠了他們多少錢?」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突然響起,驚了老李和李玉一身汗。

「你…你,」李玉指著王秋說不出話來,「你會漢語?」

王秋淡然的點點頭,「我沒有說過我不會漢語吧。」

「那我們的話,你都听去了?」老李臉色怪異的問。

「沒錯,」

「你爸爸也懂漢語?」李玉又問。

「不,只有我,」王秋臉上沒什麼表情,定定的看著老李,「你先告訴我到底欠了多少錢。」

「你個小女圭女圭知道這有什麼用,難不成幫我還,」老李嗤笑說。

沒想到王秋認真的點頭,「沒錯,我幫你還。」

老李倒是被王秋逗樂了,「小丫頭,口氣好大,我欠了別人一百萬,」老李純粹是沒把王秋的話放在心上,報出錢數嚇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王秋淡定的問道,「是人民幣還是美元?」

「人民幣,怎麼,你要幫我還?」老李口氣有些沖,李玉在旁邊叫到,「爸,你就少說兩句吧,跟個孩子叫什麼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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