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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石和祝融分開後,她擔心父親的安危一路狂奔回家,眼前的景象讓她不寒而栗︰昔日歡聲笑語、井井有條、房屋林立的蚩尤部落。

現在已經是廢墟一片、冷冷清清、幾百只烏鴉正在搶食族人的尸體,「啊啊」的叫聲讓利石心生恐懼……

「父王,父王……你們在哪里?」利石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和害怕。從小生活在熱鬧的部落里,父親視她為掌上明珠,幾十個叔叔都視她如己出。一大群人圍著她團團轉,可現在呢……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天漸漸暗下來,利石在廢墟上漫無目的地搜尋著,希望能找到一個還能開口說話的人。

突然她腳下被一具尸體一絆,整個人仰面跌倒在橫七豎八的尸體上,她想用手撐地站地起來,手往邊上一模,抓到一個人頭,嚇得她魂飛魄散。

「父王、父王,你們在哪里?利石好害怕……」利石六神無主,嚇得哭出聲來。

「孩子,父王在這里!」正當利石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匹馬兒把父親帶來了,父親舉著火把停到她面前,慈祥地說︰「終于找到你了,快上馬!」

「父王,利石好害怕!」利石翻身上馬抱著父親,小臉靠在父親寬闊的背板上,她感覺此刻好安全,有父親在的地方就有安全感。

父親是那麼高高在上、霸氣十足、說起話來懾人心魄,族人都懼怕他。但利石不怕,在他眼里,父親是慈祥的、和藹的、寬容的。她不知道母親是誰,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也許他自己都不記得是跟哪位女子生了利石?

但利石可愛、乖巧、聰明、跟他一樣有著一股子霸氣,更重要的是利石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懼怕他。只有她敢鑽到他的懷里撒嬌,只有她敢扯著他的胡子開玩笑,只有她敢騎在他的背上做游戲……

于是乎,他把自己少有的父愛全部給了利石。只要她一開口,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會讓人想辦法去取。

今天真是兵敗如山倒啊!蚩尤帶著不足十萬的兄弟逃回營寨時,才發現部落已經面目全非,只好把大家帶到蠻角的分部去。

安頓好士兵後,蚩尤擔心利石的安危,顧不上大家的反對,顧不上一身的疲勞,顧不上手臂鑽心地疼,他毅然單槍匹馬來到總部,就是擔心利石會找不到自己。現在利石安心地靠在自己背上,他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馬兒跨過溝溝壑壑,越過一座座小山,穿過一塊塊稻田,終于到了蠻角的分部。

利石抓著父親的手臂一使勁,立刻從馬上躍下來。她等著父親翻身下馬,卻發現手臂上粘乎乎的,借著搖曳的火光一看,全都是血。

「父王,你受傷了?」利石心內一驚,趕緊扶著父親下馬,只見父親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手臂上因為長時間騎馬,包扎好的傷口又撕裂了,正在往外汩汩地冒血。

幾位叔叔見蚩尤回來了,快步跑過來扶著他進入營帳,馬上讓藥師幫他處理傷口再次包扎。

利石扶著父親躺在床上,藥師給他上藥時,他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利石從他臉上抽搐一下的表情看出他此刻相當的疼。利石的心也一陣一陣地疼,眼淚瞬間滑了下來。

「父王,您都這樣了,還來找我,父王……」利石忍不住哽咽著。

「受傷這麼重,非得自己去接你,誰去他都不放心啊!」蠻角叔叔聲音比平常小多了,胸口纏著厚厚的苧麻布。

「叔叔,是誰把你們傷成這個樣子的?我找他們報仇去!」利石眼中射出兩道冷冷的寒光。從小到大她都認為父親是最棒的,沒有人能夠傷得了父親。

如今這個場景,打破了父親戰神的神話,他感覺父親此刻是虛弱的,是一個凡人。以前是父親保護自己,現在自己長大了,輪到她來守衛父親了,想到這一點,她堅強了許多。

「是帝嚳傷了你父親,是共工的兩個走狗相柳和浮游聯手打傷了我,是夸父這個兩面派,是蠻石這個叛徒,是炎黃聯盟……」蠻角越說越激動,後來說的急了心口隱隱地疼。

「別說了,等休息好了,我們東山再起,定殺得他們片甲不留!我們手上還有十萬兵馬,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蚩尤打斷蠻角的話,他蚩尤怎會輕易言敗?生命不息,戰斗不止。

這會兒,只听外面人聲嚷嚷,馬兒嘶叫。

「大哥,不好了!蠻銅、蠻鐵帶著大隊人馬跑了蠻牛急沖沖地跑進來匯報。

「這些小兔崽子,都是些貪生怕死之輩,我去殺了他們!」蠻虎抽出青銅劍就沖出去。

一時間,只听外面人聲鼎沸,廝殺聲不絕于耳。

利石也拔出劍欲往外走去。

「站住!」蚩尤本想著做最後一博,蠻銅、蠻鐵的出逃無疑在他心口插了一刀,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父王……」「大哥……」

