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是悶熱的，似乎帶著潮濕，把所有人都埋在陰霾里。
站在警局門口那天長而直的柏油公路，招了一輛出租車，手里緊緊攥著別人給的嶄新的十元錢。
十一分鐘車程。當出租車拐到那個彎彎曲曲遍地人家的小巷時，我的眼淚不听使喚的墜落下來，砸在身著的薄紗白衫上，溫熱的觸感滲透到皮膚。
付了錢，踩著厚底的遠動鞋朝著那個記在心里爛熟的方向奔去。
到了那扇門，門兩側貼著新春時沾上的對聯。
屋內有自來水的嘩嘩聲。依稀听到女乃女乃和阿姨對話的聲音。像是在做早飯。
叩門。一聲，兩聲，重重的，敲到關節有些泛紅了。
「來了來了。誰啊。」小茹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眼前出現了一張臉，不算美艷，卻是安逸，像是在流水中蕩漾的美。
我看到她的嘴角開始浮上笑容，眼眶里浸滿了驚喜。聲音很大的往里屋喊︰「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你看誰回來了」
「誰啊誰啊。」應聲的老人在阿姨的攙扶下走出來。頭上的發已經全是雪跡。
我突然覺得好心疼，一下子上前擁抱住她，在她沒有說出下句話之前。
我知道她的想念，她的無奈，她的難過以及她的疲憊。
我知道很難跟她解釋我為什麼那麼長時間都沒有陪在她身邊。她已經七十多歲了。
兒子听不到她的話，相依為命的孫女也不在她身邊，只有雇來陪伴她的人。我知道她一直在堅忍生活的無奈。
「小澀，你怎麼才回來啊。女乃女乃想你啊。」女乃女乃的手撫上我的臉，是粗糙感。
她的眼角泛上濕潤，然後眼淚也在臉上七縱八橫。
我心里突然一陣難受，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是什麼，卻還是強撐著微笑；「是呀，我回來了啊，再也不離開你了。在朋友家吃飯吃得很不好，所以你要給我做炸醬面呀。你知道我最喜歡女乃女乃做的面條了。」
小茹湊了過來，眼眶里也浸了淚水，她沒有抱我，只是很認真地看了我︰「女乃女乃你別在這拽著小澀了，飯要熟了，我們趕緊進去吃飯吧。小澀肯定也餓了。對不對？」
「是啊，一大早趕回來就是要吃家里的飯的，我肚子都餓好久了，你沒看我瘦了一圈嗎，女乃女乃趕緊開飯啊。」
「好好好，我們吃飯，吃飯。」女乃女乃應聲答著。一直握著我的手，像是害怕一回頭我就掙月兌了不見了。
所以我就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想要告訴她我不會再走，終于回來了。
女乃女乃一進到屋就直奔廚房，把蛋，西紅柿，黃豆醬，面條全都擺出來，硬是要親自下廚給我吃，做飯的阿姨怎麼勸都沒攔住。
陳女乃女乃做飯的時候，阿姨把我拉到牆角，告訴我了一些女乃女乃近來的情況。
女乃女乃精神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如今卻硬撐下來，現在幾乎沒有瘋癲的狀況了，只是每一天都會坐在門口看著我平時回來的那條路念叨我的名字。每一天都會問別人，小澀怎麼還不回來啊。
听到這些我真的好想哭，我知道那有多不容易，需要多大的毅力。
等待一個不歸人回家，需要多大的希望和失望。
從日暮到黃昏。等待是漫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