大勢已去,真正打敗自己的不是炎黃聯盟,而是自己的兄弟。蚩尤以為憑借強大的武力和先進的武器可以征服族人,可以征服其它部落,可以稱霸世界。現在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強大的武力和先進的武器征服不了人的心,只有人心的團結才最具有殺傷力。而他日常的行為已經失去了許多人心。

蚩尤失望到了谷低,他掙扎著站起來,利石趕緊扶著他。一會兒功夫,蚩尤就從不可一世、內心強大的戰神轉變成飽經滄桑、敏感多思的平凡老頭。

蚩尤站到營寨門口,兄弟們看到他馬上停下來,喧囂的廣場頓時鴉雀無聲,一雙雙眼楮看著蚩尤。

蚩尤掙月兌利石的摻扶,邁著鏗鏘有力的步子走到蠻銅、蠻鐵的身邊。蠻銅、蠻鐵心虛地低下了頭,「大哥,對不住了!我五千人馬現在只剩下兩千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我不想死,大哥,我害怕,您就放了我吧!我只想過著安穩的日子蠻銅越說越大聲,聲音里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首領,放了我們吧!」一半以上的人跪下來。

蚩尤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以前這些強壯有力的族人,經過這場持久的戰爭,一個個都不成樣子啦。唉,是自己對不起他們啊!如果不是自己想稱霸部落,現在他們應該正在溫暖的被窩里抱著老婆生孩子吧!

「你們這些膽小鬼,以前的銳氣都到哪兒去了,想逃的人先問過我手中的這把劍願不願意?」蠻虎拔出劍指著天,怒不可遏。

「蠻虎,把劍收起來!」蚩尤回到前面來,他一反常態、語氣溫和地說︰「是我蚩尤對不起兄弟們,你們想離開的我絕對不阻攔。日後隱姓埋名,好好過日子去吧!」

「謝謝大首領!」「謝謝大哥,大哥,多保重!」蠻銅、蠻鐵揮著淚帶著願意走的族人離開了。

利石粗略估計一下,剩下的人不足五萬,這仗還怎麼打?

「兄弟們,我蚩尤欺男霸女,臭名遠播,是一個十足的大壞蛋。現在,在我蚩尤最落迫的時候,你們沒有舍我而去,蚩尤在此說一聲謝謝了!兄弟們放心,我蚩尤絕對不會讓你們再白白去送死,我一定會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大家都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什麼都好了!」蚩尤說完忍著傷痛和心痛,堅強地走進房里。

一進房間,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父王!」「大哥!」利石和叔叔們趕緊扶著蚩尤躺在床上。

「你們去休息吧,利石陪我就行了蚩尤虛弱地說。

眾人都知道利石在蚩尤心中的地位,各自散去。房里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蚩尤和坐在椅子上的利石。

「利石,讓父王好好看看你!」利石坐得近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蚩尤抓著利石的手說︰「孩子,你長大了!父王很高興。本想著等我打敗炎黃聯盟後給你尋一門好親事,現在看來沒指望了,父親也許活不到你成親的那一天啦!」蚩尤很是傷心。

利石從沒有看過父王如此悲傷的神情,她發現父親的雙鬢上不知何時染上了幾縷白絲。她在心里掙扎著要不要把祝融的事告訴父親,想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孩子,你有心事啦?」蚩尤看出利石的不對勁。

「父王,我有喜歡的人利石害羞地低下頭。

「是嘛?是誰?」蚩尤慈祥地問。

「我說了你不要生氣,他是祝融,黃帝的曾孫利石小聲地說。

「高大魁梧,好,好啊!」蚩尤嘆了口氣,「他喜歡你嗎?」

見父親並沒有生氣,利石于是把今天發生的事跟父親說了,當然該省略的都省略了。

「父王,祝融說了,如果父王願意握手言和,他曾爺爺和父親是不會與我們為敵的。不如,我們別打仗了,大家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嗎?」利石說著眼中閃著一絲興奮。

「孩子,父親是戰神,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但是你是我最疼愛的人,你的骨子里流著我蚩尤的血,你比我所有的兒子都強!」蚩尤似乎很開心,更有精神了些。

「孩子,答應我,就算父王死了,你也要好好地活著。只要你生了孩子,那就是我的再生,我蚩尤就又活了過來,哈哈哈……咳咳咳……」蚩尤高興地笑了一會兒就咳起來了。利石趕緊幫父親拍一拍。

「父王,您好好休息!明天就會好的利石非常擔心,她怎麼也不肯去睡覺,硬是坐在那里照顧蚩尤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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